徐淵一下子反應過來。

他和孫錦瑤公然出現在這個地方，已然對他的風評造成了負面影響。

若是周顯等人從中作梗，給他潑臟水可太容易了。

徐淵如今正是建立威望的時候，孫錦瑤這么一鬧，只要徐淵出手震懾，民眾必然會對他倍增好感。

而夏侯鸞冷眼旁觀，一開始沒有出手的原因，也是因為沒有感知到任何的殺氣。

她不懂徐淵的謀劃，但她知道，她不喜歡孫錦瑤這個女人。

于是在眾人驚訝的注視下，徐淵將孫錦瑤五花大綁扛在肩上，大步流星地朝著孫家趕去。

“嗚~嗚~”孫錦瑤的口被塞住，瞪著一雙美目，眼中充滿了驚駭。

我只是讓你演戲，你怎么來真的？

“別掙扎了，等到了你家，本緝妖使一定要好好領教貴府的家庭教育。”

徐淵說著，拿起刀鞘拍了拍孫錦瑤的翹臀。

“唔！”

“讓你別亂扭！”劫焰刀鞘不輕不重落在臀上，徐淵忽然感覺到肩頭的軀體繃成了一張弓。

孫錦瑤耳垂紅得滴血，喉間溢出的悶哼卻混著幾分難以言喻的顫音。

“哦~”

……

這一幕看在眾人眼里，仿佛如夢似幻。

那可是孫家惡女，竟被人當街捆成粽子！

“徐緝妖使竟把孫錦瑤的翹臀當鼓敲？”豬肉攤后的王屠夫最先回神，一刀剁進砧板，將油光锃亮的肥膘一分為二。

“你懂什么！這叫擒拿十八式，早前他砍韓烈那刀多俊吶，依我看，這是宋樓主親傳的捆仙索法門！”

宋瑾不知何時自陰影中浮現，混入人群接話道：“我怎么不知道宋樓主還會這一招？”

“你不知道就對了，畢竟沒有人比我更懂宋樓主！”

“可孫錦瑤咋不噴毒針？”有人好奇道。

“就是啊，上回李鐵匠多瞅她一眼，眼珠子差點就被戳瞎了。”

“沒瞧見惡女耳根子紅得滴血？這是一個愿打一個愿挨，徐大人必定是拿捏了她什么把柄……”

“太好了，是徐大人，我們有救了！”

當然，也有人擔心道：

“徐淵前腳砍韓執事，后腳捆孫惡女，孫韓兩家怕不是要把顧家藥廬拆了！”

“他們敢？”一高個子礦工狠狠啐了口唾沫：“姓韓的克扣老子工錢，孫錦瑤上月還逼我給她打雜呢！這娘們就該用淬毒的荊條抽，徐大人這是替天行道！”

議論紛紛的人群當中，忽有肅殺之氣掠過。

衛滄溟的到來讓眾人紛紛噤聲，也是這個時候，有人才發現宋瑾不知什么時候，已經混入了人群之中。

那他們剛才還嚷嚷了半天？

人群紛紛散開，繼續忙起了手頭的工作。

有些人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仍舊會戰戰兢兢地瞥向宋瑾二人。

衛滄溟拱手作揖：“老師，已經安排好了。”

宋瑾負手而立，點了點頭道：“如此甚好。”

見衛滄溟遲遲沒有動作，宋瑾又道：“無事的話，便下去吧。”

衛滄溟思忖片刻，終于鼓起勇氣道：“您忍氣吞聲這么多年，將所有的寶都壓在那小子身上，真的值得嗎？”

宋瑾笑了笑，“你有此一問，想來并不了解他，你隨我來。”

衛滄溟駭然抬頭，自家師長何時這般好說話了？

二人腳程很快，不多時便來到了顧家藥廬。

“司主？”

衛滄溟愣在原地，謝昀怎會在此處？

她不是在鎖妖塔鎮妖嗎？

此時的謝昀已經和徐稚魚對弈完畢，少女回到本體幼苗甲當中熟睡了下去。

直到宋瑾和衛滄溟跪地而拜，她才將視線挪到衛滄溟身上。

“很好奇為什么非徐淵不可？”

衛滄溟恭敬低頭，“請司主解惑。”

“很簡單，因為他是與你們命數相連之人。

“此方天地的氣運早與他緊密相連，他既是局外人，又是入局者和破局者。

“此前，你們只需靜待時機便可。”

謝昀說著，手中的茶杯忽然一滯，水面倒影中閃過四尾狐的虛影。

“而現在，這個時機已經成熟了。”

能讓這位有如此評價，徐淵那小子到底什么來頭？

不對，此前他在自己手下三年，為何不嶄露頭角？

難道說，他也和老師一樣，在隱忍，等一個機會？

疑惑叢生，越想越復雜。

“不必困惑，全力施為便是。”

簡單的十個字，卻是讓衛滄溟心神駭然。

司主這話意味著，伏妖司的天要變了，苦海鎮的天要變了。

他有些激動地看向宋瑾，“老師，您終于可以……”

宋瑾依舊保持著跪拜的姿勢，然而不知為何，靈氣忽然在他周身開始流轉，地面倒影詭異地浮現出仲聞軒的輪廓。

仿佛仲聞軒使用了易容之術，將自己變裝成了宋瑾。

“我早就告誡過你，情可渡人，亦可誤人。如今你因此事心神不寧，于我們的大計毫無益處。”

謝昀的語氣當中少見地透著不悅，“那白貓的癥狀與孫錦瑤的母親白隱素并無二致，若他此行順利，你的愿望也能實現，希望你不要忘了我們的約定。”

宋瑾一臉感激地看向謝昀：“多謝司主！”

想到昔日里老師懷中抱著的那只貓，衛滄溟也頓時來了精神：“多謝司主！”

“退下吧。”謝昀抬手一揮，二人化作星砂消散，剎那間出現在了問心樓的樓主房間里。

“老師，師母當真能恢復過來？”

衛滄溟望著案幾上熟睡的白貓，有些不敢相信。

“你今日的話似乎有點多。”宋瑾撫摸著雪將軍的毛發，引得白貓用頭蹭了蹭他的手掌。

衛滄溟連忙知錯低頭，但心里卻是腹誹不斷。

若非老師給他施加的「鏡中人」失效，他怎會這般喋喋不休。

這時候，宋瑾忽然道：“也怪我。”

只見他抬手催動靈氣，靈流緩緩涌入衛滄溟的元海當中。

衛滄溟閉眼感受著元流涌動，再次睜眼時，那神色仿佛換了一個人。

“老師，有勞了。”

宋瑾一樂：“嘿，你小子這姿態還真是有模有樣！”

“老師就不要揶揄我了，若無其他事，學生便先行告退。”

衛滄溟作揖拜別，快步離開了問心樓。

宋瑾手中的靈氣還在繼續釋放，那靈流在他面前凝聚成一道人影，片刻后化成了仲聞軒的模樣。

“拜見樓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