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間推開院門，一股異樣的寂靜讓他眉頭微不可察地一蹙。

方明遠練功的哼哈聲消失了，空氣中也沒有了熟悉的藥味。

他徑直走向自己的房間，心中已然有了一絲預感。

果然，房間內空空如也，不僅是飛云寨搜刮來的金銀珠寶，就連他后來購置的一些藥材也一并不見了蹤影。

林間臉上沒什么表情，轉身走向方明遠的房間。

被褥疊放整齊，桌椅也無絲毫凌亂。

只是桌案上，一方素白的信箋被一方硯臺壓著，顯得有些突兀。

林間走上前，拿起信箋。

一行娟秀的字跡映入眼簾，不太像方明遠寫的。

“林間親啟：”

“林大哥，你剿滅飛云寨之事，金家已經知曉，正派人在城外四處搜尋你的下落，恐對大哥不利。”

“情勢緊急，凌雪已將方明遠派人接至程府暫住，一切安好。”

“大哥留在院中之財物，亦一并代為保管，確保無虞。”

“若林大哥安然返回臨云城，務必盡快來程府一敘，大伯有要事與你相商，事關靈石與內氣之境。”

“程凌雪敬上。”

信紙很薄，字跡卻有些用力，幾處墨點暈開，顯露出寫信人當時心中的焦灼與不安。

看完信，林間臉上的神情陰晴不定，變幻莫測。

方明遠被程家接走，暫時沒事，這讓他略微松了一口氣。

只是，他打劫飛云寨的事情，竟然連程家也知道了。

金家知曉，在他的預料之中，可能是柳萬金那奸商通風報信。

但程家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他之前婉拒程立招攬，如今程家又主動示好，還提及“靈石”與“內氣境”這等隱秘。

這其中，究竟有何圖謀？

林間將信紙緩緩折起，收入懷中。

窗外，晨光愈發明媚，驅散了最后一絲寒意

也罷。

他如今【震岳功】雖已至第五層，實力暴漲，但對于這個世界的修煉體系，尤其是內氣境之上的奧秘，以及那神秘的靈石，依舊所知甚少。

那便先去程府走一趟，看看他們葫蘆里究竟賣的什么藥。

至于金家……

就讓他們暫時多活一陣吧。

林間簡單收拾了一下，換去身上沾染血污塵土的衣物。

隨后，他鎖好院門，身影一晃，便朝著臨云城程府的方向行去。

程府，此刻已是一派繁忙景象。

與林間那處小院的冷清截然不同，這里仆役穿梭，生機勃勃。

后院的練武場上。

“喝！”

“哈！”

打斗交擊之聲不絕于耳，兩道身影騰挪閃轉，打得頗為激烈。

其中一人，正是方明遠。

他依舊是一身藍色的武者勁裝，招式大開大合，基礎扎實。

與他對練的青年，約莫二十歲上下，身著錦衣華服，面容俊朗，只是眉宇間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傲氣。

青年手持一柄木劍，劍法靈動迅捷，招式精妙，顯然是名家嫡傳。

正是程家家主程立的長子，程凌雪的堂兄，程凌云。

兩人皆是即將觸碰到通力境門檻的實力，一時間倒也斗了個旗鼓相當，難分勝負。

場邊，海棠樹下，程凌雪與程立并肩而立，靜靜觀看著場中的切磋。

程凌雪一身素雅的青色長裙，更襯得她肌膚勝雪，眉眼如畫。

她輕聲開口，帶著一絲憂慮。

“大伯，您說……林大哥他，還能平安回來嗎？”

“金家這次，聽說在城外布置了不少人手。”

程立聞言，目光從場中移開，望向遠處湛藍的天空。

他語氣平緩，卻帶著一絲篤定。

“雪兒放心。”

“那林間，氣血之雄渾，老夫生平罕見。”

“尋常化勁武者在他面前，恐怕走不過三招。”

“金家若是不出動真正的內氣境高手，單憑那些家丁護院，想拿下他，難于登天。”

程立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更何況，金家如今的日子，可不好過。”

“今年的分靈會武在即，他們若是再拿不到名次，無法獲得神子大人賜下的靈石，那金家離真正的衰敗，也就不遠了。”

“似林間這等實力強橫的散修，若是有眼力，應該是以招攬為主，輕易不會下死手。”

程凌雪聽著大伯的分析，心中的擔憂稍減，但眉宇間的愁緒并未完全散去。

程立話鋒一轉，聲音中帶上了一絲感慨。

“說起來，也是天佑我程家。”

“本以為，自我程氏一脈被從金榜除名，便再無重返昔日榮光之望。”

“這些年，家族也就沒有再耗費大量資源，去刻意培養頂尖的武道人才。”

“誰曾想，神子大人垂青，竟因你父親忠勇殉城，破例恢復了我程家的金榜名錄。”

“如今，又恰好遇上林間這等天縱奇才。”

“今年的分靈會武，我程家，或許真能爭上一爭。”

“絕不能輕易錯過了。”

程凌雪靜靜地聽著，她明白大伯話語中的深意。

家族的興衰，有時候，真的只在一線之間。

就在此時，一名身著管家服飾的老者，步履匆匆地從月亮門外走了進來。

“老爺，大小姐。”

老者躬身行禮，語氣恭敬。

“忠伯，何事？”

程立問道。

忠伯臉上露出一絲喜色。

“老爺，林間林公子來了。”

“老奴已將他請至前廳會客廳，正在等候您。”

程立聞言，眼中精光一閃，撫掌笑道：“好啊，說到就到。”

他轉頭看向依舊在場中激烈交手的方明遠，揚聲道：“明遠賢侄，先停一下。”

“你林大哥回來了。”

“隨老夫一同去迎接吧。”

場中，方明遠聽到“林大哥”三個字，頓時身形一滯，臉上露出驚喜之色，也顧不上與程凌云的切磋了。

他收了招式，對著程凌云憨厚一笑。

“凌云兄，我林大哥回來了，我先過去。”

程凌云撇了撇嘴，手中長劍輕巧一轉，挽了個劍花，收劍而立。

他聽方明遠這幾日嘴里念叨的都是這位“林大哥”，心中本就存了幾分好奇與不以為然。

此刻聞言，倒也想見識一下，能讓方明遠如此推崇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哼，你那林大哥，真有你說的那么神？”

“正好，我也去瞧瞧。”

說罷，程凌云也跟了上去。

于是，程立在前，程凌雪、方明遠、程凌云三人在后，一行四人穿過庭院，朝著會客廳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