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間站在福永鏢局總鏢頭方震的書房外，深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

他如今的身高已經接近一米九五，比之前足足高了小半個頭，原本合身的勁裝此刻緊緊繃在身上，肌肉輪廓被勾勒得異常清晰，充滿了一股強大的力量感。

然而，只有林間自己知道，這看似強悍的身軀之下，隱藏著怎樣的虛弱。

胸腔內依舊隱隱作痛，四肢百骸雖然不再像前些天那樣虛弱得仿佛隨時會散架，但那種深層次的虧空感，如同附骨之疽，依舊頑固地盤踞著。

他抬手，輕輕叩響了房門。

“進來。”

方震沉穩的聲音從門內傳來。

林間推門而入，他刻意放緩了腳步，試圖讓自己的步伐顯得平穩一些。

書房內彌漫著一股淡淡的墨香與茶香。

總鏢頭方震正坐在寬大的書桌后，翻看著一本賬冊，聽到動靜，他抬起頭，目光落在林間身上。

僅僅一眼，方震的眉頭便微微皺起。

他何等眼力，身為化勁高手，感知敏銳，立刻就察覺到了林間此刻狀態的不對勁。

眼前這年輕人，身形似乎比上次見面時更加高大魁梧了不少，肌肉線條也愈發剛硬，但那隱隱透出的氣息，卻帶著一種不正常的虛浮。

像是外強中干的朽木，又像是被掏空了內瓤的瓜果。

臉色也有些蒼白，不復往日的精悍。

“總鏢頭。”

林間抱拳，微微躬身，聲音帶著一絲沙啞。

“坐?！?

方震放下賬冊，指了指旁邊的椅子。

林間依言坐下，身體微微前傾，擺出恭敬的姿態。

“總鏢頭，今日前來，是想向您告假一段時間?！?

他斟酌著措辭，盡量讓自己的理由聽起來合情合理。

“前些時日，蒙總鏢頭與鄭館主厚愛，得以修習《鐵身功》?！?

“只是我急于求成，強練之下，不慎傷了些元氣，導致氣血有些虧空?！?

他指了指自己，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如今身體不適，恐怕難以勝任鏢局的差事，想請假休養一個月?！?

“這一個月的月錢......就不要了，還請總鏢頭同意?！?

說完，他便低頭等待著方震的回應，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他不敢暴露武學融合的真相，只能將原因歸咎于修煉《鐵身功》出了岔子。

這理由倒也說得過去，《鐵身功》本就以外練為主，修煉過程痛苦且易傷身，急于求成導致氣血虧空，并非不可能。

方震沒有立刻回答，他剛才便看出了林間的不妥。

這確實像是強練硬功，氣血反噬的模樣。

他站起身，走到林間面前。伸出手掌，看似隨意地搭在了林間的肩膀上。

林間身體微不可查地一緊，但沒有躲閃。

一股溫和如絲的內勁，透過方震的掌心，滲入林間體內，沿著經脈游走了一圈。

方震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確實是氣血虧空，經脈中甚至還殘留著一些紊亂的跡象。

但奇怪的是，在這片虛弱之下，他隱隱感覺到一股更加深沉、更加旺盛的生命力潛藏著，如同蟄伏的火山。

這種感覺很矛盾。

就像是一座堅固的堤壩，被人強行鑿開了一個口子，導致洪水外泄，顯得虛弱不堪。

可堤壩本身的材質，卻又堅韌得超乎想象。

方震收回手，心中疑慮未消，但表面上卻不動聲色。

這小子，身體底子比他預想的還要好。

這次虧空雖重，但似乎并未動搖真正的根基。

也許，這就是天賦異稟吧。

“《鐵身功》乃是鐵骨武館的招牌硬功，霸道無比，修煉本就需循序漸進，你太過心急了。”

方震的語氣帶著一絲責備，但更多的是一種長輩式的關切。

“年輕人有上進心是好事，但武道一途，最忌急功近利?！?

“根基不穩，妄圖一步登天，只會落得傷身損己的下場。”

“這次算你運氣好，只是氣血虧空，若是再莽撞下去，廢了武功，甚至丟了性命都有可能！”

林間低下頭，恭聲道：“總鏢頭教訓的是，在下知錯了?！?

方震看著他這副模樣，心中微微一嘆。

“罷了，知錯能改就好?！?

“假，我準了?！?

“至于月錢……”

方震擺了擺手，臉上露出一絲不以為然的笑容。

“你是我福永鏢局的副鏢頭，是我方震看重的人，受了傷，鏢局豈能不管？”

“月錢照發，安心養傷便是?！?

“鏢局最近生意尚可，暫時還忙得過來?！?

林間聞言，心中微微松了口氣，同時也涌起一股暖意。

雖然他明白，方震此舉更多是看重他的潛力和價值，但這番話，還是讓他感受到了幾分人情味。

“多謝總鏢頭體恤！”

他站起身，鄭重地抱拳行禮。

“嗯，去吧。養傷期間若有什么需要，盡管開口。”

方震點了點頭，重新拿起了賬冊。

林間再次道謝后，恭敬地退出了書房。

看著林間略顯蹣跚的背影消失在門外，方震放下賬冊，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

這小子，潛力驚人，就是性子太急了些。

不過，這次受點教訓也好，免得日后在真正的生死關頭栽跟頭。

只要根基沒毀掉，以他的天賦，養好傷后，實力定然還能更進一步。

那件事情，明遠天資不夠，估計還是得靠他才行。

……

林間回到自己在城西租住的小院，關上院門，整個人才徹底放松下來。

幸好方震沒有深究，否則真不知道該如何圓過去。

他走到院中的石桌旁坐下，感受著午后陽光的暖意，心中卻在盤算著接下來的打算。

身體的虧空太過嚴重，必須盡快調養回來。

那老大夫開的藥方，只是固本培元，恐怕效果有限。

看來，還得想辦法弄些真正大補氣血的天材地寶才行。

只是，那些東西價格昂貴，以他現在的積蓄，恐怕難以負擔。

正思索間，院門再次被敲響。

林間起身開門，卻見門外站著的是一臉關切的少鏢頭方明遠。

“林大哥，你沒事吧？”

方明遠一看到林間，便急切地問道，目光在他身上打量。

“我爹說你練功出了岔子，傷了元氣，讓我過來看看?！?

“我沒事，就是有點氣血虧空，休息一陣就好。”

林間笑了笑，側身讓他進來。

“那就好，那就好?！?

方明遠松了口氣，隨即從懷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個精致的白玉小瓶，遞給林間。

“這是我爹讓我給你送來的?！?

“這是庫里存的‘培元丹’，據說是府城里的名醫孫老先生親手煉制的，對修補氣血虧損有奇效，讓你好生服用。”

林間接過玉瓶，入手微溫，拔開瓶塞，一股沁人心脾的藥香頓時彌漫開來。

瓶內靜靜躺著一枚鴿子蛋大小，色澤赤紅，隱隱散發著溫潤光澤的丹藥。

僅僅是聞著這藥香，林間便感覺體內的氣血似乎都活躍了幾分。

這絕對是好東西！

價值恐怕不菲。

“替我多謝總鏢頭。”

林間將玉瓶收好，心中對方震的感激又多了幾分。

“林大哥，你跟我爹還客氣啥?！?

方明遠嘿嘿一笑。

“你好好養傷，鏢局的事不用擔心。”

他又陪著林間聊了幾句，囑咐他安心休養，這才告辭離開。

送走方明遠，林間回到屋里，看著手中的培元丹，眼神閃爍。

有了這顆丹藥，再加上之前老大夫開的方子，想來恢復速度能快上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