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剛蒙蒙亮。

清晨的微光透過一層薄霧照在福永鏢局的院子里。

鏢局的大門此時已經(jīng)敞開，早起的趟子手們正在檢查車馬，準備今日的行程。

林間穿著一身方便活動的黑色短打勁裝，步入院中。

他如今已是鏢局的熟面孔，幾個趟子手見到他，都笑著點頭打招呼。

“林哥早。”

“早。”

林間回應(yīng)著，目光掃過院子，很快就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方力，這位老鏢師正站在一輛鏢車旁，仔細檢查著捆綁貨物的繩索。

他看到林間，招了招手。

林間走了過去。

“方鏢師。”

方力直起身，臉上帶著一絲笑意，將一個用厚布包裹的長條物遞了過來。

林間接過，入手頗沉。

他解開布包，里面是一副造型兇悍的鋼制拳套。

拳套主體由精鋼打造，泛著冷硬的烏光，覆蓋了半只手臂，如同堅固的手甲。

拳峰的位置，還帶有幾枚微微凸起的尖刺，閃爍著寒芒。

內(nèi)里則是某種柔軟厚實的皮革，觸感細膩，顯然是為了緩沖震動。

“這是？”

林間有些驚訝。

“少鏢頭昨晚特意囑咐我給你的。”

方力解釋道。

“他說你拳法剛猛，赤手空拳總歸容易吃虧，這副‘裂金手甲’是我們鏢局庫房里收著的上品，尋常人想用都用不上，特意讓我拿來給你。”

林間拿起一只手甲，試著戴在右手上。

尺寸剛剛好，重量適中，并不影響手臂的靈活性。

他握了握拳，感受著手甲傳來的堅實反饋，隨即對著空氣揮出幾拳。

呼！呼！

拳風沉悶，手甲與空氣摩擦，發(fā)出輕微的破空聲。

力量傳導順暢，甚至因為手甲的重量和構(gòu)造，感覺出拳的威力都隱隱有所增強。

確實是好東西。

林間眼中閃過一絲驚喜，這拳套對他這種專精拳法的人來說，簡直是如虎添翼。

“多謝方鏢師。”

“要謝就謝少鏢頭吧。”

方力擺擺手，笑道。

林間心中微暖，默默記下這份人情。

將另一只手甲也戴上，活動了一下手腕。

他如今碎巖拳大成，拳力驚人，赤手硬撼兵器雖然也能做到，但終究不如有防護來得穩(wěn)妥。

有了這副手甲，他的戰(zhàn)力無疑又提升了一個層次。

“好了，閑話少說。”

方力拍了拍鏢車上的貨物。

“這次的鏢，是城東張員外家的一批綢緞布匹，要去豐澤城交給那邊的分號。”

“貨不算太金貴，但量不少，足足三車。”

“路上不太平，張員外特意加了錢，請我們鏢局護送。”

他指了指旁邊已經(jīng)整裝待發(fā)的隊伍。

“除了你我兩個鏢師，另外配了八個趟子手，其中六個是局里經(jīng)驗豐富的老兄弟，身手都不錯。”

“還有兩個是剛來不久的新人，正好讓他們跟著見見世面。”

“我們走官道，正常腳程，大概五六天時間就能到。”

林間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隨后，方力開始交代一些走鏢途中的注意事項。

“走鏢在外，眼要明，耳要聰，少說多看。”

“遇到岔路口，不確定的地方，寧可繞遠，不可行險。”

“碰上攔路的，先禮后兵，報我們福永鏢局的名號，遞上買路錢，多數(shù)情況都能過去。”

“但如果對方不給面子，那就得拿出真本事了。”

方力語氣沉穩(wěn)，將走鏢多年的經(jīng)驗娓娓道來。

林間認真聽著，將這些要點一一記在心里。

一切準備就緒。

方力一聲令下。

“出發(fā)！”

鏢隊的車輪開始滾動，緩緩駛出了福永鏢局的大門，朝著城外而去。

林間騎著一匹鏢局分配的黃驃馬上，跟在方力身側(cè)。

隊伍一路向南。

兩天后，官道旁出現(xiàn)了一座熟悉的城池輪廓。

清河城。

這里是林間穿越后最初的落腳點，也是他第一次殺人的地方。

看著那熟悉的城門，林間心中泛起一絲波瀾。

隊伍并未進城，只是在城外的驛站稍作休整，補充些水糧。

趁著這個空檔，林間找了個借口，獨自一人，悄然繞到了城西那片破敗的貧民區(qū)。

他沒有回自己那間已經(jīng)賣掉的小屋，而是來到了胡三曾經(jīng)居住的那個小院附近。

院門緊鎖，門板上落了不少灰塵，顯然很久沒人居住了。

他在附近轉(zhuǎn)悠了一圈，找到一個正在門口縫補衣裳的老婦人。

林間裝作隨意地問道。

“大娘，跟您打聽個人，住這院子的胡三，您認識嗎？”

老婦人抬起渾濁的眼睛，打量了他一下。

“胡三？哦，那個老光棍啊，早就死了。”

“死了？”

林間故作驚訝。

“怎么死的？生病了嗎？”

“不是生病。”

老婦人嘆了口氣，搖搖頭。

“好像是晚上遭了賊，被人發(fā)現(xiàn)捅死在屋里頭了。”

“嘖嘖，一個人孤苦伶仃的。”

“死了都沒個親人來收尸。”

“官府沒查嗎？”

林間追問。

“官府？”

老婦人嗤笑一聲，臉上帶著麻木。

“那些當差的來看了一眼，說是歹人入室搶劫，記了個檔，就把人拖到城外亂墳崗埋了。”

“唉，這世道，死個把人算什么稀奇事。”

林間默然。

果然和他預(yù)料的差不多。

一個無權(quán)無勢的老混混死在貧民區(qū)，根本掀不起什么風浪。

這個世界的秩序，遠比他想象的更加脆弱。

人命，有時候真的輕如草芥。

他握了握拳，感受著裂金手甲傳來的堅實觸感，變強的念頭愈發(fā)堅定。

確認了胡三的事情沒有留下隱患，林間心中最后一絲顧慮也消失了。

他不再停留，轉(zhuǎn)身離開了這片充斥著貧困和絕望的地方。

悄然回到了驛站。

此時，鏢隊也已休整完畢。

繼續(xù)上路。

或許是福永鏢局的名頭確實響亮，又或者是最近官府嚴查，導致匪盜收斂。

接下來的路程異常順利。

偶爾遇到幾波不開眼的路匪毛賊，不顧鏢車上“福永鏢局”的旗號試圖上前滋擾，也都在趟子手們亮出的兵刃和方力的沉聲呵斥下，識趣地退開了。

幾天之后，一座比安平縣和清河城都要繁華不少的大城，出現(xiàn)在了地平線上。

豐澤城到了。

隊伍一路暢通無阻地進了城，找到了張員外分號的所在。

核對貨單，清點貨物，交接順利完成。

林間的第一次正式押鏢任務(wù)，就這樣有驚無險地完成了。

回到安平縣，林間第一時間找到方明遠，鄭重謝過。

方明遠卻大手一揮，毫不在意。

“林大哥，你這就太見外了！”

“一副拳套而已，算得了什么。”

“你現(xiàn)在是咱們鏢局的鏢師，那就是自家的兄弟！”

“以后咱們就是一家人了，有好東西，自然要緊著自己人用！”

方明遠拍著林間的肩膀，笑容爽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