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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賈珍入甕

且說賈珍,見兒媳秦可卿多日未歸府,心中頗為不悅。

他命兒子賈蓉前去接回,那賈蓉本就巴不得秦可卿不在府中,以便自己肆意胡為,遂百般推辭,不肯前往。

賈珍無奈,只得選派管家前往秦府。

然管家皆被秦業一一擋回,賈珍心下愈發不安。

他怒召賈蓉前來,劈頭蓋臉一頓訓斥,強令其務必帶著管家婆子等將秦可卿接回,道:“哪有出嫁女子長留娘家之理?”

賈蓉無奈,只得親往秦府,卻連秦業與秦可卿之面都未得見,便被秦家之人擋了回來。

賈蓉心中惱怒,回至寧府后,任賈珍如何言說,再也不肯前去。

賈珍見賈蓉如此,心中煩悶,正欲親自前往秦家之時,其新近寵愛之孌童白明前來。

言說:“老爺,您日前惦記之小官兒,如今正在崇明寺借住,他近日缺了銀兩,欲找老爺借些,以便回原籍。”

賈珍聞之,頓時喜上眉梢,那垂涎小官兒已久之心思又起,當下便將秦可卿之事暫且擱置一旁,急欲前往崇明寺。

白明卻又道:“只是我這朋友身體欠佳,染了病癥,還需等上兩日。”

這兩日,可把賈珍煎熬壞了,心中如貓抓一般,日夜盼著日子快些過去。

好不容易盼到七月二十日,一大早,賈珍便帶著白明匆匆趕往崇明寺。

入得崇明寺,賈珍哪有心思禮佛上香,一雙眼睛只滴溜溜亂轉,徑直隨著白明往后院客房而去。

那客房布置頗為雅致,窗明幾凈,幾案上擺著精致茶具,一縷輕煙裊裊升起,屋內果有一位清秀小郎君正在素手焚香煮茶。

那小郎君眉清目秀,面如冠玉,一襲白衣勝雪,更襯得身姿婀娜。

賈珍見之,頓時看直了眼,三魂七魄似被勾去了大半,當下便欲上前。

白明趕忙拉住,悄聲道:“老爺,他這朋友喜好文雅之人,不喜粗魯行事。”

賈珍心領神會,立刻收斂神色,換上一副文質彬彬老學究模樣,上前與小郎君七思搭話。

賈珍強作鎮定,開口道:“公子今日在此焚香煮茶,倒是雅興。”

七思微微抬頭,輕聲應道:“不過是聊以度日罷了。”

賈珍見其聲音婉轉,如黃鶯出谷,心中更是歡喜,遂又問道:“公子原籍何處?因何流落至此?”

七思似有難言之隱,微微垂首,道:“說來話長,不提也罷。”

賈珍卻不肯罷休,步步緊逼,言語間距離也越來越近。

正當賈珍以為即將得手之時,突然門被人大力撞開。

賈珍大驚失色,慌亂之中連忙從床上爬起,手忙腳亂地提上褲子。

抬眼一看,只見方御史和另一位御史臺御史,還有崇明寺老方丈正驚愕地望向自己。

賈珍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雙腿發軟,瑟瑟發抖。

他心中知曉,這兩位御史乃是出了名的鐵骨頭,不論朝廷大員還是皇親國戚,但凡犯事到了他們手中,皆敢拼死參奏。

此刻,賈珍心中唯有一念:“完了,此事要糟。”

方御史氣得胡子直抖,怒指賈珍,呵斥道:“此乃佛門清靜之地,你竟敢在此作此等腌臜之事,我定要參你一本,告你行為不端,品行敗壞。”

賈珍畢竟久經官場,片刻慌亂之后,漸漸穩住心神。

他心中暗自思忖,今日之事可大可小,全看如何應對。

雖說這兩位御史不為皇上所喜,但若是真被他們捅到皇上面前,賈家本就不招皇上待見,屆時難免遭受罪責。

于是,賈珍強擠出一絲笑容,向方御史和趙御史連連作揖,口中求饒:“二位大人,今日之事,實乃誤會。還望大人高抬貴手,莫要計較。”

說罷,又轉身向老方丈求情:“方丈大師,您德高望重,還請替我美言幾句。”

老方丈本就對賈珍此舉極為厭惡,當下拂袖而去,臨行前冷冷道:“此后我崇明寺再不歡迎賈家人。”

賈珍見勢不妙,忙從懷中摸出幾百兩銀票,欲塞給方、趙二位御史,陪笑道:“二位大人,些許心意,還請笑納。”

那二位御史皆是鐵骨錚錚,豈會受他賄賂,齊聲怒喝:“收起你這腌臜之物,莫要弄臟了我等雙手。你且回去等著被參奏吧!”

言罷,黑著臉憤然而去,邊走邊道:“我二人難得休沐,本欲與方丈探討佛法,竟被如此齷齪之事攪擾。”

此時賈珍哪還有心思理會那小官兒,待他回過神來,卻發現白明與七思早已不見蹤影。

他心中一驚,頓生警覺,連忙派人四處尋找,然無論是崇明寺內還是寧府之中,皆不見白明蹤跡。

回到寧府,賈珍細細琢磨今日之事,越想越驚,終于恍然大悟,自己竟是被人算計了。

他怒發沖冠,滿臉漲得通紅,額上青筋暴起,怒吼道:“究竟是何人如此狠毒,竟敢設計于我?”

正在此時,下人來報:“忠順王府長史前來。”

賈珍聞聽忠順王府長史前來,心中納罕,暗自思忖:“忠順王府與我賈家素無交情,且多有齟齬,他此來所為何事?”

然事已至此,不容他多想,只得強作鎮定,吩咐道:“有請王府長史。”

王府長史昂首闊步而入,也不寒暄,徑直問道:“敢問珍大爺,可曾見過一名喚作七思之人?”

賈珍心中一驚,面上卻佯作鎮定,反問道:“這七思是何人?本大爺從未聽聞。”

長史面色一沉,道:“此七思乃是我忠順王府書童,深得王爺喜愛,王爺已恩準其脫籍,只尚有幾句話要叮囑于他,卻遍尋不見。特來貴府詢問,看是否曾在此處出現。”

賈珍一時語塞,心中暗悔,不知這七思竟是忠順王府之人,若早知曉,縱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起那等心思。

他支支吾吾,欲言又止。長史見他這般模樣,頓時變了臉色,厲聲道:“有些東西,非你所能覬覦,莫要癡心妄想,否則定有災禍臨頭!”

言罷,拂袖而去,臨行還拋下狠話:“若王府尋不到七思,自會有人找你賈珍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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