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寒冰劍裹挾著寒霜刺破空氣的剎那，整個云海廣場的空氣都凝固了。田靈兒死死攥住腰間的琥珀朱綾，晶瑩的淚珠在眼眶中打轉，她能清晰看見劍鋒上凝結的冰晶正折射出張小凡蒼白的臉。

田不易霍然起身，玄青道袍無風自動，青筋暴起的手掌已然按在桌耳，可那道奪命的寒芒距離張小凡咽喉僅有半寸，斬斷的幾縷發絲正在劍氣中飄散。

“鐺——“

金石相擊的顫音在每個人耳膜炸開。齊昊瞳孔驟然緊縮，握劍的虎口傳來撕裂般的劇痛，寒冰劍懸在虛空劇烈震顫，劍尖抵著某道看不見的屏障迸濺出耀目火花。觀戰弟子們如同被無形之手扼住喉嚨，此起彼伏的驚呼卡在喉間。

張小凡腳下的青石地面突然蛛網般龜裂，淡藍色道袍獵獵作響，周身騰起的血色氣浪將發帶瞬間崩斷。他仰天長嘯的瞬間，整座虹橋都在震蕩，那聲音不似人類，倒像是深埋地脈的遠古巨獸驟然蘇醒。

“轟！“

血色罡風化作實質的怒濤，齊昊連人帶劍如斷線紙鳶倒飛而出。寒冰劍在空中劃出凄厲的寒芒，深深插入三丈外的石柱，劍柄猶自嗡鳴不止。觀戰人群如退潮般向后傾倒，幾個年輕弟子甚至被氣浪掀翻在地。

齊昊踉蹌著支起殘破的身軀，喉間翻涌的腥甜再難抑制，暗紅血塊混著血液濺在青石板上。這位素來不可一世的龍首峰首徒指節深深扣入掌心，染血的瞳孔劇烈震顫——對面那道本該毒發癱軟的身影，此刻正吞吐著令人戰栗的氣息。

破風聲乍起！

他不過瞬息錯愕，張小凡已然化作幽影消散。后頸寒毛倒豎的剎那，玄青道袍突然被冷汗浸透。齊昊自嘲地扯動嘴角，真氣潰散的經脈傳來撕裂般的鈍痛，連抬起寒冰劍都成了奢望。

骨裂聲如冰面乍破。

裹挾著血煞之氣的重拳貫穿脊骨，齊昊整個人被轟向半空。未及墜落，猩紅棍影已挾萬鈞之勢橫掃腰腹。地面轟然炸開蛛網裂痕，他如同斷線傀儡般深嵌在碎石堆中，混著冰碴的鮮血自七竅蜿蜒而下，將蒼白的下顎染成凄艷的朱色。

張小凡舉起燒火棍，嘶啞道：：“人渣去死吧。”

抬手間，琥珀朱綾化作赤色蛟龍破空而來，燒火棍與綾緞相擊迸出火星，粉衣少女已如落英飄至齊昊身前，廣袖翻飛間將重傷之人護得嚴嚴實實。

“要殺他，便從我尸身上踏過去。“田靈兒指尖凝起三丈流霞，杏眸映著滿地狼藉。她從未見過這般模樣的張小凡，少年往日溫潤的眉眼此刻浸滿血色，恍若修羅臨世。

“讓開！“噬魂棒尖嘯著吞吐幽芒，張小凡渾身筋脈浮起詭異的暗紋，“這個偽君子留在師門必生禍端！“

“你已經贏了，還要殺人嗎！“田靈兒不退反進，腕間朱綾獵獵作響，“口口聲聲說著除惡，可你看看自己現在的模樣——“

話音未落，滔天煞氣轟然炸開。赤芒暴涌如業火焚天，觀戰弟子們被氣浪掀得東倒西歪。田不易霍然起身，寬大袍袖無風自動：“老七，夠了！“

這一聲暗含清心訣的斷喝令魔氣稍滯，張小凡緩緩轉頭，猩紅瞳孔對上師父眼底的暗流涌動。燒火棍仍在震顫不休，他忽地慘笑出聲：“方才他祭出寒冰劍訣時，師父為何不喊停？“

風卷殘云掠過擂臺，少年拖著噬魂棒轉身離去，淡藍衣袂翻卷如墨云。田靈兒怔怔望著那道孤絕背影，恍惚間記起七年前初遇時，那個羞赧微笑的農家少年。

“咳...“身后傳來微弱呻吟，她連忙掐訣聚起水月鏡光。柔光中齊昊面如金紙，白衣浸透斑駁血跡，卻仍強撐著朝她一笑——是劫后余生還是為自己操弄人心的手段自豪?田靈兒指尖微顫，將靈力源源不斷渡入齊昊經脈。

張小凡苦笑，嘲笑所有人。

噬魂：“算了，好言難勸該死的鬼。”

“這就是清醒的痛苦嗎?”

“你剛剛可真厲害啊，竟然將毒化解了，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張小凡沉默半晌，緩緩道：“從今以后，我不會再犯舔狗這個錯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