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松道人站在演武場的高臺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中那塊刻有魔教“滴血洞”印記的玉牌,目光冷冷地落在龍首峰弟子齊昊和林驚羽身上。兩人垂頭喪氣的模樣讓他心中怒意翻涌,但更令他忌憚的,是不遠處張小凡手中那根看似普通的噬魂棒——十年前那個暴雨夜的場景,如刀刻般在他腦海中反復閃現。
十年前,他在青云門后山偶然發現普智與噬血珠的秘密。天音閣高僧普智身負重傷,懷中露出的血色圓珠散發著攝人心魄的氣息。蒼松道人心中一驚,認出那正是魔教至寶噬血珠。他沒有絲毫猶豫,當即催動毒血幡發動偷襲。普智以大梵般若拼死抵抗,卻因重傷導致噬血珠邪氣入體,最終失控屠殺全村。而蒼松趁機奪走了噬血珠碎片,卻沒想到完整的噬血珠竟與普智手中的燒火棍融合,落在了幸存者張小凡手中。
“廢物!”蒼松道人低罵一聲,甩袖轉身,目光掃過張小凡時,眼底閃過一絲陰鷙。他清楚,若讓青云門發現噬魂棒的真實來歷,自己暗中勾結魔教、圖謀噬血珠的秘密必將曝光。更重要的是,他早已與魔教萬毒門門主毒神達成協議——只要奪取噬血珠,便能換取魔教支持他推翻道玄,為萬劍一報仇。
“四強名單——大竹峰顧硯舟、大竹峰張小凡、小竹峰陸雪琪、風回峰曾書書!”蒼松道人的聲音在演武場上回蕩,他強迫自己恢復威嚴的神情,“明日決賽對陣:張小凡 VS陸雪琪,顧硯舟 VS曾書書!”
臺下掌聲雷動,唯有蒼松注意到張小凡握棒的指尖微微發白——那是噬血珠與燒火棍共鳴的征兆。十年前他未能完全奪取的至寶,此刻正隨著張小凡的呼吸隱隱發燙,仿佛在嘲笑他當年的失敗。
通天峰后山林的陰影中,一個渾身籠罩黑紗的身影悄然逼近蒼松的靜室。“蒼松道友,”沙啞的聲音帶著萬毒門特有的蛇信般嘶鳴,“圣女大人問你,噬血珠何時能到手?”
蒼松道人猛地轉身,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隨即化作諂媚的笑意:“轉告圣女,明日決賽便是良機。張小凡若與陸雪琪死戰,必無暇顧及法寶……”他頓了頓,從懷中掏出半塊染血的碎玉,“當年普智瀕死時,我搶到了噬血珠碎片,如今完整的噬血珠就在那小子手中,只要……”
“只要什么?”黑紗人突然逼近,袖口翻出淬毒的匕首,“圣女大人可沒耐心聽你廢話。若再失手,你以為青云門會放過你屠殺草廟村的真相?”
蒼松道人冷汗直冒,十年前他趁普智失控時補刀滅口,卻因村民驚醒而不得不血洗全村,如今這樁血案竟成了魔教要挾他的把柄。“明日決賽,我會在張小凡的靈食中種下‘蝕骨散’,待他靈力紊亂時……”他附耳低語,眼中閃過狠辣,“顧硯舟的青霄劍必須一并除去,否則以他玉清九重的修為,必成后患。”
與此同時,張小凡正坐在大竹峰的客房中,反復擦拭著噬魂棒。棒身上的血色紋路在燭火下若隱若現,仿佛有細小的聲音在他腦海中呢喃。十年前普智臨終前的話再次響起:“小凡,若有一日你發現這棍子的秘密,記得去找青云門的……”話未說完,便咽了氣。
“在想什么?”顧硯舟推門而入,手中捧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蓮子羹,“明日對陣陸雪琪,她的天琊劍擅長凍結經脈,你需用‘太極流轉’功法護住心脈。”
張小凡抬頭,欲言又止。他曾無數次想告訴顧硯舟草廟村的真相,卻始終無法開口——那個暴雨夜,他躲在柴堆里,清晰看見蒼松道人與普智激戰的場景,也看見蒼松手中那枚刻有魔教印記的玉牌。但作為青云門弟子,他不敢相信德高望重的首座竟會勾結魔教,更不敢想象當年的滅村慘案竟與青云門高層有關。
“沒什么,”張小凡搖搖頭,將噬魂棒收入懷中,“只是有些緊張。”
顧硯舟似乎察覺到了什么,卻沒有追問。他知道張小凡藏著秘密,但此刻更重要的是決賽——他能清晰感受到,曾書書的軒轅劍中蘊含著純正的雷系靈力,與自己的青霄劍乙木靈氣形成天然克制,這場對決必將是一場惡戰。
次日清晨,演武場四周的觀禮臺早已座無虛席。道玄真人端坐在首座,目光在張小凡和陸雪琪身上來回流轉——他注意到,陸雪琪的天琊劍在看見噬魂棒時,劍鳴中竟帶著一絲顫栗,仿佛在畏懼某種上古魔威。
“開始!”蒼松道人揮旗的瞬間,兩道身影同時閃上擂臺。
曾書書的軒轅劍率先爆發出雷耀,三道雷柱如狂龍般撕裂空氣。顧硯舟足尖輕點,青霄劍劃出太極圖案,青色光罩將雷柱的沖擊力卸向四方。“曾師弟的雷法果然精進,”他微笑著開口,“但雷力過猛,反失了圓潤。”
曾書書哈哈一笑,軒轅劍舞出漫天雷網:“顧兄若只會卸力,可贏不了我!”話音未落,雷網突然收縮,化作萬千細小電流鉆入地面,竟從顧硯舟腳下爆起!
顧硯舟心中一驚,急忙施展“縱云梯”升空,卻見曾書書趁機欺身而上,軒轅劍直指他胸前膻中穴。青霄劍倉促回防,雙劍相交的剎那,雷力順著劍身涌入顧硯舟經脈,震得他手臂發麻。
“好個‘雷神降世’!”顧硯舟不退反進,體內太極玄清道瘋狂運轉,青霄劍突然爆發出乙木生機,竟在雷雨中催生出藤蔓般的靈力,將軒轅劍死死纏住。曾書書臉色微變,他深知雷木相斗,久戰于己不利,當即捏碎袖中符紙,一道驚雷劈開藤蔓,兩人各自退開,擂臺地面已焦黑一片。
陸雪琪的天琊劍如冷月高懸,七道劍氣組成北斗陣,將張小凡籠罩其中。“張小凡,你手中兵器……”她話未說完,劍氣已至。
張小凡不敢答話,噬魂棒舞出“大梵般若”的剛猛棍法,黑色霧氣與藍色劍氣相撞,竟發出佛經梵唱般的嗡鳴。陸雪琪心中大驚,她清楚聽見霧氣中夾雜著天音閣的“往生咒”,與噬血珠的邪氣相互制衡,形成詭異的平衡。
“天琊?冰心決!”陸雪琪玉手結印,擂臺地面瞬間冰封,張小凡的草鞋在冰面上打滑。趁此機會,天琊劍化作流光刺向他心口,卻在即將命中時,噬魂棒突然爆發出血光,將劍氣吞入棒身。
“你……你修煉的是天音閣功法?”陸雪琪后退半步,眼中閃過震驚。她曾在小竹峰典籍中見過噬血珠的記載,卻從未想過有人能將魔器與佛門功法融合。
張小凡低頭看著噬魂棒,血色紋路此刻明亮如血月:“陸師姐,這棍子……”他話未說完,突然感覺腹中一陣絞痛——那是今早喝下的靈粥中,蒼松道人暗中種下的“蝕骨散”發作了。
暗箭難防,危機四伏
蒼松道人躲在觀禮臺后,看著張小凡突然慘白的臉色,嘴角勾起一絲冷笑。他抬手示意遠處的黑影動手,卻沒注意到,顧硯舟在看見張小凡不對勁的瞬間,已放棄與曾書書的對決,化作青光沖向二號擂臺。
“小凡!”顧硯舟接住即將倒地的張小凡,發現他脈搏紊亂,體內靈氣如沸水般翻涌,“是毒!”他抬頭怒視蒼松,卻見后者正被黑紗人纏住,玉牌落地,露出背面的魔教印記。
演武場瞬間大亂。陸雪琪的天琊劍指向蒼松,曾書書的軒轅劍攔住黑紗人,道玄真人更是親自出手,將蒼松的退路封死。
“蒼松,你竟敢勾結魔教!”道玄真人的聲音如雷霆般炸響,“當年草廟村慘案,果然是你所為!”
蒼松道人見事跡敗露,突然仰天大笑,從懷中掏出完整的噬血珠碎片:“不錯!普智那老禿驢想將噬血珠帶入青云門,我不過是替魔教主子拿回本該屬于他們的東西!”他猛然將碎片按在噬魂棒上,血色紋路頓時暴漲,張小凡發出痛苦的呻吟,噬魂棒竟脫離他的掌控,懸浮在空中。
“還給我!”張小凡拼盡全力想要奪回,卻被噬血珠的邪氣震飛。顧硯舟急忙扶住他,卻見蒼松已與噬魂棒融合,周身魔氣繚繞,哪里還有半分青云首座的模樣。
“現在,噬血珠歸我了!”蒼松的聲音變得沙啞而瘋狂,“青云門,終將毀在你們自己的貪婪之下——”
他的話未說完,天琊劍已刺穿他的胸口。陸雪琪不知何時來到他身后,眼中滿是痛心:“師叔,你可知自己犯了多大的錯?”
蒼松低頭看著胸前的劍刃,露出解脫般的笑容:“錯?從十年前我撿起噬血珠碎片的那一刻,便已沒有回頭路……”他看向張小凡,眼中閃過一絲復雜,“那孩子,才是噬血珠真正的主人……”
話音未落,他的身體化作飛灰,唯有噬魂棒重重落在張小凡面前。棒身上的血色紋路褪去,重新變回普通燒火棍的模樣,仿佛十年的恩怨,都隨著蒼松的死亡煙消云散。
道玄真人親自為張小凡診脈,發現他體內的噬血珠已與燒火棍分離,卻在經脈中留下了一道難以愈合的傷痕。“小凡,”道玄嘆了口氣,“關于草廟村慘案,我們會徹查到底。至于這根棍子……”
“它叫噬魂棒,”張小凡輕聲說,“是普智師父留給我的。”
顧硯舟站在一旁,看著好友蒼白的臉色,心中暗下決心:無論前路如何,他都會陪張小凡查清真相。而陸雪琪則默默收起天琊劍,看向張小凡的目光中,多了一絲理解與愧疚——她終于明白,當年普智為何會將魔器留給一個孩子,因為在張小凡眼中,始終有一抹不曾被污染的純粹。
決賽最終沒有決出勝負,但比起冠軍的榮耀,青云門弟子們此刻更深刻地理解了“正邪”二字的含義。當夕陽的余暉灑在演武場上,顧硯舟扶著張小凡走向大竹峰,陸雪琪與曾書書并肩而立,看著他們的背影,仿佛看見青云門的未來,正從這場危機中悄然崛起。
而遠處的山崖上,一個蒙著面紗的女子靜靜注視著這一切。她手中的玉瓶中,裝著蒼松道人臨終前交給她的噬血珠碎片,嘴角勾起一絲冷笑:“張小凡,我們很快會再見面的……”
風掠過山林,帶走了最后一絲血腥氣,卻帶不走少年們心中的疑惑與執念。草廟村的真相,噬血珠的秘密,以及青云門深處的暗流,都在等待著他們去揭開——而這,不過是另一段傳奇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