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氣味刺得我太陽穴突突直跳。蘇夜削蘋果的刀刃有規律地刮擦瓷盤，每一聲都像在鋸我的神經。我盯著床頭柜上的橘子汽水，碳酸氣泡炸裂的節奏逐漸和心跳重合。

（這女人在測試我的污染值，她機械臂的震動頻率和認知穩定劑泵相同。）

我故意讓手指發抖，打翻玻璃杯。溫水浸濕被單的剎那，余光瞥見監控探頭微微偏轉——果然，這間病房有七個隱藏機位。

“盆栽也需要澆水？“蘇夜把蘋果切成規整的立方體，每塊都帶著皮，“說說看，怎么認識黑桃Q的？“

我扯開輸液管貼膠布玩，醫用膠在指尖繞成灰霧齒輪的形狀：“她說你們用界魔胚胎做機械義肢。“突然抬頭盯著她瞳孔，“就像你右手無名指第三節關節，每次握槍時會滲出黏液。“

蘋果塊突然被叉子釘在墻上，刀刃擦著我耳廓飛過。溫熱的血順著脖頸流進病號服，我卻咧嘴笑了。右眼晶狀體瘋狂重組，視野里蘇夜的機械臂浮現密密麻麻的電子寄生蟲，正順著液壓管往她心臟爬。

（認知污染達到45%了，那些幻覺越來越真實...或者說越來越接近真相？）

“菜鳥，你知道為什么破曉者收容部有三十個冷凍艙嗎？“蘇夜轉動著新的手術刀，“每個艙里都躺著自以為是的異能者，他們最后都變成了...“

警報聲突然炸響，走廊傳來密集的腳步聲。我趁機滾下病床，后腰撞到鐵柜時摸到個冰涼的東西——是上周目未來我留下的認知冰晶，此刻正在掌心滲出鮮血。

（別用思維，用直覺。那個聲音在耳蝸里低語，像老張在黑板寫公式的沙沙聲。）

整面東墻突然量子化坍縮，界魔幼體潮水般涌來。蘇夜的機械臂噴出穩定劑白霧，卻讓怪物們更加狂暴。我縮在鐵柜后，發現冰晶在吸收我的血，逐漸凝成棱刺狀。

“蹲下！“黑桃Q的聲音從通風口傳來。她甩出的硬幣在空中分裂成金屬風暴，卻只撕開一道缺口。界魔黏液滴在我手背，灼燒感中突然發現血液在逆流——不是比喻，那些血珠真的在傷口處倒懸！

（這是什么鬼？我的血...在抗拒地心引力？）

右眼突然閃過血色界面：【檢測到次級天賦覺醒——血銹之擁 Lv.1】

劇痛從脊椎炸開，我跪倒在地。視野里所有液體都浮現流動軌跡，蘇夜的機械液壓油是污濁的綠色，界魔黏液是跳動的猩紅，而我的血...是摻雜著灰霧顆粒的暗金色。

“要死了要死了...“我胡亂揮著冰晶亂刺，卻在劃破掌心時愣住。飛濺的血珠凝固成微型刀刃，精準刺入界魔復眼。更詭異的是，我能通過血滴感知到怪物體內的能量流動——它們心臟位置都有枚旋轉的灰霧齒輪。

（原來這就是黑桃Q說的異能共鳴！）

蘇夜突然拽著我后領扔向安全通道：“菜鳥，你要是敢死在這兒...“后半句被爆炸聲淹沒。我順著樓梯滾到B2層停尸間，撞開的冰柜里赫然躺著數學老師的尸體——或者說，長著老張臉的界魔實驗體。

他胸腔內的灰霧齒輪還在轉動，刻著【認知錨點NO.142】。我顫抖著伸手觸碰，指尖傳來便利店門鈴的幻聽。右眼突然流出滾燙的血，那些血液自動包裹齒輪，浮現出林小滿被綁在實驗臺的畫面。

（第七組在用活人培養錨點！）

身后傳來戰術靴的回響。我咬著牙撕開左手結痂的傷口，任由鮮血浸透冰晶。血珠在空中凝成薄如蟬翼的刀片，隨著呼吸節奏微微震顫。當第一個破曉者踏入停尸間時，我吹了聲走調的口哨。

血刃風暴炸開的瞬間，我讀懂了他們的驚恐。這些清道夫體內同樣有灰霧齒輪，但全都連接著蘇夜的機械臂。最瘦小的那個隊員突然抽搐，他的齒輪正在逆向旋轉——和我口袋里振動的認知冰晶頻率一致。

（原來冰晶是這么用的！）

我撞破消防玻璃取出斧頭，血刃纏繞斧刃劈向虛空。整面墻的冰柜門同時炸開，上百枚灰霧齒輪在空中組成老張的臉。他破碎的鏡片后滲出黏液，聲音卻帶著熟悉的恨鐵不成鋼：“顧明淵！你又在我的課上走神！“

血刃風暴突然停滯，我呆立當場。這個語氣太真實了，真實到讓我忘記后心刺來的螯肢刃。千鈞一發之際，口袋里的認知冰晶自動激活，二十歲的我憑空出現，結晶化的右手直接捏碎襲擊者的心臟。

“支付代價吧。“他沾血的手指在我額頭畫符，“這次是痛覺神經敏感度提升300%。“

劇痛如海嘯般吞沒意識前，我最后看到的是蘇夜破碎的機械臂。那些電子寄生蟲正順著液壓管爬進她耳朵，而她脖頸后的紋身顯示著：【認知污染值91%】。

再次睜開眼時，我躺在最初那間病房。日歷依舊停在星期一，但橘子汽水變成了黑咖啡。右眼纏著新繃帶，掌心卻多出枚由血銹凝成的齒輪紋身。當我觸碰林小滿空病床的護欄時，紋身突然發熱，腦海中閃過她被注入灰霧藥劑的畫面。

（原來輪回的不止時間，還有...）

蘇夜推門而入，她的機械臂煥然一新：“早啊盆栽，今天教你認知穩定劑的十二種用法。“

我露出練習過無數次的傻笑，指甲深深掐進血銹紋身。暗金色的血珠滲入床單，在無人注意的角落凝成微型監控干擾器。這次輪回里，我終于看清破曉者制服袖口的花紋——和二十歲未來我衛衣上的便利店logo，用的是同種加密字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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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銹之擁」

「我死了，我的血液為我最深的詛咒，腐蝕我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