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大宋有文豪(7)
- 家父王安石
- 九品上卿
- 2143字
- 2025-05-21 00:00:00
一輛寶馬七香車,叮叮當當,在樊樓前停下,錦繡琳瑯,惹得不少人注目,猜度這樣華麗的車子,載的是哪家的公子王侯。
先下來一個中年太監,接著攙扶一個穿著大紅袍子,似是親王服制的年輕人,最后一個穿著常服的中年官員,惶恐地下了車。
張茂則:“官……大王,此地人多眼雜,奴婢要不要讓官兵將人都遣散了?”
趙頊斜睨他一眼,冷冷道。
“如此豈不更打草驚蛇,就這樣走進去,怕是看咱們的人還少些。你說對不對,王愛卿?”
“都、都聽官家的……”
王安石心里忐忑不安,又喜又憂。喜的是這么長時間,總算能夠見到兒子一面。憂的是他恐怕今日一面,怕是他們父子的最后一面了。
趙頊仰頭看著光華璀璨的八角大樓,到底是宮中掏錢,這樣大的手筆,自然也就宮中掏的出來了。這倒也是揚我國威的事,不過趙頊心里也清楚,別看汴京城何等繁華,好似仙宮一般,其實內里早就空了,只剩下一具骨頭架子罷了。
“三百里阿房宮,到最后也不過一把土而已。何況一小小樊樓哉!”
年輕帝王心中感傷,默然良久,才往里面走去。
王安石默默跟在后面,幾乎是走一步擦一下汗。沒辦法,誰讓他有一個這么好的兒子呢。
平心而論,官家對他們王家,真是好的不能再好了,古往今來,哪個帝王能有當今官家這樣寬廣的胸懷,像王方這樣的,在哪朝哪代,怕是都要死一千回了。
王安石想,官家對他的恩情,那可真是如天之寬,如地之深,他這輩子,除非粉身碎骨,肝腦涂地不能報答了。
君臣兩個各想各的,走進樊樓里。
看著里面金碧輝煌,琳瑯滿目,比起宮中,似乎更耀眼非常,趙頊回頭問王安石。
“王卿,這樊樓自從被朕接手過來后,你覺得如何?”
王安石恭恭敬敬說道。
“似是更勝往常。”
“哦?”
趙頊打趣笑道。
“這么說來,王卿從前,也是這里的??土耍俊?
王安石耳朵一紅,趕忙說道。
“回官家的話,微臣雖然生了個不爭氣的兒子,但風花雪月上,微臣真是一竅不通……官家若非說微臣常來,大概也只是來抓犬子王方回家的時候了……”
趙頊被逗得哈哈大笑,拍著王安石的肩。
“不過一句玩笑話,王卿為人,朕是知道的。今日朕與你一同去抓王方,如何?”
“是……”
王安石一時不知該說什么是好。說心里話,若他坐在趙頊那位置上,何須等到今日,早就把王方這個闖禍精給發配嶺南了。
如今官家如天之仁,王安石何嘗不知都是因為自己,官家的境遇,只能依靠自己來擺脫。這番知遇之恩,當真是讓一個臣子肯效死節的,如今漫說官家只是把王方抓回宮里,便是真的發配嶺南,他王安石又有什么話可說呢?
君臣兩個跟著小二,上了二樓,一眼就看見那么多人把幾個人圍在中間。其中那個子最高,模樣最端正,舉止最輕佻的,就是王方無疑了。
他似乎有些喝醉了,張牙舞爪不知道在干些什么,身邊那幾個矮冬瓜竟有些畏懼之色,周圍人也都一臉看笑話的樣子。
王安石氣得要去抓他,卻被趙頊給攔住。
“且看看他要干什么。”
王安石聽言,只得罷了,心卻好像快要跳出來似的,生怕王方又作出什么禍來。
——
一盞酒下肚,王方肚子里好像一團火燒起來了,辣得他直吐舌頭。
他本就是有些醉了出來的,再吃了這烈酒,噌的一聲被酒精麻痹了全身,七分理智,如今也只剩下三分了。
“額……”
他醉醺醺地打了個酒嗝,那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起哄道。
“我說王衙內,王詩仙,你不是趕緊作詩啊,敢請是到這兒吃酒來了!”
周圍人哄堂大笑。
王方抖了抖袖子,嘴里嘰里咕嚕不知道罵了句什么,接著鬼迷日眼地緩緩說了句。
“大江東去……”
“什么?”
王方突然頓住了。
雖說這首大作還得再晚幾年,蘇東坡才能寫出來,但那到底是人家的,拿出來抄總歸有些不地道。
哎呀,抄就抄吧,王方心想,蘇大詞人不缺這一首詞,可他王方是真賠不起錢??!
想來為國爭光,蘇東坡也不會跟自己計較的,沒準兒將來能寫出一首更好的來呢。
想到這里,王方腰板也挺得更直了些。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
四座皆驚。
什么?這竟然是王方寫出來的?!
不學無術的紈绔王方,居然真的會寫詞,而且還寫的這么好!
連王安石都眼前一亮。
王方笑瞇瞇地看著那個井下生。
“念奴嬌的曲牌,請對吧?!?
“這……”
井下生吞吞吐吐,眼神有些慌張。
他實在不知道該怎么對,似乎什么詞句,都比不上“千古風流人物”這一句的氣勢。
王方微微一笑,瞇著眼睛。
“對不出來?那就喝!”
井下生只好也吃了一盞,也是辣得直吐舌頭。
一個敗下陣來,第二個名叫松島桂春的上前應戰。
照舊是搖篩子,這次王方刻意檢查過,篩盅里都是同樣的三個色子,開盅之后,卻又是王方輸了!
“怎么又是我輸了?!”
王方是真的醉了,骰子確實都是三個,但他手中的篩盅里卻是動過手腳的,無論怎么搖,就算把胳膊搖斷了,搖出來的也只會是三個一。
這也只能怪王方年輕氣盛,一時逞能,掉進人家的圈套里。
這群遠道而來的東瀛人,飽讀詩書是不假,可惜讀書不曾用到正途上,原是一伙兒專門坑蒙拐騙的騙子,來到汴京,也不過是來坑錢罷了。
說起他們騙錢的手段,便是舉辦這樣的詩會,騙那些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入套。要說詩才,他們的水平,也就那樣。
可厲害的是他們從東瀛帶來的酒,竟比當年武松景陽岡打虎吃的酒還要厲害,正常人吃一碗,便已醉得不省人事,話也說不利索,更別說作詩,如此一來,自然是輸了。
這輸者落入他們手中,也真是合該倒霉,為了還錢以至于傾家蕩產者,比比皆是。
也虧得我們小王衙內酒量豪闊,雖吃了酒,還能保持清醒,能壓他們一頭。
只是不知這次,他又要抄哪家的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