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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十雙絕

元宵節,向來是漕幫上下最為熱鬧歡騰的時刻。夜幕剛剛降臨,漕幫大院便已張燈結彩,大紅燈籠高高掛起,宛如一片喜慶的紅海,將整個院子映照得暖烘烘的。擂臺之下,人頭攢動,幫眾們圍得里三層外三層,個個臉上洋溢著興奮與期待,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擂臺之上。

擂臺上,先是一場精彩紛呈的歌舞表演。歌女們身著華麗的服飾,裙擺飄飄,歌聲婉轉,如黃鶯出谷,余音繞梁。舞者們身姿婀娜,舞步輕盈,舉手投足間盡顯風情,彩帶在空中飛舞,似天邊的云霞般絢麗奪目。臺下的幫眾們看得如癡如醉,掌聲、喝彩聲此起彼伏。

“這些妮子舞跳得可真棒,蘇夜也可以,以后咱漕幫要是能出個這樣的角兒,以后出去臉上都有光!”一位滿臉胡須的幫眾咧著嘴,大聲對身旁的同伴說道,眼中滿是贊賞。

“就是就是,咱們蘇夜這才藝,那武功,不成角也能成大器!”同伴也跟著附和,不住地點頭。

緊接著,比武環節拉開帷幕。蘇夜一襲勁裝打扮,英姿颯爽地走上擂臺。她目光堅定,透著一股不服輸的勁兒,手中緊握著一條紅綢帶,那紅綢帶在微風中輕輕飄動,仿佛也在躍躍欲試。對手是一位身材魁梧的壯漢,手持一把鋒利的鋼刀,刀身寒光閃閃,在燈光下折射出冷峻的光芒,一亮相便引得臺下一陣驚呼。

“嘿,你瞧這丫頭,膽子可真不小,才來沒一年,敢跟咱們的大力哥對上!”人群中有人小聲議論著。

“哼,我看她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等會兒有她苦頭吃的!”另一個人撇撇嘴,不太看好蘇夜。

比武開始,壯漢揮舞著鋼刀,虎虎生風,刀氣縱橫,每一刀都帶著千鈞之力,似乎要將空氣都劈開。蘇夜身形靈動,如一只敏捷的飛燕,在刀光劍影中穿梭自如。她巧妙地運用紅綢帶,那紅綢帶在她手中仿若有了生命,時而如蛟龍出海,時而如靈蛇蜿蜒。在一次驚險的交鋒中,蘇夜瞅準時機,紅綢帶如閃電般纏上對手的鋼刀,那鋼刀在紅綢的牽制下,動彈不得,對手漲紅了臉,奮力掙扎,卻也無濟于事。

“阿夜贏啦!”幫眾們歡呼雀躍,聲浪如雷,他們激動地拋起這個“撿來的小丫頭”,仿佛在歡慶一場盛大的勝利。蘇夜在空中歡笑,發間的銀鈴鐺響成一片——正是唐臨重新穿了鈴舌的那只。那清脆的鈴聲,在喧鬧的人群中格外悅耳,仿佛在訴說著他們之間的默契與情誼。

趙幫主坐在擂臺一側的高臺上,目光一直緊緊跟隨著蘇夜的身影。他年事已高,面容滄桑,眼神卻依舊銳利,仿佛能看穿一切。看著蘇夜在擂臺上的精彩表現,他微微皺眉,似乎發現了些什么。待比武結束,人群漸漸散去,他便悄然起身,找冷青黛去他屋里密談。

屋內,燭火搖曳,光影在墻壁上晃動,氣氛有些凝重。趙幫主坐在椅子上,雙手交叉,面色陰沉。冷青黛站在一旁,身姿婀娜,面容清冷,眼神卻透著幾分復雜。

“你看看這丫頭,不簡單啊。”趙幫主率先開口,聲音低沉沙啞,帶著幾分探究,“我怕那小子更不是個簡單的吧,十歲就能把賬本摸透?晚上偷練輕功,你說這種擂臺他怎么不去?”

冷青黛微微點頭,不著痕跡道:“我們漕幫這么多孤兒,幫主可是擔心……”

“哼,我漕幫收留他們,本是出于好心,可別到最后給我惹出什么亂子來。”趙幫主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來,負氣出門,留下冷青黛一人在屋內,燭火映照著她略顯落寞的身影。

子夜時分,萬籟俱寂,整個漕幫沉浸在一片靜謐之中,唯有偶爾傳來的幾聲犬吠,打破這夜的寧靜。漕幫庫房,位于大院的深處,平日里極少有人光顧,四周靜謐得有些詭異。

庫房外,寒風呼嘯,吹得樹枝沙沙作響,仿若鬼哭狼嚎。庫房的墻壁斑駁破舊,爬滿了青苔,在歲月的侵蝕下顯得陰森森的。一扇破舊的木門半掩著,隨著風輕輕晃動,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仿佛是歲月的嘆息。

蘇夜悄悄潛入庫房,手中緊握著一支發簪,那發簪在黑暗中閃爍著寒光。她來到一個隱蔽的角落,那里藏著一封火漆密函。她小心翼翼地用發簪挑開火漆,動作輕柔而謹慎,生怕弄出一點聲響。密函緩緩打開,“二月二,誅余孽。”她輕聲念出聲,聲音微微顫抖,透著一絲緊張與恐懼。

突然,一只手從身后捂住了她的嘴,她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正要掙扎,卻聽到耳邊傳來唐臨熟悉的聲音:“別出聲。”她的心瞬間安定下來,順著唐臨的目光望向窗外,只聽到窗外傳來金絲紅繩摩擦刀鞘的細響,那聲音同寒光閣滅門之夜一模一樣,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仿佛是死神的腳步,一步一步逼近。

兩人迅速躲進米缸,狹小的空間里,彼此的呼吸清晰可聞。唐臨在她掌心寫:“司徒鏡來了。”

蘇夜的心猛地一沉,司徒鏡,這個名字如同噩夢一般,將縈繞在他們心頭多年。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蘇夜反手寫回去:“殺還是逃?”她的眼神堅定而決絕,雖然心中害怕,但復仇的火焰從未熄滅。就在這時,墻外傳來冷青黛的銀鈴輕笑,那笑聲在這緊張的氛圍中顯得格外突兀,卻又像是一道曙光,給他們帶來了一絲希望。

索性,司徒鏡不是來找他二人的。透過米缸的縫隙,蘇夜看到司徒鏡和冷青黛站在不遠處交談。司徒鏡身著一襲黑袍,面容冷峻,眼神透著無盡的殺意。冷青黛則一襲紫衣,在夜色中仿若仙子,卻又帶著幾分憔悴。

交談間,蘇夜才清楚冷青黛曾是父母的好友,但又因為矛盾和誤會,許久沒見過面。原來,當年冷青黛與蘇夜的父母一同在世俗的紛爭中,結下深厚情誼。可后來,因一場江湖紛爭,涉及到各方利益,冷青黛被人陷害,陷入困境,蘇夜的父母為了保護她,不得已采取了一些手段,卻引發了更大的誤會。此后,冷青黛心灰意冷,與他們漸行漸遠。

“冷姑娘,你知道的,因為你還在,所以那兩個小孩還能活著。”司徒鏡的劍刃指著屋子,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洞察之中。

“哦?我魔教妖女還怕你不成。道不同不相為謀,勸你得饒人處且饒人。”冷清黛語氣清冽,衣袍在風中搖曳。

“你中毒多深,藥石無醫,如今還冥頑不寧,還有幾日好活?”司徒鏡語氣冷淡。

“與你無關。”冷清黛輕笑一聲,“只祝司徒大人前途似錦,步步高升。”

……

聽著司徒鏡的話,蘇夜只看見唐臨渾身發冷發抖,她同樣身體冰冷,兩人于黑暗中相擁取暖。如今冷青黛身染重病,將不久于人世。蘇夜和唐臨深知,以后再無一處避風港,當初冷青黛在護城河里救他們,給了他們一絲生機,如今這唯一的依靠也要離他們而去。

想到此處,蘇夜的眼眶泛紅,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唐臨輕輕握住她的手,給予她力量。他們知道,未來的路愈發艱難,前方是司徒鏡的步步緊逼,后方是失去依靠的絕境,但他們沒有退路,只能憑借著彼此的勇氣與智慧,在這黑暗的江湖中繼續前行,為了寒光閣的血海深仇,為了逝去的親人和朋友,哪怕前路荊棘叢生,也絕不放棄。

在這危機四伏的暗室之中,兩個小人兒緊緊相依,寒風依舊呼嘯,庫房外的世界仿若冰窖,而他們心中的仇恨與希望,如火焰般燃燒,照亮著他們前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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