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車碾過散落在街道上的雜物，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車窗外，紅峰市已然是另一番景象。

秩序蕩然無存，歌聲在各個街巷傳頌，似乎已經(jīng)占據(jù)了整個城市。

街道上有不少‘市民’在游蕩，他們眼神空洞，臉上掛著癡傻的笑容，還無意識地哼唱著，讓人頭皮發(fā)麻。

“情況比預想的還要糟。”

老郭握著方向盤，臉色凝重，四周的人群已經(jīng)朝他們匯聚過來。

“沒事，徑直走。”

狄杰坐在副駕駛，扶了扶金絲眼鏡，審視著窗外的景象。

越野車速度加快，特異處的車輛緊隨其后，攔路的市民都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到兩邊，他們加速奔跑還想圍上來，但人力有時窮，很快被甩在后面。

“看來還正常的基本不會出來了。”

這些被影響的人雖然行動不一，但每當看到未被影響的人都會主動靠過來，一起發(fā)動攻擊。

“你說，如果被襲擊的人跟著哼幾句，他們還會攻擊嗎？”老郭突發(fā)奇想。

“不建議這么做。”狄杰面無表情。

“第三階段的任務就是要求每日超過十人去演播室唱歌……估計跟他們唱歌本身就是趙雅柔加速操控的手段。”

“要我看，第三階段每日唱歌的十人，就是相當于‘獻祭’給她的，15天就是150人。”

“3月28號開始，任務結(jié)束，趙雅柔還是會借助這150人散播靈異，我們一樣要撐4天。”

“所以你覺得……一開始不做她的靈異任務就好了？”老郭有些懊悔。

“我沒這么說，不經(jīng)過對比，兩種處理方式很難分出高下。”

“不做任務直接刺激靈異然后收容，風險太高了，那位對策人成功收容了，所以才死五萬，要是收容失敗了呢？”

“同理，這次事件本來會成為一個很好的案例，我們?nèi)绻Ｗ鐾耆喨蝿眨瓿墒杖荩换蛘哂矒芜^去，死亡人數(shù)控制在萬人以下，以后再遇到精神傳播類靈異就可以當做模板來用。”

“是我們把他逼得太緊了嗎？”

“可能是吧，”對于已經(jīng)發(fā)生過的事，老郭倒是看得很開，“但不管怎么說，他確實犯了罪，還導致你陷入昏迷。”

“就到這吧。”

越野車在立交橋上停下，狄杰拿起對講機，對跟在后面的特異處沖鋒車下達指令：

“全體都有，這里是對策組。”

“按計劃行動，以此橋為界，鋪設障礙，封鎖通往北郊的主要干道，確保路線暢通，設立臨時接應點，收攏可能從市區(qū)逃離的未受感染市民和警員。”

“通知北郊方面，向市區(qū)加速清理，把受到影響的人都控制起來，同時把深度影響的市民都……隔離吧。”

他語氣一頓，終究還是沒吐出那個字來。

“派人占領附近節(jié)點建筑，監(jiān)控市區(qū)情況，隨時匯報異常。”

“記得保持通訊暢通，注意警戒。”

“收到！”

對講機里傳來回應。

夜巡迅速把隊員們組織起來，設置路障，部署人員，架設觀察哨。

老郭看著他們有條不紊地忙碌，稍稍松了口氣。

“我們繼續(xù)。”狄杰拍了拍他的肩膀。

越野車再次啟動，這次只有他們兩人了。

越向市中心靠近，歌聲的污染就越嚴重。街道兩旁，建筑物的陰影下，隨處可見大批市民匯聚在一起。

他們動作怪異而重復，嘴里哼唱的歌曲更整齊，穿透力也更強，專用耳機已經(jīng)阻擋不住外界聲音的流入。

可惜有念力就是可以為所欲為，不論多么洶涌的人潮，都被狄杰輕松分開，越野車加速到極限，十幾分鐘就行駛到星光大廈樓前。

“你這么用能力……沒事嗎？”

老郭跟狄杰迅速跳下車，跑進大樓，這一路過來，他都有些心驚。

“還好……我跟它的同化更深入了，可調(diào)用的權(quán)限……也被放大了。”

狄杰面色如常，跟老郭快速搜索起整棟樓來。

“大廈好像沒受什么損傷？只對部分設施進行了針對性爆破？”

“可能是吧，這么一座大廈，真要完成爆破，對炸藥的質(zhì)量跟數(shù)量要求不低，就算只破壞承重點，也不是短時間能調(diào)動過來的。”狄杰拉著老郭直奔演播室。

“星光電臺的設備應該都被毀了，趙雅柔失去了自己的載體。”

把沖過來的人推到一邊，他看著滿地狼藉的房間分析起來。

“三階段的任務已經(jīng)不可能完成，被判定為失敗……但之前兩階段的任務確實完成了，她應該已經(jīng)被加上了某種‘限制’。”

“這類可以大范圍傳播的靈異，往往會限制她的致死性。所以只要靈異消失，受影響較淺的人應該還可以恢復正常。”

“我們現(xiàn)在需要找到她新的載體，中斷她的傳播進程。”

“同時，清理掉擔任區(qū)域‘節(jié)點’的深度污染源。”

“就像電視鬼那個事件里提到的？”老郭頓時明白了狄杰的意思。

“對。被嚴重影響，乃至可以成為趙雅柔載體的人，都必須清理掉。”

“星光電臺是趙雅柔最開始的自留地，這里肯定存在有相關的污染源。”

兩人在星光大廈內(nèi)部展開了地毯式搜索。

路上，不斷有大廈員工或滯留人員從各個角落沖出來，如同提線木偶般發(fā)動攻擊。

狄杰稍加用力，將來人全部推到一邊，將他們撞暈的同時避免對其造成致命傷害。

他們一路排查，很快來到大廈中層的小型錄音棚。

這里的聲音更清亮，更哀傷……也更具有感染性。

室內(nèi)，一個穿著主持人職業(yè)套裙的年輕女人背對著他們，站在調(diào)音臺前。

她身形纖細，用詠嘆調(diào)的方式反復哼唱著那段主旋律。

這段歌聲能夠輕易影響人的理智，狄杰與老郭兩人僅僅聽了幾秒，就感到一陣恍惚，心中的負面情緒都被因此放大。

狄杰甩甩頭，目光一凝，女人猛地被推到墻上，呈大字型地動彈不得。

她的歌聲因此停止，轉(zhuǎn)過頭，臉頰蒼白，雙眼空洞無神，嘴角卻咧開詭異的弧度。

老郭的右臂變?yōu)楹谏∪鈨f張，猛地抓過去。

女人似乎察覺到了危險，重新吟唱起歌來，聲音比之前大了數(shù)倍不止。

老郭一聲悶哼，身體的動作因此扭曲，但他只是一個趔趄，重新甩開大步，死死抓住女人的脖子。

女人嘴巴再次張大，但聲帶好像跟她失聯(lián)了，不論如何喊叫都不見有聲音傳出。

老郭眼中閃過一絲不忍，手上的動作卻沒停，黑色右臂微微用力，女人的脖子便被生生折斷。

立竿見影地，大廈其他房間涌來的人流頓住，互相撞擊、絆倒，他們的大合唱也不再整齊，變得嘈雜不堪。

“這污染源，好像有點難搞啊？”老郭甩了甩手上被濺射到的鮮血，小聲嘟囔。

狄杰沒回話，看向窗外。

大廈周圍，整齊行走的人群也都變得混亂，部分人甚至茫然的停下腳步。

但很快，新的變化出現(xiàn)了。

那部分迷茫的人如同受到某種指引般，紛紛朝著不同的方向移動起來，他們不如之前的人流那么壯觀，但又形成了獨特的‘秩序’，開始統(tǒng)一‘遷徙’。

“果然……”狄杰嘆了口氣，“越是中心區(qū)域，‘載體’就越多。”

“我們清除了這個，他們又會趕去其他地方，直到有深度影響的人本身達到‘載體’層次，他們就會離開當?shù)兀聞澐殖鲆粔K地盤，繼續(xù)加深影響。”

“那我們……”

“繼續(xù)追查吧。”狄杰指向東邊移動的一股人流，“這些載體不除掉，我們是沒辦法收容趙雅柔的。”

兩人離開星光大廈，選定了一個方向，迅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