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靈陣內，靈霧氤氳，幾乎化為實質。

濃郁的天地靈氣如同受到無形的召喚，瘋狂地向著中心盤坐的顧長生匯聚，形成一個肉眼可見的靈氣漩渦。

顧長生的心神，此刻已完全沉入眉心祖竅那片神秘的空間之中。

在他的“內視”下，那枚黃豆大小、通體瑩青的劍種正懸浮在核心，如同心臟般微微搏動。

每一次搏動，都吞吐著海量的精氣，然后經過上清大洞真經煉化提純，化入劍種之中。

這些能量，一部分是外界通過聚靈陣匯聚而來的天地靈氣，另一部分則是他自身丹田氣海內，那早已達到巔峰的練氣化神法力。

此刻，所有的能量不再是簡單地積累，而是在上清大洞真經總綱法訣的引導下，開始進行著一種玄之又玄的蛻變。

煉神返虛，關鍵在于“煉神”。

何為神？

對于顧長生而言，便是他先天劍體孕育出的這枚劍種所代表的那一點先天真靈。

他要做的，就是以海量的能量為薪柴，以精純的法力為錘煉之火，以自身的意志和劍意為引導，將這枚尚處于“種子”階段的真靈，徹底點燃、升華、凝聚，化作能夠初步超脫肉身束縛、遨游天地、干涉現實的——元神雛形。

這個過程，無比艱難，也無比兇險。

無數能量瘋狂涌入劍種，劍種的光芒越來越亮，體積似乎也在緩慢膨脹，其內部仿佛正在經歷著開天辟地般的劇變。

顧長生感覺自己的意識仿佛也要被那恐怖的能量撐爆、撕裂。

種種幻象開始在心頭滋生——有前世都市的繁華，有今生獅駝國的殘酷，有對長生的渴望，有對死亡的恐懼……

“斬?！?

關鍵時刻，顧長生道心空明，先天劍體帶來的堅韌意志和上清劍意的鋒銳在此刻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他心中一聲低喝，無形的劍意橫掃，瞬間將所有雜念與幻象斬滅，牢牢守住了那一點真靈之光。

同時，他小心翼翼地借鑒著煉神感悟中關于如何引導能量、如何穩定真靈、如何跨越瓶頸的經驗。

雖然這些經驗帶著邪修的烙印，但其在“煉神”這一步上的共通原理，卻給了他極大的啟發，讓他少走了許多彎路。

能量持續灌注，劍種的震顫越來越劇烈，表面的青光幾乎化為了實質，甚至開始浮現出一些極其細微、卻蘊含著大道至理的先天紋路。

顧長生能感覺到，那層阻礙著他、如同天地囚籠般的境界壁壘，就在前方。

堅韌，厚重，似乎牢不可破。

但他沒有絲毫氣餒，反而將全部的精氣神都凝聚起來，驅動著所有能量，匯聚成一股無堅不摧的洪流，朝著那無形的壁壘，狠狠地撞了上去。

一次！

兩次！

十次！

百次！

每一次撞擊，都讓他的意識劇烈震蕩，仿佛靈魂都要被撕裂，但他始終憑借著強大的意志和上清道法的玄妙穩固著自身。

聚靈陣內的靈石在快速消耗，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去。

他丹田內的法力也早已見底，完全是依靠聚靈陣和靈石提供的能量在支撐。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是一瞬，也許是數日夜。

就在顧長生感覺自己也快要油盡燈枯，精神意志都快要支撐不住的剎那——

“咔嚓~”

一聲仿佛來自靈魂最深處、清脆無比的碎裂聲，驟然響起。

那道堅不可摧的境界壁壘，終于被他硬生生地撞開了一道裂縫。

如同天河決堤。

一股遠比之前浩瀚、精純、更帶著一種超然靈性的嶄新力量，猛地從那裂縫中倒灌而入，瞬間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奇經八脈，最終全部涌向了眉心祖竅。

轟~

顧長生只覺腦海中一聲轟鳴，意識瞬間一片空白，仿佛經歷了一場大爆炸，又仿佛進入了一個全新的、更加廣闊、更加清晰的世界。

眉心祖竅中，那原本黃豆大小的青色劍種，在吸收了這股更高層次的力量后，猛地光芒大放。

隨即快速收縮、凝聚、變形。

最終，化作了一柄只有寸許長短、通體晶瑩剔透、仿佛由最純粹的青色琉璃構成、散發著無匹鋒芒和不朽靈韻的——元神小劍。

這柄元神小劍，便是他顧長生的元神雛形，亦可稱為元神劍胎。

與此同時，他體內原本屬于練氣化神巔峰的法力，也在元神雛形誕生的瞬間，開始了質的蛻變。

變得更加凝練、更加厚重、更加靈動，仿佛蘊含著一絲不朽的特性。

這已不再是單純的法力，而是可以稱之為元力的更高層次能量。

【修為境界：煉神返虛初期。】

系統面板上的信息，悄然更新。

呼——

顧長生緩緩睜開了雙眼，一道從未有過的璀璨神光從他眸中一閃而逝，仿佛能洞穿虛空。

他內視己身，感受著體內流淌的嶄新元力，以及眉心祖竅中的元神劍胎，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如釋重負的笑容。

“煉神返虛，終于，踏入此境?！?

這一刻，他感覺整個世界在自己眼中都變得不一樣了。

神念自然而然地散開，不再是之前的百米范圍，而是輕易地籠罩了方圓數百米。

而且感知到的景象更加清晰、更加細致入微，甚至能隱約感應到虛空中某些更深層次的法則波動。

他甚至產生了一種奇妙的感覺，只要自己心念一動，眉心那柄元神劍胎就能瞬間離體而出，遨游天地。

雖然他知道以自己初入此境的修為，元神還很脆弱，絕不能輕易離體，但這無疑證明了他已經完成了生命層次的一次巨大躍遷。

低頭看去，聚靈陣內的數十塊下品靈石已經全部化為了齏粉，連陣旗上的靈光也黯淡無光。

為了這次突破，血煞真人留下的靈石儲備幾乎消耗殆盡。

“突破大境界，果然耗費巨大?！?

顧長生感慨一句，卻并不覺得可惜。

這點資源，換來一次大境界的突破，絕對是血賺。

他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身體，只覺得前所未有的輕松和強大。

煉神返虛，這方天地，在他眼中已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