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新鬼茫茫舊鬼哭
- 從積善之家到巡天仙族
- 無聲云雀
- 2411字
- 2025-05-07 22:00:00
“只要筑就仙基,宗門自會回心轉意。”
“只要筑就仙基,金家仍是清溪霸主。”
“只要筑就仙基,那些血就不算白流。”
“只要......筑就仙基!”
——
金靈最近總會有這樣的感覺——
有什么東西在盯著她看。
每當夜深人靜之時,一股瘆人的寒意就會逐漸爬上她的后背。
仿佛有什么可怕的東西在凝視著她。
然而每當她驚恐地回頭,卻只看到父親和藹的笑。
金靈推測可能是最近家族快速變化的形勢才讓她心神不寧。
自從私藏筑基丹之事發后,整個金家惶惶了好一段時日。
前段時間金家時運不濟。
一位煉氣六層的族叔闖后山時遭了黑手。
家中檢查后卻發現殺死族叔之人恐不是清溪之人。
只因族叔是被一劍斬殺,干凈利落。
殘留的青色真氣也并不屬于清溪地界已知的任何一人。
又過了幾日。
家中一位煉氣七層的姑姑修煉時又莫名出了差錯氣血攻心而死。
家中短時間連續損失兩名高端戰力,自是人心大亂。
幸而還有父親在。
當父親宣布已成功跨過筑基三大關之氣血關與神識關時,
家中先是難以置信,隨后便是狂喜!
若是金家能出一名筑基修士,那損失兩名煉得真氣的修士又算得了什么。
若是金家有了筑基,萬象宗看在筑基的份量上也會重新庇佑金家。
清溪貧瘠,一百多年來從未有筑基修士誕生。
如今金家終于否極泰來!
霎時金家凝聚力大增。
有筑基修士的家族亦能從萬象宗獲得向四周開拓的拓荒令。
一想到拓荒后便可不再困于貧瘠的清溪,
一想到拓荒時開拓的靈田和獲得的各種修行奇物。
金家眾修士摩拳擦掌——
先掃清溪各大家族,再拓金家百年基業!
身為金銘的女兒,金靈自然與有榮焉。
只要父親還在,金家就倒不了!
只是......
——
最近金家老是出現一些怪事。
“怎又有一位堂兄遇難。”
金靈的不安不但沒有隨時間消退,反而越發頻繁了。
她來到祠堂。
試圖靠先輩的庇護平心靜氣。
她看向一盞燈。
她知道這盞燈的來歷。
這盞燈的燈芯是她素未謀面的小姑姑青絲做的。
往日這燈總泛著幽藍的光暈,如今卻在八角燈罩里滲出淡淡的胭脂紅。
真是怪事。
她又看向祠堂供奉的靈牌。
較昨日又多一塊。
金靈嘆了一口氣,準備像往日般抄寫《清心訣》。
她剛低下頭。
后頸突然泛起針刺般的寒意。
她猛地抬頭。
原來是父親。
她撲進父親懷里。
余光瞥見燈盞跳動的火焰輕輕搖晃。
投在墻上的光影里似乎多出個模糊的人形。
——
最近金家籠罩在一層淡淡的恐懼之中。
這恐懼就連金銘即將筑基成功的喜訊都壓不住。
只因家中成員接二連三離奇暴斃。
“堂姐竟然病故了。”
金靈發現自己在得知此消息時內心竟沒有太大的波瀾。
最近被人注視的感覺越來越頻繁了。
以往是在黑夜,如今白日也常常會出現這種感覺。
家中逐漸出現一些流言。
有人說金家被邪修盯上,有人說是其他家族暗中掌握了詛咒之類的法門。
最離奇的猜測當屬家中有人靠血祭修煉......
金靈聽得荒謬的言論自是出聲駁斥。
家中最是團結友愛,怎么可能做這等事。
怎么可能......
金靈每每痛斥完后便孤身前去祠堂。
外界喧鬧,唯有此地平心靜氣。
她凝視著越來越多的牌位。
這些牌位也好像在看著她。
——
金靈越來越不愛與外界搭話了。
她變得沉默。
任由瘆人的寒意爬滿后背。
早膳。
又少了一副碗筷。
“你大伯昨日坐化了。”
聽完父親和爺爺的解釋,金靈點了點頭。
“家中真是時運不濟。”
她低著頭小聲說道。
其余人不搭話。
分外安靜。
——
夜。
金靈被尖叫聲驚醒。
今夜她難得沒有被人注視的感覺。
聲音是從祠堂方向傳來的。
她赤腳奔至祠堂。
燈影幢幢。
透過燈影她將祠堂內發生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可她不出聲。
因為她知道里面的人那強大的神識早發現了她。
她忽然感覺到一陣刺骨的寒意。
“我竟疏忽忘了披件厚衣裳。”
金靈這才反應過來。
又過了好一會兒。
動靜平息下來。
門開了。
父親走到她身前默默注視著她。
她還是撲進父親懷里。
——
金靈像往日一樣平靜地梳洗。
那道注視她的目光自從三日前便再未消失過。
她用了些早膳。
她的手藝不太好,靈米做得有些焦糊。
用過早膳后她像往日般來到祠堂。
一盞燈靜靜地燃。
周圍是密密麻麻的牌位。
她忽然有些想哭。
可她還是忍住了。
只是抬頭:
“還是不夠嗎?”
沉默。
長久的沉默。
她注意到父親的呼吸逐漸變得急促。
她看向父親那布滿血絲的眼睛。
她能感受到那股強烈的、陷入瘋狂的欲望。
終于,父親呼吸再度平靜。
他冷酷地開口:
“不夠。”
她了然地點點頭。
目光投向那盞燈。
血紅色的火焰妖冶又美麗。
她輕聲開口:
“那就讓我與大家也在一起吧。”
金家最后一位女兒為這血紅色的火焰添了份瑰麗的色彩。
她走得決絕。
就像當年主動提出和親莫家的那位一樣。
好美麗的火焰。
——
“清溪貧乏,就算是你也不可能筑基。”
金銘恍惚間又想起自己剛入萬象宗時師父對他說的話。
他那時初入宗門,萬分得意。
他自恃金土雙靈根的天賦,再加上他早早煉得真氣,更不把此言放在心中。
“我定要成為清溪的第一個筑基,讓這小老兒瞧瞧我之天資。”
然而直到師父坐化,他也未能筑基。
他終于知曉當年師父之言的份量。
出生清溪的他不可能得到筑基丹。
他見過有些臨近六十的師兄師姐沒有筑基丹冒險筑基。
從未有人成功過。
沒有筑基丹真能筑基嗎......
他曾無數次懷疑這一點。
可就在今日。
他卻借助金家之血做到了。
他是萬中無一的奇跡。
他是清溪地界的第一位筑基大修。
可他心中沒有半分暢快。
四周靜得可怕。
唯有那燈火熊熊燃燒。
此燈乃他借金家二百三十一口人之精血所筑仙基——
【念離群】
他不知道自己是何時產生這樣瘋狂的念頭。
或許是聽聞江家被滅那日,
或許是得知家中欺瞞他的那天,
又或許是他帶著那顆私藏的筑基丹上交給宗門的時候。
血祭的法門好似憑空般出現在腦海。
他翻來覆去好幾夜都難以入定。
念頭一旦產生,便在心底瘋狂蔓延。
他本以為今日他會流淚的。
可他并沒有。
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平靜。
他腳步輕快地走出祠堂,像是卸去了所有疲憊。
檐角燈籠盡數熄滅,流蘇上凝結的血珠墜地成花。
他袖中那盞琉璃燈幽幽轉動。
燈芯里沉睡的冤魂面容安詳,仿佛從未經歷過那些血腥的夜晚。
他忽而有些迷茫。
他已是筑基修士,可金家只剩他一人,茫茫天地間他有些不知道該去哪。
就在此時,一道聲音在他心底響起。
一如蠱惑他第一次從親人尸身取精血一樣。
他終于明悟:
“是的,我要殺掉陳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