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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議親事,明善果

“我是李凡?

還是桃樹?

不......我現(xiàn)在是陳家幼子。

陳漱淵!”

當(dāng)陳漱淵窺破胎中之謎時(shí),他正聽到家中為他的婚事發(fā)愁。

——

陳守山坐在堂屋的竹椅上,望著案幾上那桿煙槍出神。

“爹,再添些煙絲罷。”

長子陳嶂闕輕聲開口,

將陶罐往父親跟前推了半寸。

他生得肖似母親,眉目溫潤,只是眼角已有了細(xì)紋。

陳守山枯瘦的手指在煙絲罐邊沿蹭了蹭。

終究只捏起一撮碎末。

想了想。

又放了回去。

老煙槍發(fā)出細(xì)微的噼啪聲,像是吞著口齒不清的嘆息。

“淵兒今年十六了,他的婚事,大家議議!”

兩兒一女聞言互相對(duì)視一眼,齊齊沉默。

四弟陳漱淵長相端正,玉樹臨風(fēng)。

卻短了資質(zhì),木訥寡言。

煉氣二層的修為,有靈根的女子都看不上。

“王家要六塊靈石。”

陳守山聲音有些低,從懷里掏出兩塊晶瑩的石頭。

一青一紅。

“這是我這些年攢的,攏共兩塊。”

“王家那個(gè)只有靈根并未修行的女兒?”

二子陳烈鈞皺起眉頭。

“唉,現(xiàn)在的女修,煉氣初期的要找中期真正煉過氣的,

真正煉了氣的又只瞧得起煉氣圓滿的......”

陳守山長嘆一聲,

“如果不是王家那個(gè)修道種子缺了靈石買丹藥,他們未必松得了這個(gè)口。”

三人盡皆沉默。

大哥陳嶂闕的喉結(jié)滾動(dòng)兩下,從懷里摸出個(gè)褪色的荷包。

三枚靈石在粗布上泛著微弱青光,像雨夜里將熄的螢火。

“我這里有三塊......”

他話未說完,三姐陳硯秋立即打斷。

“大哥!小寶明年也要修煉了,這靈石動(dòng)不得!”

“總還有半年光景。”

陳嶂闕摩挲著荷包邊角磨破的流蘇,

“我是大哥,大不了明年開春我去后山闖一趟......”

啪!

二哥陳烈鈞推倒椅子,起身往外走。

臉色沉悶。

“回來!”

陳守山厲喝一聲,煙桿在桌上敲出個(gè)淺坑。

陳烈鈞頭也不回,悶聲應(yīng)道:

“我去飲馬。”

“爹,由他去吧。”

三姐陳硯秋拍了拍父親陳守山的背順氣:

“二哥得跑馬把那股子氣跑出來才順暢。”

她又解下頸間紅繩。

兩枚靈石墜在繩間。

晃得人眼疼。

“我這里有兩枚靈石先拿去用......”

陳守山的面色迅速沉了下去。

就連一旁的陳嶂闕都皺起了眉頭。

“金家那個(gè)紈绔給的?”

陳硯秋低頭沉默。

“三妹!”

陳嶂闕猛地站起。

竹椅在地上拖出刺耳的聲響。

父親陳守山面沉如黑鍋。

陳硯秋指尖抖得厲害:

“一個(gè)月前......他說是診金......”

話未說完,陳守山已抄起煙桿抽在她手背上。

老人枯瘦的手背青筋暴起。

煙油子濺在女兒月白的裙裬上。

“什么診金用得著兩塊靈石?”

“我陳守山就是餓死,也不賣女兒!”

大哥陳嶂闕將陳硯秋護(hù)在身后,可面容同樣嚴(yán)肅:

“三妹,咱們家收不下這種錢,大哥只希望你能找個(gè)好人家!”

陳硯秋眼角含淚:

“那年若是我沒吃那剩下的半顆果子而是留給了阿娘,

阿娘也許就不會(huì)難產(chǎn),四弟也就不會(huì)......”

“住口!”

陳守山渾身劇震,煙槍“啪“地?cái)喑蓛山亍?

陳嶂闕警惕地探出窗往四周望了望,發(fā)現(xiàn)四下無人才松了一口氣。

陳硯秋也意識(shí)到自己說錯(cuò)了話,慌亂地捂住嘴巴。

老父親佝僂著背挨個(gè)掃視兒女。

渾濁的眼珠映著他們慘白的臉:

“此事......不得再提!”

他又端了一碗水遞到陳硯秋面前:

“你四弟這樣是他的命,

你何苦怪罪到你身上!”

說罷將視線投向黑漆漆的房頂。

“當(dāng)年你娘走前一直囑托我照顧好你們。”

“淵兒的婚事本是我的責(zé)任,如今卻要讓你們幫襯......”

陳守山神情痛苦,

“是我這個(gè)當(dāng)?shù)臒o能!”

“秋兒,明日讓你大哥二哥陪你把這兩塊靈石交還給金家。”

“嶂闕,你是大哥,但是明年小寶修行之事也不能落下,

我替淵兒借你一塊靈石,剩下的兩塊你拿回去罷。”

“爹,可四弟的婚事......”

“總會(huì)有辦法的。”

陳守山喃喃自語。

——

陳漱淵在里屋聽到父親與兄長阿姊的談話后心里頗不是滋味。

在前十六年里,未覺醒前世記憶的他和他未穿越前的性格頗為相似。

老實(shí)又沉默寡言。

再加上出生時(shí)識(shí)海受損。

父兄和阿姊平日里都對(duì)他格外關(guān)愛。

陳漱淵又走到鏡前仔細(xì)端詳自己的樣貌。

十六歲少年的輪廓尚未脫盡稚氣,卻已生著陳家男兒特有的凌厲折角。

鼻梁似青峰陡起。

唇色被寒氣浸得發(fā)白。

最奇是那雙桃花眼。

往日總蒙著層霧似的呆氣,此刻瞳孔深處竟隱約有桃瓣的形狀。

和前幾世的樣貌大不相同,

端的是一個(gè)玉樹臨風(fēng)的瀟灑美少年!

“這身體有古怪!”

陳漱淵并不太清楚自己為何由李凡變作了桃樹,又由桃樹化為了陳漱淵。

前前世作為煉氣圓滿大修的他只敏銳地察覺出身體的異樣。

原本四系靈根的他絕不可能該有如今這般吸收天地靈氣的速度!

“覺醒了天生仙體?還是......”

陳漱淵皺著眉頭。

同時(shí)竟隱隱感覺到遠(yuǎn)處有什么東西正在呼喚他。

他悄然翻窗出門。

瞥了一眼空蕩蕩的馬廄。

地上還隱約有凌亂的馬蹄印記。

他直直地前進(jìn)。

一路上并未見到二哥陳烈鈞跑馬的身影。

又走了三里地。

終于——

桃花觀!

“是桃樹在呼喚我!”

一路上陳漱淵已隱隱有猜測。

內(nèi)心砰砰直跳。

他自然而然地將手掌貼合在桃樹上。

心神一震。

一時(shí)竟不知自己是俯視陳漱淵的桃樹,

亦或是望著桃樹的陳漱淵。

恍惚間難分人樹之別。

待到他神志清醒之時(shí),已來到一處陌生之地。

陳漱淵從未來過此地。

可一個(gè)名字卻在他的腦海中呼之欲出——

“桃源”!

桃源不大,只容得下一樹,一桌,一椅而已。

桃樹下一桌,桌上一白紙。

紙上赫然十六個(gè)小字:

抱真守樸,德潤四方。

莫失莫忘,仙壽恒昌。

竟連墨跡都未干!

也就在這時(shí),一連串的信息出現(xiàn)在陳漱淵腦海:

“積功德,結(jié)善果,得證長生?”

陳漱淵又抬頭看向桃樹。

桃樹上三顆果子,兩顆飽滿,一顆瘦小。

“這是......我前世功德所結(jié)的三顆善果?”

三顆善果中皆有虛幻的光影。

一顆中含一朵青蓮,乃前世李凡鎮(zhèn)水功德所化;

一顆中含血?dú)饧琅_(tái),顯然源自他救得的童男童女;

那瘦小的一顆中則是他救下礦工后得贈(zèng)的青玉玨。

“善果被人吞食后可提升修煉資質(zhì)甚至為凡人生出靈根?”

陳漱淵伸手觸碰,卻發(fā)現(xiàn)三顆善果皆為虛影。

顯然這三顆善果已被人吞食。

“我那反常的修行速度就源自于這青蓮善果,

青玉玨善果增強(qiáng)了我的神識(shí),

而這血?dú)饧琅_(tái)善果......

竟使我血?dú)馔ⅲ跓挌馄诰蛪垡话傥迨辏阕惚葘こ挌舛嗔宋迨甑膲勖 ?

陳漱淵終于接受這龐大的信息,內(nèi)心洶涌澎湃:

“吞食善果者行善事也能幫我積攢功德,從而凝結(jié)新的善果......”

“這一世,長生有望!”

未等陳漱淵平復(fù)心情,那顆血?dú)饧琅_(tái)善果虛影突然向他傳來一道示警。

陳漱淵臉色一變!

“不好,二哥有危險(xi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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