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天谷的晨霧尚未散盡，楚陽站在火石林頂端，望著下方正在重建的楚家大寨。三十名從青云宗控制下解脫的族人正圍聚在廣場，掌心托著跳動的火苗——那是他用“星火傳承”凝聚的焚天火種，每人額間都浮現出淡金色的鳳凰虛影。

“少爺，傳送陣的靈力波動穩定了?！卑⒏１е肴烁叩挠窈喤苌蟻?，發辮上還沾著昨夜調試靈陣的星砂，“不過玉簡記載，中州大陸的傳送節點位于‘萬妖山脈’邊緣，那里……”

“妖修橫行的地方?！背栔讣鈩澾^焚天骨刀，刀身映出他眼底跳動的赤金火焰，“正適合試試我們的新火種。”

父親楚震南扛著新凝成的火鳳凰戰刀走來，刀身上的翎羽紋路隨著步伐明滅：“你娘已經帶著二十名精銳進入傳送陣，我和老族長的精魄會在陣眼守著，確保空間通道穩定。陽兒，中州不同于南荒，那里……”

“那里有真正的修士世界?！背柎驍喔赣H，目光掃過遠處正在練習焚天劍訣的族人，“但別忘了，我們楚家的火，連系統都能燒穿?！?

傳送陣的金光在谷底炸開時，楚陽最后看了眼焚天殿頂的九道火柱。自從系統機械音消失，火柱的明暗變化不再是倒計時，而是隨著族人的靈力波動自然流轉——這才是焚天陣本該有的模樣，由楚家血脈共同維系，而非被數據支配的死物。

穿過刺眼的空間亂流，楚陽踏足的瞬間便感受到截然不同的靈氣壓迫。萬妖山脈的巨樹足有千丈高，樹皮上布滿妖紋，枝葉間傳來低吼聲，卻不見任何妖修蹤影。母親楚云忽然按住他的肩膀，銀蝶紋光罩驟然展開，擋住了頭頂襲來的三道猩紅爪影。

“人類修士？”沙啞的聲音從樹冠傳來，三道身影落在十步外——背生蝠翼的妖修，胸口鱗片間嵌著半塊測靈碑碎片，“帶著楚家的氣息……是南荒漏網之魚？”

楚陽瞳孔驟縮。那半塊測靈碑上，赫然刻著他幼年“五靈雜根”的假數據。母親的聲音在神識中響起：“小心，他們身上有青云宗‘靈脈鎖’的氣息?！?

【檢測到隱藏選項】

【A.以焚天火種凈化測靈碑碎片，揭露妖修偽裝】

【B.施展“祖孫共鳴”試探對方背后勢力】

【C.捕捉活口逼問中州楚家分支下落】

楚陽忽然輕笑，系統界面上的選項框不再是生硬的彈窗，而是如火焰般扭曲的光紋。他伸手虛握，焚天火種在掌心凝聚成鳳凰虛影：“你們以為，測靈碑的謊言還能騙得了我？”

話音未落，火鳳凰虛影驟然分裂成三十道星火，如活物般撲向妖修胸口的碎片。蝠翼妖修驚惶失措地撕扯鱗片，卻見碎片在星火中融化，露出其背后烙著的青云宗暗紋——他們竟是被妖毒侵蝕的人類修士，淪為了半妖傀儡。

“說，中州的楚家在哪？”楚陽按住最后一名妖修的頭顱，火種順著指尖滲入其識海，“或者，你們想嘗嘗被焚天火焰凈化靈脈的滋味？”

妖修發出非人的嚎叫：“楚家？中州哪還有什么楚家……三百年前就被‘天道宗’滅了滿門！”

母親手中的銀蝶紋光劍“當啷”落地。楚陽感覺掌心的火種劇烈震顫，父親的戰刀重重劈在巖石上，濺起的火星中竟混著血絲——那是楚家血脈對同族滅門的感應。

“天道宗?！背栆蛔忠活D，看見系統界面的星圖上，代表中州的區域突然浮現出無數血色暗點，其中最耀眼的紅點正位于中央“天道城”，“他們為何滅楚家？”

妖修的意識即將消散：“因為……楚家掌握著‘焚天本源’的下落，而天道宗的老東西們，想借你們的血……”

話音戛然而止，妖修的軀體化作飛灰，只留下半塊燒熔的測靈碑碎片，上面隱約浮現出“焚天鼎”三個字。楚陽撿起碎片，忽然聽見山脈深處傳來震耳欲聾的獸吼，整座森林的妖紋同時亮起，形成指向西北方的箭頭。

“是妖修們在指引我們?！蹦赣H的銀蝶紋光罩開始籠罩全體族人，“萬妖山脈的妖修向來仇視人類，但他們現在……”

“他們在害怕天道宗。”楚陽望著西北方翻涌的黑云，那里隱約可見懸浮的青銅巨城，城墻上篆刻著與焚天殿相似的星圖，“阿福，打開玉簡，查‘焚天鼎’的記載?！?

阿福手忙腳亂地翻動玉簡，突然驚呼：“少爺！老族長的手記里提到，焚天陣只是楚家用來鎮守南荒的分陣，真正的核心‘焚天鼎’，三百年前隨中州楚家一起消失了！”

地面突然裂開，數道妖修殘影從地底鉆出，為首的狼首妖修單膝跪地，喉間發出晦澀的人言：“楚家的后人，萬妖山脈的妖修愿為你們指引天道城的密道……只求你們，燒了那座吸妖血的鼎?！?

楚陽與父母對視一眼。父親的戰刀重重劈在妖修面前的巨石上，火鳳凰虛影騰空而起：“帶路。但記住——我們燒的是不公，不是無辜?！?

狼首妖修眼中閃過感激，轉身時卻被楚陽按住肩膀：“等等，你們知道中州楚家……還有幸存者嗎？”

妖修沉默許久，從懷中掏出半枚焦黑的玉佩，上面刻著殘缺的火鳳凰紋：“三百年前，天道宗圍攻楚家時，有位少年帶著焚天鼎的殘片沖進了‘無回深淵’……我們妖修的先祖曾在深淵邊緣見過他的血，染在懸崖上，三百年不熄?！?

楚陽接過玉佩，指尖傳來熟悉的靈力波動——那是屬于楚家的血脈之力。他忽然想起母親玉簡里的斷章：“焚天鼎，以楚家先祖之骨鑄鼎，以千萬火靈雀之魂為引，可焚天道，可育新生。”

“走。”楚陽將玉佩收入納戒，焚天骨刀在掌心亮起，“先去天道城，再闖無回深淵。無論中州楚家是否還有人活著，我們的火，都要燒到他們滅族的地方。”

當眾人跟著妖修潛入密道時，楚陽忽然聽見腦海中響起不屬于系統的聲音，像是無數細碎的火苗在私語。他閉上眼睛，看見星圖界面上，代表楚家的金色光點正在逐漸凝聚，周圍環繞著越來越多的小火苗——那是分散在中州各地的楚家殘魂，正被焚天火種喚醒。

“陽兒，”母親忽然指著前方密道盡頭的光芒，“你看?！?

在密道盡頭的山縫間，楚陽看見一座懸浮在云海之上的青銅巨城，城頂中央倒懸著一口千米高的巨鼎，鼎身刻滿吸靈紋路，正將下方山脈的妖靈之氣源源不斷吸入其中。而在巨鼎的陰影里，一面殘破的火鳳凰旗正隨風飄擺，旗角上的血跡，與他手中的玉佩一模一樣。

楚陽握緊骨刀，刀刃上的“涅槃”二字突然與巨鼎產生共鳴。系統界面再次變化，原本空白的星圖上，代表“焚天鼎”的暗點正在被金色火焰吞噬，而在選項欄里，一行新的文字悄然浮現：

【自定義選擇：點燃“先祖之血”】

【效果：喚醒天道城地下封印的楚家殘魂，借萬妖之血重鑄焚天鼎】

狼首妖修忽然顫抖著伏倒：“那就是焚天鼎……當年楚家少年就是帶著殘片跳進了鼎下的深淵，他的血至今還在灼燒著天道宗的封?。　?

楚陽望向父母，父親點頭，母親眼中泛起淚光。他知道，這一次沒有系統強制的選項，沒有倒計時的壓力，有的只是楚家血脈的選擇——是復仇，還是讓先祖的意志真正重生？

“阿福，把所有族人的火種連起來。”楚陽將骨刀插入地面，赤金火焰順著密道蔓延，在山縫間形成巨大的鳳凰虛影，“爹，娘，用你們的靈力護住火種，我要下去看看……那個三百年前的楚家少年，究竟給我們留了什么?！?

當火焰觸碰到天道城的青銅城墻時，整座巨城發出刺耳的轟鳴。楚陽縱身躍入鼎下的深淵，聽見風聲中夾雜著無數沙啞的呼喚：“楚家后人……焚天未熄……”

深淵底部，他看見一塊焦黑的斷碑插在巖漿中，碑上模糊的字跡正在被他眉心的印記點亮——那是楚家初代族長的遺言：“若楚家血脈未絕，焚天鼎便永不熄滅。記住，鼎中所焚，不是敵人，是困住人心的枷鎖?！?

楚陽笑了，指尖按在斷碑上。系統界面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屬于他自己的神識空間，星圖中央，代表楚家的金色鳳凰正在展翅，每一片羽毛都連接著一個光點——那是所有楚家修士的意志，無論生死，無論強弱。

“那就讓我們，燒了這困住人心的鼎?！?

楚陽起身時，深淵中的巖漿突然沸騰，化作萬只火靈雀騰空而起。天道城上，倒懸的焚天鼎開始逆時針旋轉，鼎身的吸靈紋路逐一崩裂，露出里面封存的無數光繭——那是三百年前楚家修士的殘魂，正被楚陽眉心的鳳凰印記喚醒。

狼首妖修望著天空中翱翔的火鳳凰虛影，忽然痛哭流涕：“原來焚天鼎不是兇器……是楚家用來保護族人的棺??！”

楚陽的聲音隨著火焰傳遍天道城：“楚家之火，從不焚燒無辜。但誰若敢囚禁我族的意志——”

火鳳凰虛影驟然俯沖，撞向巨鼎中央的封印。楚陽看見系統界面最后一次閃爍，彈出一行血字：

【檢測到宿主完全覺醒自由意志，系統核心權限移交完畢】

【當前可定義世界規則：“星火不滅”（楚家修士每隕落一人，其火種將融入焚天鼎，增強全體族人）】

當巨鼎轟然炸裂時，楚陽接住了從鼎心墜落的青銅殘片——那是焚天鼎的核心，上面刻著完整的楚家血脈圖譜，而在圖譜中央，屬于他的光點正與三百年前的少年光點重合。

“原來，我們從未被系統選擇。”楚陽握緊殘片，望著天道城下方蜂擁而來的天道宗修士，唇角揚起笑意，“是我們的選擇，定義了系統?！?

父親的戰刀劈開云層，母親的銀蝶紋光罩護住所有族人，阿福舉著玉簡在后方大喊：“少爺，玉簡顯示中州楚家的殘魂正在向我們匯聚！還有……還有無回深淵底下，有心跳聲！”

楚陽抬頭，看見無數光點從天道城各處飛來，融入他掌心的火種。其中最明亮的一道，化作三百年前楚家少年的虛影，沖他點頭：“后輩，焚天鼎就交給你了。記住，中州的天道，不過是更大的枷鎖罷了?！?

“我們會燒了所有枷鎖?！背枌埰谌敕偬旃堑?，刀身突然浮現出完整的焚天鼎紋路，“從今天起，楚家的火，要讓整個中州知道——所謂天道選擇，不如我自己點燃星火?！?

當第一波天道宗修士殺來時，楚陽身后的族人同時舉起掌心的火種，三十道火苗在空中匯聚成遮天蔽日的火鳳凰。他知道，這只是開始。中州大陸的深處，還有更多關于焚天鼎的秘密，關于楚家滅門的真相，以及那個在無回深淵下跳動的、屬于楚家的心臟。

而他，不再需要系統的選項。因為真正的焚天意志，從來都在每一個楚家人的選擇里——是守護，是燃燒，是讓星火永遠傳承。

（第九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