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唐微屈雙腿，從樓頂上一躍而下，正當他的身體在半空當中劃出拋物線時，那個一直保持著沉思者姿勢的14號突然閃電般的出手，抓住了他的后衣領。

他的雙腳起初還晃蕩了幾下，隨后便放棄了掙扎，松開了握住懷里的射釘繩槍。

“兄弟，別這樣搞，”他回頭說，“被這些軍校份子逮到了，沒你我的好果子吃。”

老唐自認為是堪比美國隊長的猛男，但是當對方出手的那個瞬間，他竟然連一丁點的察覺都沒有做到。

“有人要來了，你這樣跳下去，會送人頭的。”14號說。

這是老唐頭次聽到他說話，不像是個老持承重的雇傭兵，反倒是像個大學生。

14號把他提回樓頂，手指頭點著遠方那道正在圍著圖書館環繞的輪椅，電機轟鳴的聲音正在此處拉出尖嘯。

“我待會會把那個人攔下來，你趁機進入到圖書館里就行。”14號說。

說完這句話后，他伸展開身子，緩步從樓頂上落下，整個人像是一個輕薄的紙片，在夜空當中隨風飛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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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蝶的氮氣輪椅以圖書館為中心高速轉圈，路明非捂著肚子，他此刻感到有些頭暈目眩，晚飯在腸胃里翻涌著抗議高速繞圈。

她時不時的抬頭望去，夜空當中并未發現一個矯健如同雄鷹的身影，卡塞爾的探照燈把夜色照亮的如同白晝一樣，很難想象在這個時候，還能有人在天空當中游蕩前行。

到底是哪里出現了問題？敖蝶不解。

老唐的目標應該是圖書館這個建筑，他應該會在蘇恩曦的安排下，一路大開綠燈潛入到冰窖當中，最后遭遇到還是卵狀態的康斯坦丁。

可現實是她已經在圖書館的附近繞了三圈，裝備部特制的輪椅正在以每小時310公里的時速狂飆，在如此高速的巡航下，她除了撞見到了卡塞爾的同學之外，就沒有發現過任何第三方的蹤跡。

難道他早就進去了？

改裝輪椅在圖書館的大門口停下，她狐疑的觀察起了這棟建筑，龍血賦予敖蝶優秀的視力，這能夠讓她看得清楚每一片瓷磚之間的縫隙，但敖蝶并未看到任何被闖入的痕跡。

“嘔。”

路明非捂著嘴巴干嘔，食物的殘渣仿佛要倒流回喉嚨里，改裝輪椅的乘坐感堪比游樂園里尖嘯的過山車。

敖蝶的右手輕輕的拍在他的胸口位置，向下給他順氣。

“你還好嗎？我感覺你連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

“還能堅持的住。”他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從褲兜里掏出來一張衛生紙擦拭嘴唇。

“師姐，我們到底在找什么？”

路明非總感覺她有些焦慮，上次看到敖蝶這個樣子，還是那次在盤山公路飆車的時候，只不過這次少女給他的感覺，要遠遠比上次強烈的多。

“我們在找你的好朋友。”敖蝶將剛才從校友那里順過來的UMP45按在他的大腿上。

路明非展開UMP45的折疊槍托，熟練的對著遠處無人的空地瞄準，他的射擊課成績績點是A+，在一眾新生當中也是屬于出類拔萃的那一個。

“師姐你又在開玩笑了，我哪里有好朋友。”

路明非笑笑，他現在已經逐漸跟上對方的思維了，敖蝶的思維有些時候非常跳脫，不能真的把她說的話當真。

“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她搖頭，也沒打算多做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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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鐘樓的閣樓里，正放著1952年的經典西部片《正午》，執法官賈利·古伯挎著槍走在塵沙飛揚的西部小鎮街頭。

看電影的人裝束跟賈利·古伯也差不多，一身花格子襯衫，一頂卷沿的帽子，一雙牛仔靴，靴子上的馬刺亮晃晃的。老家伙像個碩大的土豆般躺在沙發里，把腳翹得老高，手里拎著一瓶啤酒。電話鈴響了，他抓起話筒。

這是卡塞爾的副校長弗拉梅爾，一個騷包到了極點的老家伙，平日里最喜歡的干的事情就是給學校的女學生打分。在女性學生群體里，她們總是會告誡新生在食堂吃飯的時候，如果有個大腹便便的家伙朝你搭話，不要抄起餐盤砸到對方的臉上，因為那是副校長，不是壞人。

“你還看那個看了無數遍的老電影？不感到膩味嗎？”

“嗨！昂熱！你回到學院了么？”老牛仔眼睛亮了。

“剛剛回來不久，找到龍王諾頓的骨殖瓶，我正準備給它做一次核磁共振，”校長說，“我建議你改看《聞香識女人》。”

“我知道你不喜歡熱血電影，你是個風騷的老家伙，”老牛仔說，“這次的正統之行玩得還快樂嗎？”

“一般般，他們還是老樣子，想著去火星當太空人，不過聽說最近在航空方面，他們有著突破性的進展，”校長分享著自己的見聞，“我前腳剛回學校沒多久，后腳就有人入侵，諾瑪判斷是龍族入侵，把戒律解除掉吧，老伙計，讓我們的學生多多磨煉一下。”

“你確定，言靈可是瓶子里的魔鬼，年輕人真的做好準備掌握這種力量了嗎？龍血可不是什么冷冰冰的刀劍，它是有著自我意識的、暴戾至極的東西。”老牛仔的神色逐漸變得嚴肅起來。

“擁有龍血的人，本來就在凝視深淵，世界不能光靠我們兩個老家伙去堅守，我們需要年輕人，所以才更需要磨礪他們，在這個過程當中堅持不下去都是沒意義的。”

老牛仔沉默了很久，電影已經到了結局的片段：“暫時同意你吧，管好你的學生們。”

他關閉了電視，靜靜地坐在沙發上，只有桌上的一盞燭光照亮他蒼老的臉。長期的釋放言靈，除了血統高貴的龍類之外，沒有任何混血種能夠堅持下去，但是名為煉金術的技術不僅能夠維持言靈的釋放，還能增強言靈的強度。

好巧不巧的是，副校長弗拉梅爾剛好精于此道，那些堪比魔法陣的煉金矩陣正在暗處當中閃爍著微光，而副校長面前的那個蠟燭，則是卡塞爾煉金矩陣的開關。

他吹滅了桌上的蠟燭，隨著蠟燭的熄滅，所有混血種都感受到體內的龍血正在沸騰，他們的本能在歡呼，慶祝著這個可以發揮出暴力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