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蝶的戰斗記憶本能的發動，雙腿卻像是踩在一個起飛的航天火箭上。

參孫的尾巴割裂江面時帶起劃破的尖嘯，少女聽見自己小腿脛骨崩斷的脆響，身高在那瞬間憑空矮了30厘米。

她化作一道灰金色殘影被龍侍拍飛到摩尼亞赫號的甲板上，甲板防銹漆在她身體的翻滾中嵌進皮膚，少女的左臂反關節折向背后，小腿骨變成兩條波動的曲線。

血腥味混著江水腥氣涌進鼻腔時，敖蝶才發現雙腳耷拉在根部，像是掛在鐵鉤上的豬肉。

她的作戰褲裂口處支棱著森白骨茬，左臂機械性抽搐著探向虛空，這具身體居然還遵循著戰斗本能。

“疼死老娘了。”她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打開系統界面。

少女強撐著精神從系統空間取出兩瓶生命藥水，兩個玻璃瓶跌碎在甲板上。生命藥水的紅色液體流進敖蝶的食道，她聽見自己肌肉纖維重新編織的細密聲響，大小不一樣的骨茬碎片正在移回原位，像有無數鋼珠被鐵匠重新鍛打成一體。

參孫的頭顱劃開水面，本應永遠充斥威嚴的龍角出卻出現了一個能把人塞進去的傷口，龍類的鮮血正在從其中傾斜而下，傷口周遭的組織正泛著灰白，這是被墨淵所傷的痕跡。

“這東西的仇家還挺多的。”少女冷笑。

摩尼亞赫號的輪機早已火速啟動，這艘軍艦正馬力全開，試圖和龍侍拉開出一個安全的距離，敖蝶朝著翻涌的江面虛握五指，墨淵破水而出的尖嘯聲炸起。

曼斯教授扛著L115A3向著少女奔跑而來，水花在他的腳后濺起。

“還能動嗎？”他問。

“好的能夠打上第二回合。”少女說。

敖蝶活動起肩胛骨，噼啪的骨節脆響彈出，她估計自己的身體只剩下寫無關緊要的肌肉受損，現在的行動能力已經恢復到了及格線。

“棒極了，讓那頭大蜥蜴看看卡塞爾的本事！”老教授對著通訊機狂吼。

摩尼亞赫號此刻正變成一頭狂怒的鋼鐵怪獸，參孫的鱗片掠過水底，黃金瞳里正倒映著那柄自動飛回長槍的殘影，某種源自血統深處的刺痛正在灼燒它的思維。

“深水炸彈釋放！”曼斯的吼聲被爆炸的聲浪震碎。

大副的手背在舵輪上爆出青筋，摩尼亞赫號在江面上劃出Z字形，十米高的浪花將甲板澆成瀑布，二副拍下紅色按鈕的瞬間，水下艙門吐出了十顆深水炸彈，那十顆深水炸彈在水面五到十米的位置處懸浮，激起的浪花像是有誰在朝江面丟了一把超大號的餐叉。

“漂亮！”二副的歡呼卡在喉嚨間。

那些深水炸彈在水中爆炸，炸彈的火球在水體當中短暫出現又消失。

從聲吶傳來的影響來看，龍侍前進的速度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那些能把集裝箱炸成碎麻花的沖擊波，對這頭龍類而言不過是溫泉浴場的按摩水流。

這個巨獸甩尾時掀起的浪涌，甚至比炸彈激起的水柱還要高上數米。

“魚雷！現在！”曼斯發令。

六道白痕犁開江面，參孫青銅面具下的黃金瞳閃爍著戲謔。

它像花樣游泳隊隊員般優雅下潛，白痕直撲撲的掠過龍類的脊椎，魚雷群在身后炸開的白色泡沫還未消散，參孫的身體便已沖江水當中炸起，龍軀再次墜落時將江面拍碎，沖天而起的江水把船艙玻璃砸出裂痕。

直升機旋翼攪碎雨幕，軍用直升機的30mm機炮噴涂出藍色的火蛇，那些穿甲彈的彈頭泛著冷色藍光，每一枚的彈頭上都雕刻著煉金術的符文。

這些能夠輕松撕開步兵戰車的彈藥，只能在它的龍鱗上濺起橙色火花。

“嘖，量產貨果然沒用嗎。”霜降不爽的砸吧嘴。

下一刻，參孫的怒吼便穿過雨幕，震得駕駛室操作員鼻血直流、頭暈眼花，直升機像頭昏厥的鳥兒開始墜落，眼看失去控制的直升機即將墜機，他一把抓住操縱桿強行拉起飛行的高度。

“申請支援！”

霜降呼叫著加密通道，參孫的坐標順著男人快速蠕動的嘴唇落進頻道內。

“芒種明白。”清冷的女聲在直升機駕駛室內響起。

龍文如同告死的喪鐘回蕩在江面，摩尼亞赫號的雷達瘋狂預警，附近的江水開始沸騰，瓢潑的大雨被突然其來的高溫蒸發成春日小雨。

“全速前進！”

曼斯下達命令的瞬間，輪機頓時傳來過載的尖嘯。他吼出的命令被狂風撕碎，龍侍參孫的倒影正帶著數千度高溫以上的火焰在江面面膨脹成一個巨型的火球。

魚雷、深水炸彈、乃至于艦炮都未能對這頭青銅與火之王的眷屬產生效果，他們只能像過往的屠龍勇士那樣，相信自己的言靈。

曼斯火速的跑回了船尾，他需要用自己的言靈阻斷龍侍那焚燒一切的攻擊，不需要阻擋太久，只需要簡短的阻止一瞬，摩尼亞赫號的輪機便能帶他們逃離死地。

“一起來吧。”少女攥緊了長槍，那種赤紅色的脈絡已經消失，任憑她如何呼喚也未曾出現。

“好。”老教授笑著回復。

曼斯的黃金瞳在暴雨當中點亮，曼斯的詠唱與少女的龍文音節交織而成，無塵之地形成的透明色球體包裹住船尾。

敖蝶高舉著長槍，手臂肌肉節節暴起，縱使無法喚醒那種赤紅色的暴力，但分解領域的存在依舊是龍類不可小覷的威脅。

少女高高躍起，從球體的內部投擲而出墨淵，黑色的長槍混合著蒼白色的雷電貫穿風雨，槍身上凝聚的黑霧在此刻陡然擴賽，形成了一團巨大的黑霧運動，彌漫在江面。

龍類和摩尼亞赫號船尾的距離很近，近到曼斯能夠看到參孫臉上戲謔的笑容。

那頭龍類從水面當中驟然躍起，巨大的龍翼在半空當中扇出狂風，黑霧所形成的安全區被突如其來的氣流吹得四散開來，露出了大小不一的空洞。

黑霧正扭曲的試圖重組，但依然太遲，君焰的領域已然爆發，赤紅色的火焰長龍從空洞當中鉆過，帶來死亡的預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