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工業券
- 1983:從趕山開始享受人生
- 天天吃零食
- 2080字
- 2025-05-09 20:00:00
既然張建民那么上道,王鐵軍自然也愿意給他點面子,當即就將熊膽遞了過去:
“張大哥,還是你敞亮,倒顯得咱這山里人小氣巴拉的。”
“這熊膽你拿著,跟我一樣,放在這貼身補貼肉的兜里,用體溫暖著。”
“如此品質的熊膽老爺子吃了指定能好,到時候咱說不定還能討杯喜慶的苞米酒喝呢!”
就王鐵軍這直來直去的性子,張建民非但沒覺得被冒犯,反倒是挺受用。
他咧嘴一笑,露出被煙熏黃的牙,接過熊膽就往里懷兜里塞——那是個縫在棉襖內襯的暗兜,貼著秋衣不挨肉,最是穩妥。
“小心駛得萬年船吶!”
張建民拍了拍鼓囊囊的胸口,
“這可是兩千多塊錢的玩意兒,頂我三年工資還帶拐彎,王老弟小心點也是正常的事情。”
“王老弟要不是信得過我,這熊瞎子我怕是連見面的機會都沒有。”
“這稀罕東西扔到黑市上怕是不到半個小時就搶完了。”
說到這里,張建民又補充了句:
“等老爺子能下炕了,指定是要請兩位老弟喝杯酒。”
“到時候整瓶‘凌川白’,那可是給縣里領導特供的好東西,味道比那包谷燒要強不老少!”
見張建民收了熊膽正美滋滋地哼著小曲,王鐵軍趕緊往前湊了湊,棉襖還蹭到了灶臺邊上的“為人民服務”標語。
“張大哥。”他壓低聲音,從兜里掏出包皺巴巴的“大前門”,遞過去一根,
“你手頭要是有富余的工業券,能不能勻給兄弟幾張?”
“咱按黑市價,現錢結算,絕不讓你吃虧。”
說到這里,王鐵軍搓著凍裂的手,嘆了口氣:
“這年頭打獵沒個趁手的家伙什真不行。”
“你是沒見著,昨兒個在林場那邊,眼瞅著打到只狍子,就因為沒車往鎮上運,等到晌午肉都泛酸了,最后只賣了個白菜價。”
說到這里,他指了指門外那輛叮當響的“永久”牌三輪,說:
“今兒要不是借了輛三輪車,這熊膽怕是也得糟踐了。”
“別說是今天,就往后那日子,想要將最新鮮的野味送到你這兒,還是得有個趁手的家伙什。”
聽了王鐵軍的訴苦,張建民直接哈哈大笑了起來。
作為公社采購員,他可不比王鐵軍和陳大勇這種屯里人,每個月都能分到不少工業券,抽屜里還躺著好幾張沒用的自行車票呢。
“你們這些跑山的,沒個鐵驢子確實夠嗆!”
說到這里,張建民直接掏出了自己那只漂亮的錢包,從里面拿出了一摞工業券:
“這票你拿著,不夠再跟我說。”
“別說什么買不買的,跟你張大哥見外了不是?”
“你要是真惦記著大哥的好,往后多往咱食堂送點山貨就成。”
“特別是那野豬肚,聽說能治胃病,公社李書記最愛這口了……”
王鐵軍接過工業券,小心翼翼地揣進兜里,拍著胸脯道:
“張大哥你放心,下回打著野豬,我連夜給你送來!保準還冒著熱氣兒!”
“也就是你這話說晚了,前陣子我跟大勇才打了頭野豬。”
“別說是野豬,就是那飛龍、鹿唇我都能給你弄來。”
張建民一聽這話,樂得直拍大腿——新調來的李書記愛吃野味這事兒,整個樺木溝公社誰不知道?
自打他上任,供銷社門口“收購山珍野味”的小黑板下頭,收購價愣是用粉筆改了三回,回回都是漲!
他瞇著眼盤算,要是王鐵軍和陳大勇真能穩定供貨,自己這個供銷社副主任說不定真能往上挪一挪。
到時候不光工資能漲到五十二塊八,興許還能分到縣里的“東風”樓宿舍呢!
“妥了!”張建民當即拍板道,“只要老哥我還管著這攤事兒,你們哥倆送來的山貨,有多少收多少!”
正說著話,財務室的小劉攥著三捆大團結小跑過來。
那鈔票嶄新挺括,捆錢的牛皮紙上還印著“中國人民銀行”的藍戳子,一看就是剛從公社信用社取的。
張建民把鈔票往他們手里一塞,笑著說:
“兩位兄弟,老爺子那頭耽誤不得,下次有時間我們再扯。”
剛準備走,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對一旁眼巴巴等著的小劉說:
“手續回頭補,我先走一步!”
說完張建民便跨上了他那輛永久二八大杠,叮鈴咣當地沖出了公社大院。
王鐵軍他倆還得收拾熊皮,倒是還要在這里耽誤點時間。
陳大勇掏出別在腰間上的獵刀——那刀把上纏著防滑的自行車內胎皮,刀刃在磨刀石上蹭得锃亮。
兩人配合默契,不到一袋煙的工夫,熊瞎子就剩個光溜溜的肉轱轆,熊皮完整地鋪在油氈布上,連耳朵眼都沒破。
如此精湛的手法,看得劉炊事員蹲在油氈布旁,手里捏著的“大生產”煙都忘了抽,煙灰積了老長一截。
眼瞅著那張熊皮跟揭棉被似的“刺啦”一下就褪了下來,他忍不住“嘖”了一聲:
“到底是老山狗子(東北對老獵人的稱呼),這手藝!”
“要擱我們食堂老馬,怕是得折騰到掌燈時分。”
說到這里,他臉上揚起了一個討好的笑容:
“今兒個這事兒怨我死腦筋了,咋能將二位晾在這冰天雪地里,該請你們進來喝點高末(茶葉碎末)暖和暖和的……”
說到這里,張炊事員偷瞄了眼供銷社里墻上掛的獎狀——那上頭“先進工作者”五個金字還閃著光呢。
心想這兩人可是張副主任都跟稱兄道弟的人物,自己可不能得罪了。
王鐵軍一邊收拾,一邊無所謂的擺了擺手:
“劉同志這是哪兒的話!”
“食堂有食堂的流程,你這不也是按流程辦事。”
“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兩兄弟也不在這耽誤你們事情,先走一步。”
這時候陳大勇已經利索地把熊皮卷成了筒,用麻繩捆成個行軍背包的樣式。
兩人沖劉炊事員擺擺手,踩著公社門口那凍得梆硬的雪殼子,咯吱咯吱地往外走。
陳大勇把熊皮往三輪車后座一甩,嶄新的大團結在軍大衣內兜里硌得胸口生疼。
他搓了搓凍得通紅的耳朵,哈著白氣問:
“鐵軍,咱現在往哪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