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的商隊在戈壁灘投下細長陰影,葉凌霄裹著粗麻斗篷蜷在駱駝鞍間。懷中的桃木簪日夜發燙,簪尾星圖指向的地平線處,青銅色沙暴正在積聚。商隊首領忽地勒住韁繩,指著被風蝕的巖壁:“客官瞧,那鬼畫符又出現了!“
巖壁上爬滿暗紅色圖騰,細看竟是無數變形的月牙印記。葉凌霄指尖撫過刻痕,三年前的記憶刺痛神經——這分明是玄冥子麾下“守墓人“的密文!駝鈴驟亂,沙丘下伸出森白骨爪,商隊伙計慘叫著被拖入流沙。
“趴下!“駝隊老向導突然暴喝,甩出腰間銅壺。壺中酒液潑在沙地燃起幽藍火焰,映出沙層下游動的龐然黑影。葉凌霄懷中的桃木簪自主浮空,簪尾星圖投射在巖壁上——那竟是人皮地圖,標注著青銅遺跡的入口!
沙暴在此時席卷而來,風中的青銅碎屑如利刃割裂帳篷。葉凌霄用斗篷裹住口鼻,瞥見沙暴中心懸浮著冰凰宮弟子的冰雕。老向導的銅壺突然炸裂,酒火凝成玉嬈的狐影:“小公子...沙下有活城......“
黑影破沙而出,竟是青銅鑄造的巨蝎,蝎尾鑲嵌著蘇璃月神格的碎片。商隊幸存者突然眼冒紅光,額間月牙凸起如角,揮舞彎刀結成殺陣。葉凌霄翻滾避過刀鋒,掌心桃花疤痕滲出金血——滴在沙地的血珠竟喚醒沉睡的青銅碑林!
青銅巨蝎的尾鉤刺穿駝峰,蘇璃月神格碎片迸發的強光灼傷眾人雙目。葉凌霄的金血滲入沙地,喚醒的碑林突然移動,組成困殺大陣。老向導撕開人皮面具,露出冰凰宮的金紋刺青:“葉先生,這是師姐留給你的!“他擲出冰簪,簪身浮現云素心手書:“血祭碑林,可開天門?!?
沙暴中傳來玉嬈的狐嘯,幽藍狐火裹住青銅巨蝎。葉凌霄躍上蝎背,桃木簪刺入神格碎片的裂隙。記憶洪流沖擊識?!昵皻w墟光柱中,蘇璃月分裂神格時,竟將半枚毀滅神格藏入此地!
“小心腳下!“老向導的嘶吼被沙浪淹沒。流沙突然形成漩渦,露出地下青銅城的獠牙巨門。門環是雙生鏡殘片,鏡中映出的卻是葉凌霄魔化的未來身。商隊幸存者突然自爆,血肉在門扉繪出守墓人圖騰,七十二具青銅儡破沙而出。
玉嬈的狐影愈發暗淡:“沙城在吞噬我的魂力...“她引動碑林壓住巨門,青銅儡的刀鋒卻已劈至葉凌霄面門。千鈞一發之際,沙層下伸出鮫人利爪——竟是重生后的翠娘!她耳后冰蓮神紋閃爍,鮫綃纏住儡兵:“恩公...快進城......“
巨門轟然開啟的剎那,時空亂流撕碎駝隊殘骸。葉凌霄墜入青銅甬道,壁面浮雕刻著三百年前的真相:云素心率十二神宮長老在此封印混沌本源,卻遭玄冥子背刺。壁畫上的封印陣眼處,赫然嵌著半塊月魂珠!
老向導的冰簪突然爆裂,冷月霜的神念虛影浮現:“師姐料到玄冥子未滅...“她指向甬道深處,“那里封著混沌本源的惡念,也是你戰體殘缺的根源!“青銅壁滲出黑血,凝結成玄冥子的魔影:“好徒孫,你竟自投羅網!“
葉凌霄的焚天竅突然失控,混沌火在甬道肆虐。翠娘的鮫綃被燒成灰燼,露出脊背的傀儡符印——她仍是玄冥子的棋子!魔影趁機附身鮫人,利爪直取葉凌霄心口。桃木簪在此刻震碎壁面月魂珠,蘇璃月的殘影裹住毀滅神格:“哥哥...吞了它......“
毀滅神格入體的剎那,葉凌霄右臂爬滿黑色紋路。甬道壁畫突然活了過來,云素心的虛影從封印陣躍出,混沌火凝成囚籠困住玄冥子魔影:“霄兒,這是最后的弒神契機!“她指尖點在葉凌霄眉心,三百年前封印在此的混沌本源如洪流灌入經脈。
青銅城深處傳來齒輪轉動的轟鳴,整座地宮開始翻轉。翠娘撕開胸口的傀儡符印,鮫人血染紅冰蓮神紋:“恩公...把我煉成陣眼...“她撞向壁面機關,鮫珠炸開的強光中浮現駭人真相——青銅城地基竟是玄冥子的脊椎所化!
玉嬈的狐火突然被青銅吞噬,碑林大陣反向運轉。老向導撕下冰凰宮偽裝,露出守墓人第七席的面容:“主上等你三百年了!“他袖中射出七十二枚喪魂釘,釘尾拴著冰凰宮弟子的殘魂。葉凌霄揮劍格擋,劍鋒卻被蘇璃月的殘影握?。骸安豢?..這些是師姐們的...“
玄冥子的魔影掙脫囚籠,附身青銅巨蝎沖入主殿。殿中懸浮的混沌本源核心,竟是云素心被剜出的右眼!葉凌霄的毀滅神格突然反噬,右瞳化作深淵旋渦。蘇璃月殘影從背后環住他,左眼冰蓮清光壓制魔氣:“哥哥...用我的創造神格平衡...“
青銅地面裂開深淵,十二尊神宮長老的干尸爬出。他們手握的鎖鏈盡頭,拴著三百年前云素心的戰甲。老向導癲狂大笑:“主上要你親手弒母證道!“干尸群結陣攻來,招式竟與葉凌霄的混沌戰技同源——他們偷學了云素心的畢生絕學!
翠娘殘破的鮫軀突然躍入戰陣,引爆體內冰蓮神紋。極寒風暴凍住干尸群的剎那,葉凌霄的桃木劍刺穿主殿穹頂。陽光透過劍孔射入,照在混沌本源核心上——云素心的右眼突然流淚,金血在青銅地面繪出逆轉陣圖!
玉嬈的狐嘯從地底傳來:“小公子...下面是...“整座青銅城突然下沉,露出埋藏萬年的歸墟海眼。玄冥子的脊椎與海眼鎖鏈相連,每根鎖鏈都捆著上古神魔的尸骸。蘇璃月殘影開始消散:“這里...是初代神格的墳墓......“
歸墟海眼的鎖鏈發出洪荒雷鳴,玄冥子的脊椎在神魔尸骸中游走如蛇。葉凌霄的毀滅神格被海眼引力撕扯,右臂魔紋爬滿脖頸。蘇璃月殘影徹底消散前,將最后一絲創造神格注入他左瞳:“哥哥...看清水下的真相......“
混沌本源的洪流中,葉凌霄窺見萬年前的畫面:初代雙生神格從混沌海誕生,姐姐執掌創造,化形為云素心;妹妹司職毀滅,竟是女帝阿九的前世!兩人將暴走的神力封入歸墟,以自身為鎖鎮壓海眼——而玄冥子正是初代神格剝離的惡念所化!
“明白了嗎?“玄冥子的脊椎纏住葉凌霄腳踝,“你們母女三代,不過是本座復生的容器!“上古神魔尸骸突然睜開豎瞳,魔氣凝成實體。玉嬈的狐火從地縫噴涌,燒穿青銅城基:“小公子...斬斷脊椎第七節!“
葉凌霄的桃木劍刺入脊椎骨縫,劍鋒卻撞上云素心的戰甲。三百年前的她從戰甲中走出,徒手捏碎玄冥子的魔核:“霄兒,這才是真正的弒神陣!“戰甲胸口的月魂珠突然炸開,歸墟海眼的鎖鏈盡數斷裂。
神魔尸骸在狂吼中融化,匯入海眼形成血色漩渦。玄冥子的殘魂裹挾青銅城升空,整片戈壁拔地而起——這座移動的青銅城竟是他的本體!老向導撕開人皮,露出冰凰宮大弟子的真容:“師姐,該收網了!“她將冰簪刺入心口,金血凝成通天冰柱。
云素心戰甲的右眼突然流淚,金血與葉凌霄的混沌火交融。青銅城表面浮現密密麻麻的符咒,每一筆都是她當年以心頭血刻寫的弒神咒。玄冥子的咆哮震碎百里沙丘:“素心!你連自己的骸骨都算計!“
葉凌霄躍至青銅城頂端,毀滅與創造神格在體內碰撞。桃木劍吸收海眼神力,化作開天巨刃。劍鋒斬落的剎那,他看見母親最后的記憶——當年剖心封魔時,她早已將半縷神魂藏入青銅城地基,等待此刻引爆!
青銅城在弒神劍光中四分五裂,玄冥子的脊椎寸寸崩解。漫天碎屑里浮出七十二盞青銅燈,每盞燈芯都跳動著云素心的記憶碎片。葉凌霄的金血被燈陣牽引,在空中織成星圖——那竟是逆轉時空的“溯光陣“!
“霄兒...這是娘給你的選擇...“云素心的聲音從星圖中傳來。陣眼浮現兩條光路:一條通往三百年前剖心之夜,改寫弒神歷史;另一條伸向新神界廢墟,終結蘇璃月的孤守。玉嬈的狐火突然卷住他手腕:“選第三條路!看星圖倒影!“
星圖背面映出被抹去的真相——初代雙生神格本無善惡,玄冥子竟是遭上古神魔污染所化!翠娘的鮫人殘魂從燈芯躍出:“恩公,海眼深處還有...“話音未落,崩解的青銅城中升起水晶棺,棺內赫然躺著完好的云素心真身!
玄冥子的殘魂趁機鉆入水晶棺,魔氣注入云素心眉心:“本座要你親自弒母!“棺中真身突然睜眼,額間月牙魔紋與葉凌霄共鳴。桃木劍不受控地刺向水晶棺,劍鋒卻被蘇璃月的神格碎片抵?。骸案绺?..看她的左手...“
云素心的左手緊攥婚書,泛黃紙頁上浮出隱藏字跡:“吾兒凌霄,若見此書,當知弒神陣有二重——“。老向導引爆冰柱,極寒風暴凍住魔氣流動:“師姐在心臟里留了...“她的身軀突然碳化,喉間斷續擠出最后兩字:“...退路...“
葉凌霄的混沌火順著冰柱灌入地脈,戈壁灘下浮出萬丈青銅樹。樹冠掛著冰凰宮歷代弟子的魂燈,根系纏繞著初代神格的殘骸。玄冥子的魔影在樹梢尖嘯:“你竟喚醒混沌祖樹!“所有魂燈突然調轉燈芯,將魔氣煉為精純神力。
蘇璃月的虛影在樹頂凝實,手中月魂珠已成完整:“哥哥...這才是母親真正的...“她未說完的話語被青銅枝椏貫穿。神格之力順著枝干注入葉凌霄體內,他看見每一片青銅葉上都刻著同一句話——“萬物終歸混沌“。
混沌祖樹的根系纏住玄冥子,將魔氣煉成金色甘露。葉凌霄踏著青銅枝躍上樹頂,懷中云素心的真身突然輕顫。她心口綻出桃花,三百年前自封的混沌本源如晨曦破曉:“霄兒...接住這滴晨露...“
金露墜入歸墟海眼,沸騰的混沌海驟然平息。蘇璃月的神格從樹梢剝離,與新生的混沌本源交融。玄冥子的哀嚎漸漸微弱:“素心...你連混沌都算計...“魔影消散處,一枚純凈的初代神格結晶浮現,內里沉睡著未被污染的毀滅意志。
玉嬈的狐火凝成實體,九尾卷住神格結晶:“這才是女帝阿九原本的模樣?!扒嚆~樹葉簌簌作響,浮現萬年前的畫面——白衣阿九在桃花樹下釀酒,將初代神格分予云素心:“姐姐,待混沌重歸平靜,你我共飲千秋醉......“
葉凌霄將結晶嵌入桃木劍,劍身浮現雙生神紋。老向導碳化的軀殼突然開口,傳出冷月霜的聲音:“師姐要我轉告...真正的輪回不在過去未來...“她指向北方星空,“而在眾生心念之間......“
青銅祖樹轟然倒塌,化作綠洲蔓延戈壁。翠娘的重生之軀從泉眼浮出,懷中抱著新生的鮫人王——額間同時烙著冰蓮與桃花。蘇璃月的虛影在晨光中淡去,月魂珠落入葉凌霄掌心:“該醒了...哥哥...“
三年后,漠北商道興起新的傳說:每逢桃花汛期,便有青衣劍客踏沙而行,懷中的木簪能鎮魔物。商隊歇腳的綠洲酒肆里,說書人拍響驚堂木:“上回說到,那劍客斬斷因果線后......“
葉凌霄抿著鮫人淚酒,窗外沙丘閃過狐影。桃木簪在案頭輕顫,簪尾星圖指向東?!扑匦膽鸺椎淖詈笠粔K殘片,正在歸墟海眼深處泛著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