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祠青石階上的暗紅苔痕如百足蜈蚣匍匐,葉凌霄每踏一步,階縫便滲出渾濁血珠。測靈碑高九丈九尺直插雷云,碑面鎏金的“葉氏宗祠“四字在暴雨沖刷下剝落,露出內層森森白骨——那竟是三百具云族遺骸熔鑄的基座。三長老枯指捏碎血訊符時,碎玉聲驚醒了沉睡的怨魂,七十二盞青銅長明燈突然調轉燈芯,幽藍火苗凝成鬼手抓向少年腳踝。
“淬體九重?“老者嗓音如銹刀刮骨,渾濁瞳孔倒映著碑面正在剝落的血色字跡。碎玉聲突兀炸響,鎏金篆文“混沌現,天道崩“破殼而出,青銅鼎在神龕中震顫著浮空三寸,鼎身饕餮紋與玉佩云紋共鳴,青煙凝成的虛影自鼎口溢出。葉凌霄看見母親殘魂撫過碑底暗紋,三百年前的血腥畫面涌入神識——十二神宮長老將云族子民釘入碑體,慘叫聲與此刻的雷鳴重疊。
“妖孽當誅!“三長老鶴氅鼓蕩如蝠翼升空,九道赤練鎖魂符化作火蟒。符紙上的月牙圖騰泛著幽光,火蟒鱗片竟是密密麻麻的鎮魂咒文。混沌元靈在識海打著酒嗝:「坎三震五離七,雷獄十三式起手要引地脈陰氣......怪哉!老夫何時懂這些?」
葉凌霄足踏星罡步,地磚裂隙中炸開的灰雷纏住火蟒七寸。反噬的烈焰倒卷而上,三長老的鶴氅燃起青煙,露出內襯繡著的九瓣冰蓮——與追殺母親的黑衣人圖騰如出一轍。梁木間忽聞清越鳳鳴,雷凰虛影自他脊骨騰空,雙翼展開遮蔽半庭風雨。翎羽間跳動的道韻勾連周天星斗,青銅鼎轟然撞碎神龕,鼎口噴出的星隕鐵竟化作七十二枚雷釘,將三長老釘在測靈碑上。
“不可能......這是云素心的偷天換日陣!“老者咳出帶著冰碴的黑血,碑底白骨突然暴起,卻被雷凰一爪按回原位。混沌元靈冷笑:「三百年前你們抽她仙骨鑄碑時,可想到今日?」
九輪金陽撕裂雨幕,玄陽使者踏著火云降臨。天罡威壓碾碎廊柱時,葉凌霄足下青磚化為齏粉,裂痕間滲出云素心埋藏的星輝。“圣階功法?“使者袖中滑出烈陽劍,劍身九道火紋卻突然黯淡,「竟是混沌噬靈體!」
灰霧徹底吞噬瞳孔的剎那,葉凌霄指尖躍動的已非雷火,而是帶著酒香的混沌真炎。火星觸到金陽時,烈陽真火如油入沸湯,反被灰焰吞噬壯大。“火不是這么玩的。“被附身的少年屈指輕彈,灰焰凝成酒葫蘆形狀,將九輪金陽盡數收入壺口。玄陽使者本命真火失控暴走,須發燃起幽藍冷焰,腰間墜落的火晶印著九幽魔紋——正是母親當年被奪的本命法器!
青銅鼎轟然墜地,鼎耳內側浮現蠅頭小楷:“凌霄十九歲生辰,以血啟鼎“。葉凌霄咬破指尖按在鼎身饕餮目上,星隕鐵破鼎而出時,北海上古封印的波動穿透三界。
子時的更鼓混著雨聲傳來,葉凌霄倚著青銅鼎調息。混沌元靈忽然示警:「鼎底寒氣有異!」星隕鐵表面的冰霜竟凝成鮫人淚狀,每一滴都映著深海祭壇的畫面——玄冥子正將云素心的脊骨煉入弒神儡核心。
瓦礫堆中傳來碎骨輕響,葉明輝焦黑的指骨緊攥半封密函。羊皮紙的月牙圖騰下,“守墓人第七席“的落款旁,朱砂圈注著三日后拍賣會的天火蓮子。當灰焰灼燒密函邊緣,隱藏的云紋逐漸顯形:那竟是母親年少時寫給云素心的密信殘頁!
雨滴突然懸停半空,青銅鼎自主旋轉三周,噴出的北海寒氣凝成冰鏡。鏡中九瓣冰蓮在少女頸間綻放,她懷中的巫族血鼎正在吞吐魔氣。“九幽封印......“混沌元靈聲音發顫,「那丫頭是魔帝復活的容器!」
暗處忽有破空聲襲來,三支弒神弩箭穿透雨幕。葉凌霄翻身滾避時,星隕鐵突然爆發的混沌之氣,將弩箭導向陰影中的冰蓮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