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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救贖之道

與此同時,斗技場外圍,一條陰暗潮濕、堆滿垃圾的死胡同里。

約翰虛弱地靠在一根銹跡斑斑、不斷滴著污水的管道旁。他的右肩被鐵棍砸得幾乎粉碎,傳來陣陣鉆心的劇痛,肋骨也斷了幾根,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有無數根針在扎刺胸腔,口中滿是鐵銹和血沫混合的腥味。他視線模糊,意識因為失血和疼痛而開始渙散。

“嘿嘿嘿……跑啊,老東西!我看你這次還往哪兒跑!”

為首的那個滿臉橫肉的打手,獰笑著一步步逼近。他身后的幾個同伙也圍了上來,手里掂量著帶血的鐵棍,臉上掛著貓捉老鼠般的殘忍戲謔。他們不急著下死手,似乎很享受獵物在絕望中掙扎的過程。

“老家伙,剛才不是很能躲嗎?現在怎么不動了?”另一個打手用鐵棍戳了戳約翰受傷的肩膀,引來他一陣痛苦的悶哼和劇烈的咳嗽。

“弄死他算了,老大還等著我們回去復命呢。”

“急什么,再玩玩。你看他那眼神,多有趣……”

約翰靠著冰冷的管道,絕望像潮水般將他淹沒。他已經沒有力氣再跑了,甚至連咒罵的力氣都沒有。他能做的,只有死死地盯著眼前這些獰笑的臉龐,眼中燃燒著不甘的火焰。

對不起……蛙先生……對不起……亞納……我還是……沒能……

就在一個打手高高舉起鐵棍,準備砸向約翰頭顱的瞬間——

“砰!砰!砰!”

約翰驚訝地抬起頭,他看到,一個壯碩的身影,正站在他的面前。

是蛙先生!

他身穿標志性的綠色風衣,手中握著一把左輪手槍,槍口還冒著淡淡的青煙。

“蛙……蛙先生?!”約翰的聲音中充滿了震驚。

“五十多歲的人了,還在跟年輕人干仗。你是一直覺得,自己活在過去嗎?”蛙先生緩緩地說道。

“我……我只是……”約翰掙扎著想要解釋,想要告訴他自己是為了艾琳,是為了彌補……

“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蛙先生,“先走吧。”

他扶起約翰,兩人迅速消失在黑暗之中。

……

約翰被蛙先生扶進了地下室。與上次不同,這一次,他看到的不是堆疊著機械裝置和顯像管的雜貨屋,而是一個——監控中心。

四面墻壁上,密密麻麻地掛滿了大大小小的顯像管屏幕,屏幕上閃爍著黑街各個角落的畫面:喧囂的斗技場、陰暗的巷道、秘密交易的人群……

“這……這是……”約翰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噓……”蛙先生豎起一根手指,示意他安靜。

他走到一臺最大的顯像管前,手指在幾個旋鈕上熟練地操作著,屏幕上的畫面迅速切換,鎖定在“齒輪斗技場“狂爵的特寫,他正襟危坐,觀察著斗技場下的一舉一動。

“年輕人,總是這么沖動。”蛙先生淡淡地說道,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屏幕,似乎在看著過去的自己。

“蛙先生,您……您不是說您已經不管黑街的事了嗎?”約翰忍不住問道。

蛙先生沒有回答,而是指了指屏幕上的狂爵的畫面。

“您……您一直在暗中觀察?”約翰試探著問道。

蛙先生點了點頭。

“我已經不年輕了,”他緩緩說道,“如果黑街有個更好的執政官,我很樂意退休。但是,這個人不是他。”

熒幕上,出現了狂爵異色的瞳孔。

“你知道,黑街作為空堡的四十八分之一,為什么能存在這么多年嗎?”

“空堡八廳,除了皇家科學院那群沉迷于學術的家伙,其他任何人,都可以用手指輕易碾滅我們。但黑街,仍依然存在于這座城邦的一角,你以為他們是怕臟了自己的手嗎?”

“黑街始終保持中立。不偏袒于任何一方,才是我們能在此扎根的原因,平衡的天平傾倒向任何一邊,都會招致另一側力量的反制。但是,這次不一樣。”

他走到一張桌子前,桌子上放著一堆文件和照片。

“這些年來,我一直在調查他們。”蛙先生說道,“他們在暗中活動,利用‘黑遺物’,引誘那些渴望力量的人,制造混亂,破壞黑街的平衡……”

“‘黑遺物’?”約翰疑惑地問道,“那是什么?”

蛙先生拿起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個扭曲的黑色物體,形狀像是一塊殘缺的面具。

“‘黑遺物’,是太古遺物,來源不明,形態各異。”蛙先生解釋道,“它們擁有‘意志’,會選擇合適的宿主,并賦予他們強大的力量。這些人,被稱為‘眷顧者’。”

“‘眷顧者’……”約翰重復了一遍,他想起了在黑街的見聞。

“狂爵,就是為了成為‘眷顧者’,才與那些外界的力量合作。”蛙先生嘆了口氣,語氣中帶著一絲惋惜,“他以為自己找到了通往‘完美’的捷徑,卻不知,那是一條通往毀滅的不歸路。”

他指了指屏幕上的狂爵,接著說道:

“他曾經,也是個有才華的年輕人……”

蛙先生頓了頓,眼神中閃過一絲追憶:

“我見過他,那時還是這里新近出名的青年畫家。”

蛙先生搖了搖頭,語氣變得沉重起來:

“但他太渴望力量了,太渴望‘完美’了。他無法忍受黑街的混亂和弱小,他想要凌駕于一切之上,成為‘規則’的制定者。”

“他開始變得越來越偏激,越來越不擇手段。他相信,只有絕對的力量,才能帶來真正的秩序。他開始接觸那些外界的力量,學習他們的‘技術’,接受他們的‘改造’……”

蛙先生指了指屏幕上狂爵那張狂妄自大的臉:

“你看他現在,為了追求所謂的‘完美’,已經完全迷失了自我,一個可悲的‘容器’。”

“那……我們該怎么辦?”約翰問道。

“阻止狂爵,守住黑街的底線。”蛙先生說道,“這是我們唯一的選擇。”

“可是……我們怎么阻止?”約翰感到一陣無力,“狂爵的力量太強大了,還有他背后的那些人……”

蛙先生走到一臺顯像管前,開始調整畫面。

“首先,我們要了解狂爵的弱點……”

屏幕上,狂爵的影像被放大,他異色的瞳孔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

“他的力量,來自于‘黑遺物’,更來自于斗技場本身。”蛙先生指著屏幕說道,“‘齒輪斗技場’,不僅僅是一個角斗場,更是一個巨大的‘能量收集器’。”

“能量收集器?”約翰疑惑地問道。

“是的,斗技場被外面那些家伙改造成了這樣的場所,”蛙先生點了點頭,“斗技場中的每一次戰斗,每一次死亡,都會產生大量的‘負面情緒’。這些情緒,會被斗技場下方的‘核心裝置’吸收,轉化為狂爵的力量。”

“所以,只要破壞了‘核心裝置’,就能削弱狂爵的力量?”約翰問道。

“沒錯。”蛙先生說道,“但‘核心裝置’一定被嚴密保護,想要破壞它,并不容易。”

約翰沉默了片刻,然后緩緩說道:“我……我知道一條路。”

“哦?”蛙先生看向他,眼神中帶著一絲探究。

約翰從懷中掏出一張泛黃的羊皮紙,緩緩展開。羊皮紙上,繪制著復雜的線條和符號,正是“齒輪斗技場”的設計圖。

“這是……”蛙先生的眼神一凝。

“‘齒輪斗技場’的設計圖。”約翰的聲音有些顫抖,“我……我一直帶著它。”

“你從哪里弄到的?”蛙先生問道。

約翰低下頭,不敢看蛙先生的眼睛。“當年……當年我以為自己害死了您的家人,我以為您不會放過我……我想方設法從死去的斗技場建設工匠那里拿到了設計圖紙,打算悄悄躲進斗技場,銷聲匿跡一段時間……”

他頓了頓,聲音哽咽:“我……我沒想到,您竟然沒有追究……”

蛙先生沉默了。他看著約翰手中的設計圖,眼神復雜。

“這張圖,你一直留著?”蛙先生問道。

約翰點了點頭。“我……我一直不敢面對您,不敢面對過去……我以為,只要躲起來,就能逃避這一切……”

“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蛙先生緩緩說道,“約翰,你背負的太多了。”

“我知道……”約翰的聲音中充滿了痛苦,“這些年來,我一直活在愧疚和自責中……我無時無刻不在想,如果當年我沒有那么做,也許……也許一切都會不一樣……”

“過去的事,已經無法改變。”蛙先生說道,“但現在,我們還有一個機會,一個彌補過錯的機會。”

他指著設計圖上的一個標記說道:“這條通道,從斗技場外的一口廢棄水井進入,一直延伸到斗技場的下方。如果能通過這條通道,潛入到‘核心裝置’附近……”

“我去。”約翰打斷了他,語氣堅定,“我去破壞‘核心裝置’。”

“約翰,這很危險。”蛙先生說道。

“我知道。”約翰說道,“但這是我唯一能做的,也是……我欠您的。”

他看著蛙先生,眼神中充滿了決絕:“蛙先生,請您相信我,這一次,我不會再逃避了。”

蛙先生看著約翰,沉默了許久。

最終,他緩緩點了點頭。

“好。”他說道,“我幫你。我會在這里,通過監控為你提供情報,并盡可能拖住狂爵,為你爭取時間。”

“謝謝。”約翰說道。

他深吸一口氣,轉身走向地下室的出口。

“約翰,你那還有‘硫星’吧?”蛙先生突然說道,“活著回來,讓我們喝一杯。”

約翰的腳步頓了一下,他沒有回頭,只是輕輕地“嗯”了一聲。

……

穿過扭曲、破敗的地下通道,約翰終于踉蹌著沖進了那個散發著不祥氣息的“核心”房間。撲面而來的,是幾乎令人窒息的能量波動,空氣仿佛都變得粘稠,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刺痛感。房間中央,一臺結構復雜、布滿黃銅管線和閃爍儀表的怪異裝置正在低沉地嗡鳴著,如同某種邪惡存在的心臟。

而在裝置核心,那透明的、厚重的容器之中,懸浮著一塊……東西。它無法用具體的幾何形狀來描述,通體漆黑,仿佛吸收了周圍所有的光線,邊緣扭曲不定,不斷逸散出縷縷肉眼可見的、帶著惡意的黑氣。黑氣所過之處,連空間本身都似乎產生了微妙的畸變。

“黑遺物……”約翰的嘴唇翕動著。他知道,這就是狂爵力量的源泉,是扭曲了黑街、吞噬了無數生命的毒瘤。必須摧毀它!

他蹣跚著上前,從懷里小心翼翼地取出那個沉甸甸的、用油布包裹的引爆物,這是連黑街受到管制的爆炸裝置,足夠夷平任何裝置,蛙先生給他的地圖上標注了逃生通道和點燃裝置后逃生大致所需時間。

一切都在極限之間。

他的雙手因為激動、因為承載的沉重使命而劇烈顫抖。汗水浸濕了額前的白發。

時間荏苒,三十年過后,他終于,終于有機會去做點什么了。去做一件真正正確的事,一件或許能稍稍洗刷他靈魂污點的事。

他艱難地將引爆物固定在“核心裝置”一個脆弱的能量節點上,每一個動作都異常謹慎,似乎每一個細節都承載著自己的魂靈。

做完了……該走了……他心中默念。

就在他準備啟動引信然后立刻轉身撤離的瞬間,他拿出了常年在放在衣兜,被歲月侵蝕有些泛黃的舊照片。

照片上,是三十年前的景象。年輕的蛙先生笑得那么爽朗,他溫柔的妻子依偎在旁,可愛的女兒扎著羊角辮坐在他肩頭……那份早已被他親手葬送的、陽光下的幸福。

約翰的指尖顫抖著拂過照片上模糊的笑臉,渾濁的眼眶瞬間被灼熱的液體填滿。喉嚨像是被燒紅的鐵塊堵住。

悔恨如潮水般再次將他淹沒。但他知道,現在不是沉溺于過去的時候。他必須完成這個任務,為了蛙先生,為了黑街,也為了……給自己一個交待。

他猛地一咬牙,眼神重新變得堅定。他深吸一口氣,用顫抖卻決絕的手,點燃了引爆物的引信!

“嗤——”

火花一閃,引線開始穩定地燃燒,發出細微而持續的“滋滋”聲。

“滴——滴——滴——”

計時器單調而急促的提示音在空曠死寂的房間里回蕩。每一聲,都在催促著他離開!逃生的時間窗口正在迅速關閉!

約翰猛地轉身,就準備按照地圖上規劃的、最快的那條路線撤離!他甚至已經計算好了,只要在爆炸前沖出這個房間,再跑過前面那個拐角,沖擊波應該就追不上他……

然而,就在他轉身邁出第一步的瞬間!

他面前的黑暗突然扭曲、蠕動!一道龐大、畸形、散發著硫磺和腐肉惡臭的黑影猛地從上方墜落的破洞中沖了出來,帶著無與倫比的沖擊力,“轟隆”一聲重重砸在他前方的地面上,濺起漫天碎石,徹底堵死了他原定的逃生路線!

是狂爵!那個已經徹底失去理智、化身為怪物的狂爵!

它的身體臃腫膨脹了數倍,黑紫色的皮膚上布滿了扭曲跳動的血管和鋒利尖銳的骨刺。頭顱完全變形,巨大的嘴巴撕裂到耳根,露出密密麻麻、如同剃刀般的獠牙。那雙曾經異色的瞳孔,此刻變成了兩團熊熊燃燒的、散發著純粹惡意的黑色火焰!它顯然是察覺到了核心裝置的異動,不顧一切地沖了下來!

逃生之路,被瞬間斬斷!

約翰的瞳孔驟然收縮,心臟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他看著眼前這個散發著無窮惡意的怪物,又聽著身后引線燃燒的“滋滋”聲和計時器越發急促的“滴滴”聲……他知道,自己已經無路可退。

原本計劃中的“完成任務并幸存”,在這一刻變成了不可能。

短暫的驚駭和絕望之后,一種異樣的平靜反而籠罩了他。或許……這才是他真正的結局?這才是他贖罪的最終形式?

他緩緩抬起頭,不再看那被堵死的退路,而是死死地盯住了眼前這個由瘋狂和絕望凝聚而成的怪物——這個導致了無數悲劇的罪魁禍首!

他的臉上,恐懼消失了,悔恨也暫時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悲壯的、決絕的光芒。

既然無法逃離,那就用這殘存的生命,做最后一件有意義的事吧!

他猛地一咬牙,從腰間——那個他珍藏了三十年、從未示人的位置——拔出了一把樣式古樸、卻依舊鋒利的匕首。

——月之牙!蛙先生曾經贈予他,象征著信任與承諾,卻被他玷污了三十年的信物!

“你……你……竟敢……破壞……我的……‘完美’……”怪物發出嘶啞、扭曲、如同金屬摩擦般的咆哮,它感受到了身后核心裝置傳來的危險悸動,本能地將怒火傾瀉向眼前這個渺小的“螻蟻”

它猛地撲向約翰,那只覆蓋著骨刺和膿液的巨大手掌,帶著足以拍碎鋼鐵的腥風,惡狠狠地朝約翰的頭顱抓去!

面對這撲面而來的死亡陰影,約翰沒有后退,反而迎了上去!

他雙手緊緊握住那把承載了他一生愧疚與最終忠誠的“月之牙”,眼中燃燒著生命最后的光焰,用盡全身殘存的所有力氣,如同撲火的飛蛾,決絕地、狠狠地,朝著狂爵刺出那一擊!

“啊!!!”

他發出了生命中最后一聲吶喊,與其說是為了黑街,不如說是為了給自己一個交代,給蛙先生一個無聲的回答!

“噗嗤——!”

月之牙,這把象征著舊日榮光與背叛傷痕的匕首,深深地刺入了怪物那看似堅不可摧的胸膛!黑紫色的血液噴濺而出!

與此同時——

“轟——!!!!!”

引爆物精確地在計時結束的瞬間被引爆!

一聲震天動地的巨響!

刺目的、凈化的白光瞬間吞噬了整個房間!狂暴的沖擊波如同神罰般向四面八方席卷!堅固的墻壁、復雜的機械、容器中的黑遺物、狂怒中的怪物、以及那個被無數骨刺刺穿身體、臉上帶著一絲解脫微笑的人……

所有的一切,都在這毀滅性的力量面前,被無差別地撕裂、粉碎、吞噬……歸于永恒的寂靜。

蛙先生看著已經消失掉信號的屏幕,他面無表情,眼神深邃,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他走到陳列著顯像管的一側,緩緩地推開一扇偽裝成墻壁的門,一張泛黃的全家福,貼在墻上。

“我不會為任何人報仇的,因為我早就失去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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