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密室的發現
- 舊日低語,我加載了精神安全衛士
- 無價值骨架
- 4399字
- 2025-04-24 20:37:12
與此同時,斗技場外的陰影中,約翰的處境遠比蘇暮云想象的更加兇險。他斜靠在一根銹蝕的管道旁,額頭上的血跡早已干涸,凝成暗紅色的硬塊,左腿被壯漢的一擊砸得幾乎失去知覺,每挪動一步都伴隨著骨頭摩擦的刺痛。他的鐵棍早已脫手,滾落在不遠處的碎石堆中,發出“當啷”一聲脆響,驚動了黑暗中潛伏的幾只老鼠。
他咬緊牙關,試圖再次爬起,雙手撐在地上,指甲摳進泥土,卻因體力不支而重重摔回地面,濺起一片塵土。冷風穿過管道,低鳴聲如鬼哭,他喘著粗氣,摸索著口袋,想找些東西支撐自己,卻只掏出一塊破布和一枚皺巴巴的銅幣。他狠狠砸向地面,銅幣彈跳幾下,滾入陰影,消失不見。
“亞納……”約翰低聲呢喃,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他的目光茫然地掃過四周,斗技場的喧囂早已遠去,只剩黑暗和死寂。他試圖尋找迷宮的入口,卻連方向都辨不清。就在這時,一陣低沉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伴隨著金屬碰撞的輕響。他猛地一怔,抬頭望去,三道身影從陰影中緩緩浮現——那是“狂爵”的手下,滿臉橫肉的打手,手持帶血的鐵棍,眼神如狼般兇狠。
“喲,老東西,還沒死透?”為首的打手冷笑一聲,鐵棍在地上拖出一道刺耳的刮擦聲,“老大說了,‘稻草人’的命不值錢,但敢在這兒晃蕩,就得付出點代價。”
約翰的瞳孔猛地收縮,他咬牙撐起身體,拖著傷腿向后退去。“你們這群狗雜種……”他低吼道,聲音中帶著一絲絕望,卻強撐著不讓自己倒下。他掃了一眼滾落的鐵棍,距離太遠,根本夠不著。
“跑啊,老頭!”另一個打手獰笑著,猛地揮棍砸下。約翰就地一滾,鐵棍擦著他的肩膀砸在地上,濺起碎石。他咬牙爬起,踉蹌著沖向一旁的巷道,身后傳來打手們的哄笑和追逐的腳步聲。
巷道狹窄而濕滑,地面滿是積水和碎骨,約翰每邁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他的左腿幾乎拖在地上,血跡在身后拉出一條斷續的紅線。身后,打手們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鐵棍揮動的風聲夾雜著咒罵,逼得他無處可逃。他猛地撞上一扇廢棄的鐵門,用盡全力敲擊,發出“砰砰”的悶響,卻無人回應。
“跑不動了吧?”為首的打手逼近,鐵棍高舉,眼看就要砸下。約翰猛地轉身,抓起一把地上的碎骨砸向對方,打手躲閃不及,被砸中臉頰,怒吼著揮棍反擊。鐵棍正中約翰的右肩,骨裂的“咔嚓”聲響徹巷道,他悶哼一聲,摔倒在地,鮮血從肩頭噴涌而出。
“亞納……我盡力了……”約翰低聲呢喃,意識逐漸模糊。他的手掌因用力過猛而滲出血絲,頹然垂下,目光定格在鐵門上,帶著無盡的不甘。
——
昏暗的光線映照在一臺嶄新的顯像管上。屏幕閃爍著微弱的熒光,畫面中,亞納走向艾琳密室的場景清晰可見。鏡頭微微抖動,隨后切換到斗技場外,約翰倒在巷道中,被打手們圍住的絕望一幕。
隨即,一切畫面都消失了。
艾琳靠在手術臺邊,揉著被繩索勒紅的手腕,站起身時步伐略顯遲緩。她掃了眼墻角的實驗體,說:“亞納先生是吧?謝謝你救了我。咱們走吧,出口在后面。”她的聲音沙啞,帶著一絲疲憊,目光卻落在蘇暮云身上,像在等他回應。
蘇暮云搖了搖頭,抬頭看向艾琳,低聲道:“你可以謝謝約翰。是他拜托我的。你還好嗎?”
艾琳靠著手術臺,揉了揉手腕,低聲道:“還行,就是有點暈。”她頓了頓,目光掃過實驗體,“我還以為永遠都不會有人找到這里了呢,你還好嗎?”
蘇暮云點點頭,走向一臺破舊的儀器,裝作漫不經心地翻弄著上面的金屬夾,低聲道:“還好,皮外傷。約翰說你欠了債,才搞得他抵押了酒吧。怎么回事?”他的語氣隨意,像在閑聊,目光卻落在她手腕的“環形符號”上。那道痕跡邊緣嵌著細密的箭頭紋路,像某種記號,亞納的記憶里似曾相識。
艾琳的眼神微滯,隨即恢復自然。她才慢慢說道:“是我太笨,被人騙了。學校里有個家伙說能幫我兼職。我想掙一點自己的生活費,結果讓我簽了一堆單子,后來才知道是詐騙。”她頓了頓,聲音帶上一絲苦澀,“我還不上,他們就找上了約翰。”
蘇暮云低聲“嗯”了一聲,蹲下身,撿起地上散落的一張紙片,紙面被血跡浸透,字跡模糊,只剩“實驗專用”幾個字依稀可辨。他低聲道:“詐騙……這套路不新鮮。怎么被綁到這來的?”
艾琳靠著墻,低聲道:“還不上錢,他們就派人抓我。幾個大漢堵了我的住處,直接把我敲暈了,醒來就在這兒。”她頓了頓,語氣平穩,“估計是想拿我逼約翰還債吧。”
蘇暮云站起身,走向一臺實驗桌,上面擺著幾根試管,殘留的黑色液體在管壁上凝固,像干涸的血跡。他拿起一根試管,對著燈光晃了晃,低聲道:“逼債逼到這鬼地方,挺有創意。約翰還提了個叫蛙先生的人,說是他救了自己。你跟他熟嗎?”他語氣輕松,像隨口一提,手指卻暗暗攥緊試管。
艾琳抬頭,目光掃過試管,低聲道:“蛙先生是我養父,小時候救過我一命。不過他把我送去上城區后,我們就很少聯系了。”她頓了頓,聲音低得幾乎聽不清,“后來幾乎沒聯系過,我也沒想到約翰他會管這些事。”
蘇暮云點點頭,低聲道:“一家子還真挺熱鬧。”他放下試管,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低聲道:“你手上這符號是怎么回事?看著有點眼熟。”他的語氣漫不經心,像在聊天氣,目光卻定在她手腕上。
艾琳低頭瞥了眼手腕,揉了揉那道環形符號,低聲道:“這個啊……小時候弄的,忘了哪來的。”她頓了頓,語氣帶上一絲笑意,“可能是跟約翰玩的時候劃的吧,他老給我講黑街的怪事,興許是那時候留下的。”她抬頭看向蘇暮云,“你怎么對這個感興趣?”
“刺青?我不是很有興趣。”蘇暮云聳聳肩,直接開門見山不是他的風格,隨即拿起桌上的文件轉移話題。“不介意的話。我需要研究這個。”
清理的冷卻時間也得再拖拖。
“請便。”艾琳點了點頭,沒有表露出任何不滿。
蘇暮云的目光,落在了桌角的一疊厚厚的文件上。文件被裝訂成冊,但一大部分已經被涂抹了,只殘留''研究計劃“幾個字。
他拿起文件,翻開第一頁。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黑街的地圖,上面用紅色的筆,圈出了唯一一個點,正是齒輪斗技場。旁邊還有一行潦草的注釋:“核心場域已就位,情緒提純效率最佳。”
他繼續翻閱文件,大部分已經被涂抹過,但是還是得到了不少有價值的信息。
“……黑遺物是具有超自然力量的古代遺物,來源不明,形態各異。大多數黑遺物具有‘意志’,會選擇合適的宿主,并對其進行精神控制或影響……”
“……被黑遺物選中并認可的人類,被稱為‘眷顧者’。眷顧者能夠使用黑遺物的力量,獲得非常規級力量……”
“……大多數眷顧者,會被黑遺物的‘意志’控制。少數意志堅定者,可以抵抗黑遺物的‘意志’,保持自我……”
“……‘處刑者面具’(下稱‘黑遺物-01’)研究進展緩慢。”
“你在看什么?”
艾琳的聲音,突然在他身后響起。
蘇暮云轉過頭,看到艾琳正站在他身后,眼神中帶著一絲疑惑。
“稍微看到了些有意思的東西。”蘇暮云果斷地合上文件,不讓人察覺自己視線停留在哪,“你知道這里他們是在干什么的嗎?”
他指著面前的裝置。那是一個由金屬管道、玻璃容器、齒輪、儀表盤等組成的復雜機械裝置。裝置的中央,是一個巨大的玻璃容器,里面裝滿了暗紅色的液體,液體中,漂浮著一些黑色的絮狀物。
艾琳走到裝置前,仔細看了看,“這好像是……提純‘黑色液體’的裝置。”
“你知道這個?”蘇暮云有些驚訝。
“嗯……”艾琳點了點頭,“我偷聽那些人說過……他們說這是狂爵的——‘顏料’。能把人的痛苦和恐懼煉成藥劑。他們還說,只有斗技場那種地方,才能榨出最多的‘原料’。”她頓了頓,語氣帶上一絲顫抖:“我被抓的時候,他們提到今晚是個‘特別的日子’,說強者越多,‘東西’就越純……”
“藥劑?”蘇暮云皺起眉頭,“他們用這種藥劑做什么?”
“不知道……”艾琳搖了搖頭,“我只知道,他們把這種藥劑注射到那些人身上……”她指了指墻角的實驗體,“然后,那些人最后就變成了那個樣子。有人沒撐住注射,直接爛成一團肉;有人撐住了,卻變得瘋瘋癲癲,整天嚷著要殺人……”
蘇暮云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那些實驗體身上。他心中涌起一陣寒意。
他走到墻角,蹲下身,看著那些封存在牢籠里的半人的怪物。它們的身體畸形扭曲,皮膚灰綠,縫合線粗糙可見。猩紅的眼珠在暗影中閃爍,嘴巴微張,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完全是失去了靈魂的傀儡。
這里是否有相關的情報能揭示這里發生過的事件嗎?
蘇暮云再次翻閱著這些被大量涂抹掉的紙頁。
“人造黑遺物”研究:
“原液是‘黑遺物研究計劃’的階段性成果,通過提取‘負面情緒’中的特殊能量……”
“……齒輪斗技場,負面情緒的熔爐。持續的殺戮與絕望,使‘原液’提純效率提升三倍以上。參賽者的死亡,為儀式提供生命力……”
“……普通血液不足以驅動‘晉升’,需強者之血。意志越堅定者,其生命能量越強,死亡時的憤怒與不甘,可催化‘原液’升華……”
“實驗對象C(男性,40歲),注射‘原液’,力量、速度顯著提升,但出現嚴重副作用:皮膚潰爛、器官衰竭。實驗失敗。”
“實驗對象D(女性,28歲),注射‘原液’,身體素質提升,未出現明顯副作用。但精神狀態極不穩定,出現自殘傾向。實驗失敗……”
“實驗對象F(男性,24歲),注射‘黑色液體’。反應:劇烈排斥,精神污染度上升,出現幻覺……但意志力極強,未被‘原液’完全控制。”
“‘人造黑遺物’研究取得階段性進展。‘原液’可控性仍然較低,需要進一步改進。當前‘原液’會導致肉體異化、甚至死亡……”
……
蘇暮云站起身,臉色凝重。他轉向艾琳,聲音低沉地問道:“請問你之前說‘偷聽’到一些關于這些…‘實驗’的事情。他們有沒有提到過有沒有可能逆轉這個過程?或者說,有沒有治療這些‘實驗品’的方法?”
蘇暮云的目光一凜,掃過那些實驗體。它們的呻吟低沉而痛苦,像在無盡的折磨中哀求解脫。
“治療?逆轉?”她像是被這個問題刺痛了,聲音帶著哭腔,“亞納先生,你沒看到嗎?他們已經……已經不是人了!我聽那些看守說過,一旦被注射了那種‘黑色液體’,就再也回不去了!他們只會變得越來越瘋狂,越來越痛苦,最后……最后就像墻角那些……徹底爛掉,我們快走吧!真的!說不定他們還會襲擊我們!”
聽完艾琳的描述,蘇暮云沉默了片刻。他的眼神掃過那些在痛苦中無聲嘶鳴的實驗體,最后一絲猶豫也消失了。
“我知道了。”
在艾琳希冀離開的目光中,他繞場一周,最終找到一根斷裂的鐵棒隨即走向一具實驗體,在艾琳不可置信的眼光中,猛地揮下。
鐵棒帶著破風聲,精準地擊中了實驗體的頭部。伴隨著一聲刺耳的金屬斷裂聲和短促的、仿佛解脫般的嘶鳴,那扭曲的身軀瞬間癱軟,眼中最后一點瘋狂的光芒徹底熄滅。
“啊——!”艾琳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立刻捂住眼睛,身體縮成一團,肩膀劇烈地抖動著。“別……別再弄了……太可怕了……”
蘇暮云停下動作,轉頭看向艾琳,目光銳利而澄澈:“抱歉,讓你感覺到不適。不過,你看到的是‘生命’,還是‘永恒的酷刑’?讓它們日復一日承受這種非人的折磨,難道就是‘善良’嗎?不,那只是旁觀者的自我安慰。真正的殘忍,是明知它們痛苦卻視而不見。我所做的,是給予它們應有的、最后的尊嚴——徹底的安寧。”
“這就是人類。活著的痛苦比死了的痛苦要多很多倍。尤其是對于,上一秒萬人敬仰,下一秒被人棄若螻蟻的人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