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驚疑不定的目光中，蔣從文走到了顧夜面前，隔著幾步的距離停下。他仔細地打量著顧夜，那張年輕卻帶著幾分冷峻的面容，依稀還能看出幾分當年的輪廓。

“敢問閣下……可是顧師門下？”蔣從文抱拳，語氣中帶著一絲試探和不易察覺的恭敬。他不敢直接點破顧夜的身份，畢竟這么多年過去，很多事情都已經物是人非。

顧夜的目光平靜地落在蔣從文身上，眼神中古井無波。對于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故人，他并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意外。以顧家的影響力，在外面遇到幾個曾經的門人故舊，并非什么稀奇事。

只是，他并不喜歡這種被人當眾認親的感覺，尤其是在林清歡面前。

“你認錯人了。”顧夜淡淡開口，聲音清冷，不帶絲毫感情。

蔣從文聞言一怔，臉上閃過一絲失望和尷尬。難道真的是自己認錯了？不可能啊，那身手，那氣度，分明就是顧家嫡傳！

“閣下……閣下與我一位故人，實在是太過相像。”蔣從文不死心地說道，“尤其是剛才閣下使出的那幾招，與我恩師所傳的顧家拳法，如出一轍?！?

“天下武功，相似者多矣。”顧夜的語氣依舊疏離，“閣下若是想攀交情，恐怕是找錯人了?！?

這話說得就有些不客氣了，近乎于諷刺。

趙一龍在一旁聽著，頓時火冒三丈。他雖然懼怕蔣從文，但也容不得別人如此輕慢自己的大哥。

“小子！你怎么跟我大哥說話呢！我大哥好心跟你打招呼，你別給臉不要臉！”趙一龍捂著被打腫的臉頰，忍不住跳出來指著顧夜罵道。

“啪！”

又是一聲清脆的巴掌。

蔣從文反手又給了趙一龍一個大嘴巴子，打得他原地轉了半圈，差點沒站穩。

“這里有你說話的份嗎？！”蔣從文怒視著趙一龍，恨鐵不成鋼地罵道，“滾一邊去！”

趙一龍被這兩巴掌打得徹底懵了，他現在是徹底明白了，眼前這個年輕人，絕對是自己大哥都惹不起的存在。他捂著兩邊滾燙的臉頰，灰溜溜地退到了一旁，再也不敢多說一個字。

林清歡從剛才的驚魂未定中緩過神來，看到顧夜似乎并沒有受傷，這才松了一口氣。她快步走到顧夜身邊，擔憂地上下打量著他，柔聲問道：“顧夜，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顧夜感受到她的關心，冰冷的眼神瞬間柔和了下來，他搖了搖頭，聲音也溫和了幾分：“我沒事，別擔心?！?

林清歡這才注意到一旁的蔣從文，以及他對顧夜那近乎謙卑的態度，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絲好奇。這個看起來頗有氣勢的老者，似乎對顧夜異常恭敬。

“顧夜，這位是……？”林清歡小聲問道，“你們認識嗎？”

蔣從文聞言，臉上立刻露出了熱情的笑容，剛想開口解釋，卻被顧夜搶先一步打斷了。

“哦，他啊?！鳖櫼蛊沉耸Y從文一眼，語氣隨意地說道，“以前我在一家武館打工的時候，他是武館館長的徒弟，見過幾次，算不上認識?！?

此言一出，蔣從文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表情變得有些哭笑不得。

武館打工？館長的徒弟？

這小子……還真是會給他降輩分??！

想他蔣從文，當年在顧老爺子門下，雖然算不上得意弟子，但也算是入了室的。顧夜這小子，小時候還奶聲奶氣地叫過他“蔣師兄”呢！現在倒好，直接把他貶成了一個武館小學徒。

不過，蔣從文也不敢反駁。他知道顧夜的脾氣，這小子從小就不是個按常理出牌的主兒。他既然不想當眾承認自己的身份，自己若是強行點破，恐怕只會惹他不快。

“是……是啊，”蔣從文尷尬地笑了笑，順著顧夜的話說道，“顧……顧小哥記性真好。當年顧小哥在我們武館的時候，那可是我們武館最勤奮的學員呢！”

他這話既捧了顧夜，又巧妙地圓了顧夜的說法，同時還隱晦地提醒了一下兩人曾經的“師兄弟”關系。

林清歡有些狐疑地看了看顧夜，又看了看蔣從文，總覺得這兩人之間的對話有些古怪。顧夜在武館打過工？她怎么從來沒聽他說起過？而且，這個蔣從文看顧夜的眼神，怎么看都不像是看一個普通武館學員的眼神。

不過，她也不是個喜歡追根究底的人，既然顧夜這么說，她也就沒有再多問。

超市經理此刻也帶著幾個保安匆匆趕了過來，看到眼前這劍拔弩張的場面，尤其是看到蔣從文這位在本地頗有勢力的大人物也在場，頓時嚇得腿都軟了。

“蔣……蔣先生，顧……顧先生，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超市經理擦著額頭的冷汗，小心翼翼地問道。

顧夜沒有理會他，而是轉向蔣從文，眼神中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意味：“蔣先生，你的人，在我這里鬧事，打傷了我的朋友，還損壞了超市的財物。這件事，你打算怎么處理？”

他雖然沒有明說，但話里的意思很明顯，今天這事，必須給他一個交代。

蔣從文是什么人？那是人精中的人精。他立刻就明白了顧夜的意思。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縮在角落里，瑟瑟發抖的周銘、厲韻和周莉三人，然后對顧夜說道：“顧先生放心，這件事，我一定給您和您的朋友一個滿意的答復！”

說著，他轉向趙一龍，厲聲道：“趙一龍！你這個不長眼的東西！還不趕緊帶著你的人，給這位顧先生和林小姐道歉！另外，超市的所有損失，都由你來承擔！如果顧先生和林小姐有任何不滿，你就等著卷鋪蓋滾蛋吧！”

趙一龍如蒙大赦，連連點頭哈腰：“是是是！大哥教訓的是！我這就道歉！這就賠償！”

他現在只想趕緊息事寧人，把這尊大神送走。

趙一龍帶著手下那群小混混，鼻青臉腫地走到顧夜和林清歡面前，一個個垂頭喪氣，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囂張氣焰。

“顧……顧爺，林小姐，對不起！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兩位！求兩位大人有大量，饒了我們這一次吧！”趙一龍帶頭鞠躬道歉，那姿態，要多卑微有多卑微。

周銘、厲韻和周莉三人，此刻也徹底傻眼了。他們做夢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連趙一龍都要對這個男人卑躬屈膝，那這個男人的背景，到底有多可怕？

尤其是周銘，他想起顧夜之前在他耳邊說的那番話，心中更是充滿了恐懼。周氏集團……難道真的要因為自己的一時愚蠢，而萬劫不復嗎？

他腸子都悔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