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內靜謐無聲，黑色轎車平穩地滑行在車流中，最終停靠在小區樓下。

林清歡看著車竟然沒把她送公司，反而送回家了。她正準備打電話向領導解釋，就在這時，林清歡的手機響了。她拿起一看，是公司總監的電話。

“喂，李總監。”

“清歡啊，跟你說個事。下午的部門會議臨時取消了，系統要做緊急維護，你今天下午公司就提前下班。”總監的聲音聽起來很隨意。

“啊？好的，謝謝總監。”林清歡有些意外，但也沒多想，只當是巧合。掛了電話，她看向顧夜，神情還有些恍惚。

顧夜率先下車，繞過來替她拉開車門，手臂自然地擋在車頂，防止她碰到頭，動作體貼入微。

她看著顧夜，眼神復雜，道了聲“謝謝”，聲音有些干澀。

兩人下車，顧夜摟著林清歡對司機道：“今天謝謝你了，你先回去吧！”

司機聽到顧夜的話，一腳油門，搜的一下開走了。

看著極速遠去的汽車，林清歡收回視線。

兩人沉默地走進電梯，密閉空間內，氣氛有些凝滯，她能感覺到顧夜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帶著小心翼翼的探尋。

“姐姐，剛剛我沒經你同意，就讓司機送我們回家，你是不是生氣了！”顧夜牽起她的手，可憐巴巴看著林清歡。

看著顧夜的樣子，林清歡手指勾起他的下巴，“我沒有生氣，你想多了。我哪這么容易生氣，但是，下次不可以這樣做，知道嗎？”

“下次我還這么做，會有什么處罰措施嗎？”顧夜故作試探的問道。

林清歡靜默不語，纖纖玉指從沿著顧夜下巴劃過他的喉結，漸漸下移，在他胸膛停下，手指戳在他心臟。

“好了，我知道了姐姐，下次我定會詢問你！”顧夜連忙握住她的手，緊緊攥在手心。

答案是什么，他現在不想知道了。

回到家，玄關的燈光亮起。

林清歡換鞋的動作有些遲緩，剛才咖啡館那一幕帶來的沖擊還未完全消散。

“姐姐，你先坐會兒。”顧夜接過她脫下的外套，掛在衣架上。“我去給你倒杯水。”他轉身走向廚房。

林清歡坐在沙發上，目光放空。她需要時間消化今天發生的一切。周銘的糾纏，顧夜的及時出現，那輛車，那個司機……

顧夜很快端著一杯溫熱的水走出來，放到她面前的茶幾上。“溫度正好你，你喝喝看。”

他沒有立刻離開，而是拿出手機，手指飛快地在屏幕上點了點，像是在回復什么消息。

林清歡沒有留意，她正低頭看著水杯里氤氳的熱氣。

做完這一切，顧夜收起手機，坐到她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姐姐，今天嚇到你了吧？”他的聲音放得很輕。

林清歡搖搖頭，沒有說話。

“都怪我，沒有保護好你。”他語氣里帶著自責。

顧夜適時地站起身：“姐姐，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剛才太緊張了？我給你泡杯安神茶吧，然后幫你按按肩膀放松一下？”

不等林清歡回答，他已經走向廚房，熟練地找出花草茶和茶具。很快，一股淡淡的、令人舒緩的香氣彌漫開來。

他端著泡好的茶過來，放到她手邊。“嘗嘗看，放了點薰衣草和洋甘菊。”

林清歡捧起杯子，溫熱的觸感從掌心傳來，她小口啜飲，茶水的溫度和香氣似乎真的讓她緊繃的神經放松了一些。

顧夜走到她身后，雙手輕輕搭上她的肩膀。“我幫你按按。”

他的力道不輕不重，精準地按壓著她僵硬的肩頸肌肉。酸脹感漸漸被溫熱舒適的感覺取代。林清歡不由自主地閉上眼睛。

“姐姐，我給你講個笑話吧？”顧夜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帶著一絲逗弄的意味。

“嗯？”

“從前有只小鴨子，它去買東西，然后……嘎？”他故意模仿鴨子叫，聲音有些滑稽。

林清歡愣了一下，隨即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個笑話很冷，也很幼稚，但配上顧夜此刻努力逗她開心的樣子，卻意外地讓她緊繃的心弦松動了。

“不好笑嗎？”顧夜停下按摩，繞到她面前，臉上帶著一點無辜的表情。

“有點冷，我被凍傷了。”林清歡嘴角帶著笑意，眼底的陰霾散去了不少。

看到她笑了，顧夜眼睛亮亮的，像是得到了獎勵。“那姐姐還想聽嗎？我還會講小豬的。”

“不用了。”林清歡笑著搖頭，心中的郁結仿佛真的被他這笨拙的笑話驅散了。剛才的驚魂一刻，似乎也變得遙遠起來。

“姐姐餓不餓？我們晚上吃什么？”顧夜見她心情好轉，立刻轉移話題。“冰箱好像沒什么菜了，要不要一起去趟超市？”他眼神期待地看著她，像一只等待主人帶出門散步的小狗。

林清歡看著他，心里某個地方柔軟下來。和他一起逛超市，買菜做飯，這種充滿煙火氣的日常，讓她感到安心。“好啊。”

兩個人雖然結婚沒多久，但林清歡想，現在這種生活就是她所期待的婚后生活，兩個人一起奮斗，一起努力，相互扶持，彼此包容。

......

超市里人來人往，燈光明亮。顧夜推著購物車，興致勃勃地在各個貨架間穿梭。

走到蔬菜區，他拿起一把青菜，仔細看了看價格標簽，又對比旁邊另一種打了折的。“姐姐，這個打折的好像更劃算一點。”他認真地分析著，“雖然看起來沒那么新鮮，但晚上就吃掉，應該沒關系。”

林清歡看著他為幾毛錢斤斤計較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又有些莫名的心酸。她想起那件昂貴的襯衫，和他此刻節儉的樣子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就買新鮮的吧。”林清歡說。

“好，聽姐姐的。”顧夜從善如流地將新鮮的青菜放進購物車。

經過水果區時，林清歡的目光在一盒包裝精美的進口車厘子上停留了幾秒。價格不菲，她只是看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

顧夜注意到了她的目光。趁著林清歡去另一邊挑選酸奶的時候，他迅速回到水果區，拿起那盒車厘子，又快速掃了幾樣她平時愛吃但因為價格稍貴會猶豫的小零食，走到一個沒什么人的自助收銀臺，用手機快速付了款，將東西裝進一個隨身帶來的環保袋里，然后若無其事地回到林清歡身邊，仿佛從未離開。

購物車漸漸被填滿。結賬時，顧夜依然仔細核對著小票，仿佛生怕被多收了一分錢。

兩人提著購物袋往家走。夕陽的余暉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回到家，顧夜林清歡整理著買回來的食材，林清歡在一旁默默地看著他。

“今天謝謝你。”林清歡突然開口，打破了沉默。

“謝我什么？”顧夜裝作不解地問。

“謝謝你救了我，謝謝你逗我開心。”林清歡認真地說。

“傻姐姐，我們之間還用說謝謝嗎？”顧夜走到她身邊，輕輕抱住她。“只要姐姐開心，我做什么都值得。”

林清歡靠在他懷里，感受著他的溫暖，心里涌起一股復雜的情緒。她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不知道他到底隱藏了多少秘密。但此刻，她只想珍惜這份難得的平靜和溫暖。

晚上，顧夜做了一桌豐盛的晚餐。林清歡嘗了一口，味道很好。“你廚藝越來越好了，我有口福了。”

“那是當然，我可是要抓住姐姐的胃。”顧夜得意地笑了笑。

飯后，顧夜主動收拾碗筷，洗碗。

林清歡走到陽臺，找到環保袋。手指伸進去翻找，摸到硬紙盒的觸感。是那盒車厘子。下面還有幾樣她平時只是看看的小零食。

她拿著盒子，站在原地。心里涌動著暖流，但更多的是疑惑。他明明表現得對幾毛錢都很在意，為什么會偷偷買這些？他到底在想什么？

就在這時，顧夜洗完碗從廚房出來。他看到林清歡站在陽臺上，手里拿著那盒車厘子，臉上的表情有些復雜。

“姐姐，怎么了？”他走過來，聲音平靜地問。

林清歡抬起頭，看著他。“你……”她想問為什么騙她，想問他到底是誰。話卡在喉嚨。

顧夜走到她面前，沒有回避她的目光。“看到你下午在超市里看了很久。”他說，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就買了。”他承認得干脆。

他看著她手里的盒子，眼神放緩。“我自己平時不會買這些。”他說。“覺得沒必要，多打工掙點錢更實在。”

他抬眼看她，眼神溫柔而專注。“但給你買，只要你喜歡，多貴都值得。”

林清歡看著他，聽著他的話。心里更亂了。多打工掙錢？他那件襯衫的價格，是他打多少份工才能掙到的？他說的打工，真的是那種嗎？

她看著他真誠的眼神，又想起咖啡館里，他挺身而出保護她的樣子。他救了她。他想讓她開心。

她選擇壓下心底的疑問。將車厘子放回袋子。“吃吧。”

顧夜笑了，笑容明亮。他接過袋子，眼里閃過一絲滿足。

兩人一起坐在沙發上。顧夜打開盒子，拿出車厘子，一顆一顆地喂給她吃。果肉飽滿，汁水甘甜。

林清歡吃著車厘子，感受著他指尖的溫度。心里的困惑和不安沒有完全消失，但此刻，被這份甜蜜和溫柔暫時覆蓋。她看著顧夜，他臉上的表情是純粹的開心，仿佛只是因為她吃了喜歡的車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