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蕾聽著索菲婭的自我介紹，有些意外。

她是用曼奴爾語言和自己交流的，這倒沒什么，是理所當然的，但她的口音如此純正高貴，是正宗的巴哥拉口音。

是苦心學習曼奴爾話的語言天才，還是說，她其實是從巴哥拉搬遷到圣城去了?

格蕾又看了看面前的索菲婭，來者眉目深邃，鼻梁挺拔，這都是曼奴爾人的外貌特征。

曼奴爾地理位置偏北，生活在這里的人們，為了適應它的氣候，自然而然養成了這樣的容貌特點。

“請坐吧。”

“多么純正的巴哥拉口音，怎么，之前住在巴哥拉，然后才搬到圣城?”

“難不成是巴哥拉的貴族小姐，為了躲避這段時間的政治風暴，逃亡到了圣城?”

格蕾指指桌前的椅子，示意索菲婭坐下。

索菲婭按照格蕾的指示，找一把椅子，以一種放松而符合禮儀的姿勢，和她面對面坐著。

“您真敏銳，確實如您所說，我出生在巴哥拉的一個貴族家庭，生命中的部分時間都是在那座城市度過的。”

索菲婭微微低頭，面容染上淡淡的憂愁。

“之前，我一直以為自己會在巴哥拉度過余生，可惜，羅德爾上位之后，大肆打擊異己，我感覺自己再不走，估計也要遭他毒手了，所以，離開巴格拉，來到了圣城。”

“明智的選擇，羅德爾越來越像一條瘋狗了，什么人都殺。”

“之前就拼命迫害貴族、教士什么的，現在更厲害了，說著‘忠誠不絕對就是絕對不忠誠’，稍微有點嫌疑，他就把人往斷頭臺上扔，最近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了，搞得巴哥拉人心惶惶的。”

最近聲名鵲起的格蕾也不可避免地和羅德爾打過交道，現在攻打圣城，身邊還有羅德爾派安插的人手。

她對羅德爾很有點自己的看法，現在軍隊全在自己掌握下，說的話不怕被羅德爾聽見，又遇見經歷相似的索菲婭，便把心中的話說了出來。

格蕾說完對羅德爾的不滿，又突然畫風一轉，向索菲婭提問。

“不過，你作為逃難到圣城的巴哥拉貴族，怎么在兩國交戰的時候，還能得到圣城信任，作為使者來到我面前?。”

話說完，格蕾靠在椅子上，饒有興味地看向索菲婭。

“這個嘛，也許您認識曾在巴哥拉工作的樞機包法利，我和他也是朋友，他常常向我提到您。”

“說您是‘不世出的軍事天才’，必定能在這個風起云涌時代刻下屬于自己的印記。”

索菲婭用柔和，舒緩的語氣提起心中那個人，語氣里是恬淡的哀傷，仿佛兩人之間，只是真摯的友情。

“我和包法利也有點交情，他是一個很善良，很有能力的人。”

“可惜，實在可惜，據我所知，圣教教宗并不是個果決的人，結果卻是他勝利了。”

格蕾聽到包法利的名字，也有些惋惜，她對包法利也很是欣賞。

而且，圣城政變中如果是包法利取得了勝利，自己可能都不用攻打圣城，直接和包法利里應外合，就能從圣城那里帶走許多財富。

“您之前說，羅德爾現在更加放肆地清除異己了?”

“現在住下巴哥拉居民真是危險了。”

索菲婭沒有接著講和包法利相關的事，而是感嘆起羅德爾的暴行。

“是啊，巴哥拉現在一茬一茬地死人，只怕斷頭臺都不夠用了。”

“羅德爾這么喪心病狂的殺人，搞得有些別有用心的巴哥拉居民，趁著這機會渾水摸魚，舉報一些無辜但和自己有仇的人，而且，成功概率還不低。”

格蕾又說了一些巴哥拉亂象。

“羅德爾把巴哥拉治理得太亂了，他驅逐完貴族和教士，又開始折磨平民了。”

“我不知道他為什么發生了這樣的轉變，但我得說，他也許曾經帶領民眾們取得了反抗的勝利，但現在，他不再適合擔任巴哥拉的領袖了。”

索菲婭聽著羅德爾近乎胡作非為的行徑，不由得皺起眉頭，用憤怒，控訴的語氣指責他。

然后，轉而用期待的目光看向格蕾。

“您這樣天資卓越，冷靜清醒的人才適合領導曼奴爾，帶著這個國家走向勝利和輝煌！”

“哈哈，我也覺得我應該領導這個國家。”

聽到索菲婭的贊美，格蕾臉上露出絢爛的笑容。

“但是，你并不認識我，就這么相信我，不擔心我成功之后，也像羅德爾那樣肆意妄為嗎？”

“您不會，也不用這樣設想，羅德爾他都不值得和你相提并論。”

“我雖然不認識您，但我知道您的事跡，橫掃圣克琉斯，以四萬勝八萬。”

“這就不是羅德爾能做到的，羅德爾他被沉重的權力壓倒了，但您不會，對您來說，從來都是榮耀向您俯首。”

索菲婭真誠地贊美格蕾。

這是她的真心話，來之前，她就有意地了解格蕾的事跡，越看，越對格蕾感到敬佩。

但她來這里是有事要做的。

“據我所知，您戰功卓著，巴哥拉的民眾們都很愛戴您，羅德爾也為此提防著您。”

“不如即刻回到巴哥拉，將羅德爾趕下臺，您能得到您應有的榮光和地位，還能救惶恐的巴哥拉民眾于水火之中。”

“這么劃算的事，何樂而不為呢?”

索菲婭順理成章地提出一個合情合理的建議。

“然后圣城就不用面對我的士兵了是嗎?”

格蕾反問索菲婭。

“可是，我把圣城打下來再回巴哥拉不是也不遲嗎？”

“根據我在圣城內的所見所聞，這座城市怕不是個好捏的軟柿子，您也許會白費力氣。”

索菲婭真誠地勸告格蕾。

“是不是軟柿子那得我捏過才知道，就不用你和我說了。”

格蕾不為所動，堅持要攻打圣城。

索菲婭見此，也沒有太過失望。

如格蕾所說，軍隊都走到這里了，離圣城也就那么幾十公里，自然得試試。

贏了，圣城內多年積攢的財寶就全是自己的了；輸了，損失也能接受。

不過，聽格蕾的話，大約她發現圣城不是一朝一夕能攻打下來的之后，就會放棄，回到巴哥拉去。

這是可以接受的結果。

面對這位卓越的軍事家，想要不戰而屈人之兵實在是天方夜譚，戰場上無法獲得的東西，在談判桌上就更得不到了。

那么，希望圣城軍事實力足夠堅持一段時間吧。

只要堅持一段時間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