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冠被砸到桌子上的那一刻，巴爾德只覺得一陣眩暈，恍惚間，他仿佛看到了一團云彩，云彩背后則是樂園。

一位老婦人，好像是自己的奶奶，正慈祥的對著他微笑……

“你覺得怎么樣，如果可以的話，債券我已經準備好了，按照市場估價，這王冠最少值35400磅白銀，我馬上寫債券，類似的債券我會發很多，都是用圣殿和教會的財產做抵押。”

“按照三年前剛鑄造的標準，面值為一里拉的硬幣內存在二十之一磅白銀，我現在就寫一張值708000里拉的債券，你把王冠拿走。”

“我們一日不還錢，你們就一日留著我的三重王冠，怎么樣？”

“剩下的份額，國立銀行以每張1000里拉的份額做好，你們有多少糧食，我們就收多少糧食。”

賽里斯牽起巴爾德的手，看著他一臉恍惚的呆愣樣子，不禁有些犯難。

“圣教知道你們的顧慮，現在的大陸，戰爭橫行，很多政策朝令夕改，大規模違約隨處可見。”

“但你們放心，在別的國家你們可能會受這種委屈，但是來到圣國，絕對不會出現類似的情況。”

“巴爾德會長，你還在嗎？”

“嗯？”

巴爾德這才緩過神來，看到桌子上的王冠，又回憶起剛剛賽里斯說的話，又想到自己和那些朋友們的處境。

那些糧食從海上運來，一路上已經損失很多，又不便于保存，倉儲成本已經很高了，如果再不能大量的賣出去，估計就真的砸手里了。

賽里斯目前給出的條件，已經是他聞所未聞的優渥了。

“想好了嗎？”

面對賽里斯的催促，巴爾德還是決定想象他。

“圣父大人，我方相信你的誠意。”巴爾德咬著牙，像是做出了某種重大的犧牲一般，“您購入糧食的價格是每磅白銀六磅小麥，在這份協議上稍微改一下，簽字就可以了。”

“至于三重冠冕，不用交給我們。”

“那不行，三重冠冕應該是我們協議的一部分。”賽里斯松了口氣，他認真的說道：“我不需要它說服你，但你需要它說服你的那些商人朋友們。”

這……

巴爾德徹底被賽里斯的誠意打動了，兩人三辭三讓，最后賽里斯還是讓巴爾德帶著三重冠冕回去了。

“圣父大人，有您替我們做主，那我們就放心了。”

“只要信仰天主，我們都是兄弟姐妹。而兄弟姐妹之間，就該互幫互助。”

賽里斯微笑著目送著巴爾德離開包廂，隨后便整個人癱軟下來，仰臥在包廂的沙發上。

“圣父大人，您還是先休息吧，要注意圣體啊。”

海瑟娜已經在不為人知的時候繞到了賽里斯的身邊，用不知從哪抓來了一疊毯子鋪在他身上，輕聲問道。

“圣父，我還是不明白，您為什么要接受這么過分的協議……甚至……”

賽里斯搖搖頭，嘆息道：“如果不抵押三重冠冕這種無價之寶，他們根本不可能接受債券。”

“而如果糧食的價格被我們壓的太低甚至是明搶，那很長時間內都不會再有商人來到圣城了……”

海瑟娜有些氣不過，嘟起嘴小聲嚷嚷道：“可是曼奴爾，奧比里斯這種國家都是用搶的……”

賽里斯微微一笑，說道：“這和我的計劃有關，我和你解釋解釋吧。”

“尊重商人的資產，提供穩定平安的營商環境，這是其他國家做不到的。”

“那么這些商人為了保住自己的財產，他們會做些什么？”

海瑟娜撓撓頭，隨后回答道：“帶著商品和財產逃到我們這里？”

“沒錯，商人來到這里，就會創造崗位，那些沒有工作的失地農民就有了自己的著落。”

“有了收入，就會有需求，需求就會進一步擴大市場，吸引更多商人進入我們的國家，那崗位就會不斷增加。”

“國家稅收得到增長，百姓收入也增長，商人收入也增長，三贏零虧。”

“再結合我們接下來會進行的土地改革政策，這才是讓國家復興的道路啊。”

賽里斯說完，海瑟娜這才恍然大悟，這個想法，昨晚的包法利似乎在自己睡前提到過。

短期來看，抵押三重冠冕換取信任圣國最多算丟了面子，長期來看，一旦圣國贖回了三重冠冕，圣國的信用則會暴漲，很可能會在一夜之間成為整個大陸的商人避難所。

對于賽里斯來說，在他前世的那個世界，很多國家都曾靠這種方法崛起，他自然有可以參照的例子。

但具體的內容，賽里斯也不過是個大學生，怎么可能什么都記得住？

而且，很多專有的學科名詞在這個世界根本就不存在，自己要想解釋，又要花半天時間。

沒有包法利，海瑟娜這種土著的幫忙，盲目的照搬自己臆想中的良策，不顧實際情況的瞎指揮，很可能只會起到反向的作用。

目前，他還要去見很多人，找面包坊的老板們談怎么迅速膨脹面包的產量，找酒莊的老板們商量為士兵提供的酒水能不能少一點，又要和城內建筑工坊的師傅們談談怎么才能加固目前的防御工事……

如今，他麾下信得過的人才還少的可憐，凡事都必須親力親為。

總之，時間緊，任務重，哪怕昨晚沒睡覺，他現在只能休息很短的時間。

“海瑟娜，你也休息一會兒，半個小時之后叫我。”

賽里斯打了個哈欠，沉沉的閉上了他布滿血絲的眼睛。

希望在他的夢里，他能得到片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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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城以北300公里，南大陸北方的連綿群山在此終結，再往南方，也就只有圣城附近的降臨山脈算是一處天險。

一座座低矮的羊皮帳篷扎在山腳下，宿營的篝火燃起滾滾黑煙，在晴朗的夜空里顯得分外扎眼。

曼奴爾國民聯合軍第四軍團，正駐扎在這里。

在所有的帳篷里，有一支規格最豪華，占地最大，這里就是行軍作戰指揮室，也是第四軍團統帥的行帳。

“繞路這么遠，分擊，是不是太冒險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