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父，那我先說兩句吧?！闭f起戰爭，海瑟娜還是這四個人里算是比較有發言權，“我認為，當務之急是迅速提高士兵的個人素質。”

“我們的兵源素質太差了，大部分士兵不是逃犯就是乞丐，加入軍隊多是為了混口飯吃?！?

“實際戰斗里，每個團級單位能指揮動的士兵往往不超過編制的百分之四十，比較慘得可能連百分之三十都沒有。”

“這些人排成線列方陣，第一排一旦蹲下，幾乎不愿意再站起來；而后排的士兵也可能會因為壓力太大，不小心一槍崩掉前排友軍的腦袋?！?

“如果排成散兵陣型，那他們干脆就會選擇逃跑，如果方向正好與隊列相反，那他們還可能反過來沖擊隊列。”

“更要命的是他們出奇低的戰斗欲望，在這次戰斗中，無論是城防軍還是那些叛徒，只要在局部作戰中陷入劣勢，無論損失大不大，很快就會陷入無法制止的混亂?！?

說到這，海瑟娜還咬牙切齒的瞪了包法利一眼。

“唯一好些的就是您的親衛、各個兵團的騎兵部隊還有新一團的擲彈兵部隊，這三支部隊都經歷了最少三年的日夜操練，比普通的士兵強非常多?！?

賽里斯邊聽邊點頭，這符合他對這個時代的一些猜測。

畢竟，他可是親眼見證過不同程度的軍隊作風問題，作風不行，軍紀是不可能像樣的。

“士兵不知為何而戰，如果圣教不能保障他們的生存，不能給他們的家人帶去保暖，一句保護圣教口號已經不能說服這些人了。”

包法利突然插話，被關在籠子里的他也算是一點不客氣。

“本質上，是這些人不認為自己是圣國的主人，圣教的主體，他們參軍是為了謀生，自然愿意不會奉獻生命?！?

“這一點，曼奴爾人就要比圣國國民強出許多。也是各國難以戰勝曼奴爾人的主要原因?！?

海瑟娜撇了撇嘴，不置可否，接著說道：“現在，曼奴爾人擊潰了我們的聯軍，兵鋒卻沒有停下，依舊在向圣城推進?！?

“如今再行改革，時間并不在我們這邊。我們只能對征兵的兵源做出改變?！?

“現在，我們應該征召那些會讀書能認字的商人，工人，畫家，醫生，您的仆役和貴族子弟，一切具有基本素質的人，都應該立刻接受基本的訓練?！?

“大概只需要十天，這些戰士就足以勝任最基本的防御工作，而他們對圣教的虔誠，也足以驅使他們對抗那些異端的為國而戰的勇氣?！?

賽里斯只是默默聽完，并沒說什么，他將目光從海瑟娜臉上挪到布魯克的身上，他想聽聽這個基層士兵有什么看法。

“布魯克，對海瑟娜的話，你有什么看法？你講講吧?！?

布魯克有些驚訝，思考了好一會兒，他對這些并不太懂，所以選擇從最樸素的角度切入。

“回圣父，海瑟娜長官言之有理，雷瑟曼長官當時花了好一陣才教會我們聽口令，又花了更長時間訓練基本戰術?！?

“這一切花了足足兩年，在理論上，我們還算是進度比較快的，其他部隊的指標往往是三年學會基本戰術?！?

“但，我們這些當兵的，有些是沒了地產的農民，有些是破產的商人，還有些是剛出監獄的牢犯，大部分都不是出于自愿……”

“海瑟娜長官想要征召的兵源，哪怕是地位最低賤的工人，在熟練技術后每年賺的都比一些有地產的自耕農還要多了。這種人，我還在城防軍沒被選走的時候見都沒見過。”

“他們真的愿意來軍隊嗎？如果強迫他們，他們的戰斗意志會不會比我們這種人還要低？”

賽里斯點點頭，他有同樣的顧慮。

“這……圣城軍民對圣父應該是虔誠的，為了保護圣教，他們會幫忙的。”

海瑟娜有些心虛，但她又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只能繼續嘴硬下去。

“包法利，你有什么看法？”

賽里斯瞇起眼睛，看著籠子里的包法利，他正認真的審視包法利的頭銜描述，期待他給出不一樣的答案。

【革命者】

【該頭銜持有者對現狀不滿，試圖盡一切力量進行變革。持有詞條“針砭時弊”，“全面斗爭”?！?

“針砭時弊”：針砭時弊，月旦社會。該詞條持有者十分了解，對時局存在的問題有正確全面的理解。

“全面斗爭”：戰斗，爽！該詞條持有者主張對一切貴族開戰，他所有的意見都對貴族利益有重大損害。

“若要解決來犯的曼奴爾軍隊，圣國的一切都要在根本上進行改變?！?

“我們的民眾為何不愿加入軍隊，就算愿意加入也是出工不出力？首先，軍隊面對的風險和回報不成正比。”

“圣國在過去上千年，都一直用防守的姿態面對周圍來犯的敵人，這意味著士兵們收入的大頭——燒殺搶掠帶來的戰利品，實際上是沒有的?！?

“這就讓給普通士兵規定的少得可憐的基本工資難以支撐生活，除了已經被層層盤剝的管吃管住，這個職業沒有一點優勢。”

“那會選擇這個職業的，只肯能是最走投無路的人，這種人就是失去地產的農民。”

“我曾親眼目睹過失地的農民，他們如果不想成為領主的奴仆，那就只能逃往城市?！?

“他們的文化水平焚書坑儒，手腳也頗為笨拙，除了會耍些小聰明外根本一無是處，無論是商人還是工人，他們根本就勝任不了。”

“到了最后，唯一能收留他們的職業，就是士兵?！?

“就這種情況，兵源質量想要高是絕對不可能的?！?

不錯，和自己想的一模一樣。

賽里斯內心很興奮，他有一種找到朋友的感覺，但偏偏這家伙是個不得不死的人……

于是，他表面上依舊不動聲色，沉聲問道。

“那照你的說法，想要提高軍隊戰斗力，首先該提高的是士兵的基礎待遇，然后再去解決農民失地的困境？”

包法利點點頭，他的眼底似乎有一團火在燃燒，他接著說道：“沒錯，不過還不止于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