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機降落在B7區(qū)避難所外圍的臨時停機坪上，螺旋槳卷起的狂風掀起漫天塵土。林一然抱著貓包，瞇著眼睛跟在楚輕語身后跳下飛機，差點被自己的鞋帶絆倒。

“歡迎來到B7。”駕駛員大喊著遞給他們兩個背包，“物資夠用三天，祝你們好運！”

還沒等林一然道謝，直升機就迅速升空離去，仿佛多待一秒就會被什么可怕的東西抓住。

“他們跑得可真快……”林一然嘟囔著，環(huán)顧四周。

所謂的避難所，實際上是一座被改造成防御工事的廢棄學校。圍墻上纏滿了帶刺的鐵絲網(wǎng)，幾個持槍的守衛(wèi)在瞭望塔上來回巡視。大門口，十幾個衣衫襤褸的幸存者正排隊接受檢查。

楚輕語壓低聲音：“記住，在這里我叫‘林雨’，是你姐姐。我們是普通幸存者，不是觀測所的人。”

“為什么？”

“避難所里有反異能者組織。”她警惕地掃視人群，“被發(fā)現(xiàn)身份會很麻煩。”

林一然點點頭，突然想到什么：“等等，為什么是你隨我姓？”

“因為你看起來就像需要姐姐照顧的廢物弟弟。”

“……”

排隊時，林一然注意到人群中一個熟悉的身影——那個在超市提醒他囤貨的大媽！她看起來憔悴了許多，但依然拎著那個鼓鼓囊囊的購物袋。

大媽也認出了他：“哎喲！薯片小哥！你還活著！”

“泡面阿姨？！”林一然驚訝道，“你怎么……”

“叫我王嬸就行。”大媽擦了擦額頭的汗，“我和老伴一路逃過來的，可惜他……”

她的聲音低了下去。林一然識趣地沒再追問。

檢查過程比想象的嚴格。一個戴眼鏡的醫(yī)生模樣的人拿著某種儀器掃描每個人的手臂。

“他們在找什么？”林一然小聲問。

“適應性印記。”楚輕語嘴唇幾乎不動，“別緊張，你的還很淺，檢測不到。”

輪到他們時，醫(yī)生盯著儀器看了半天，最終揮揮手放行。林一然剛松口氣，突然聽到身后傳來爭吵聲——

“憑什么不讓我進？！”一個染著紅發(fā)的年輕女孩正和守衛(wèi)對峙，“我一路從市中心殺出來的！”

守衛(wèi)冷笑：“就憑你這細胳膊細腿？”

女孩突然一個箭步上前，動作快得幾乎出現(xiàn)殘影，瞬間奪下了守衛(wèi)腰間的配槍！

“現(xiàn)在呢？”她得意地轉著手槍。

四周立刻響起一片拉槍栓的聲音。楚輕語暗罵一聲，拉著林一然退到掩體后。

“所有人不許動！”守衛(wèi)隊長大喊，“放下武器！”

紅發(fā)女孩撇撇嘴，乖乖把槍扔在地上：“開個玩笑嘛，這么緊張……”

就在劍拔弩張之際，一個溫和的男聲從院內傳來：“讓她進來吧。”

走出來的是一位穿白大褂的中年男子，戴著金絲眼鏡，面容和藹。守衛(wèi)們立刻放下武器，恭敬地讓開一條路。

“周教授！”守衛(wèi)隊長敬禮，“這女孩很危險……”

“特殊時期，我們需要所有能戰(zhàn)斗的人。”周教授微笑著看向紅發(fā)女孩，“我是周明遠，避難所的負責人。你的速度很快，是能力者？”

女孩警惕地后退半步：“關你什么事？”

“我們可以提供食物、安全住所，還有……”周明遠壓低聲音，“其他能力者的情報。”

女孩猶豫片刻，最終點了點頭。周明遠滿意地笑了，目光掃過排隊的人群，在看到林一然時微微停頓了一下。

林一然突然有種被X光掃描的感覺，不自覺地往楚輕語身后躲了躲。

“怎么了？”楚輕語警覺地問。

“那個教授……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楚輕語瞇起眼睛觀察片刻：“他是觀測所的人。”

“什么？可你說這里反異能——”

“噓，進去再說。”

登記完畢后，他們被分配到一個八人間宿舍。房間里已經(jīng)住了五個人：紅發(fā)女孩、王嬸、一對年輕夫妻，還有一個縮在角落看書的瘦弱少年。

楚輕語選了靠窗的上鋪，迅速檢查了四周環(huán)境。林一然則癱在下鋪，揉著酸痛的腿：“終于能躺會兒了……”

“起來。”楚輕語踢了踢床板，“去食堂收集情報。”

“讓我歇五分鐘……”

“食堂限量供應紅燒肉。”

林一然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走！”

食堂里人聲嘈雜，排隊打飯的隊伍拐了好幾個彎。林一然伸長脖子張望，果然看到菜單上寫著“今日特供：紅燒肉（限量）”。

“我就知道你會來。”紅發(fā)女孩突然出現(xiàn)在他身后，手里已經(jīng)端著一份肉，“新人特權，不用排隊。”

林一然羨慕地看著她碗里油光發(fā)亮的肉塊：“怎么做到的？”

“秘密~”女孩狡黠地眨眨眼，“我叫莫小雨，你呢？”

“林一然。”

“那個兇巴巴的是你女朋友？”

“那是我姐！”林一然差點嗆到，“親姐！”

莫小雨一臉“我懂的”表情，順手從他盤子里順走一塊肉：“作為交換，告訴你個秘密——這個避難所不對勁。”

林一然警覺起來：“什么意思？”

“地下三層有東西。”她壓低聲音，“昨晚我溜達時聽到奇怪的動靜，像是什么……生物實驗。”

正說著，楚輕語端著餐盤走過來，冷冷地掃了莫小雨一眼。紅發(fā)女孩吐了吐舌頭，一溜煙跑沒影了。

“她跟你說什么了？”楚輕語銳利地問。

林一然如實相告。楚輕語的眉頭越皺越緊：“果然如此……”

“什么？”

“觀測所三個月前丟失了一批實驗樣本。”她聲音幾不可聞，“我懷疑就在這兒。”

晚餐后，避難所廣播通知所有人到禮堂集合。周教授站在講臺上，笑容溫和地介紹避難所規(guī)則：

“為了大家的安全，請遵守宵禁；每日勞動換取積分，積分可兌換物資；特殊人才可直接加入護衛(wèi)隊……”

林一然昏昏欲睡時，周教授突然話鋒一轉：

“最近有謠言稱，某些‘特殊能力者’混入了避難所。”他推了推眼鏡，“我要強調的是，異能者是導致這場災難的元兇之一，我們必須保持警惕。”

臺下頓時議論紛紛。林一然感覺后背發(fā)涼——好幾個人的目光若有若無地掃過他和楚輕語。

散會后，他們剛回到宿舍，那個一直沉默的瘦弱少年突然堵在門口：

“你們也是能力者吧？”他聲音顫抖，“我、我能聞到……特殊的氣味。”

楚輕語瞬間進入戰(zhàn)斗狀態(tài)，但少年急忙擺手：

“別緊張！我也是……我能和動物說話。”他苦笑著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代價是能聽到所有老鼠的竊竊私語，快把我逼瘋了。”

林一然和楚輕語對視一眼。

“為什么告訴我們這些？”楚輕語警惕地問。

少年緊張地舔了舔嘴唇：“因為……我們需要組隊。周教授在抓能力者做實驗，已經(jīng)有三個失蹤了。”

仿佛為了印證他的話，走廊突然傳來整齊的腳步聲——是巡邏的守衛(wèi)，正在逐間檢查宿舍。

“來不及了！”少年慌亂地看向窗外，“后山有個排水管道可以逃出去，但需要有人引開守衛(wèi)……”

莫小雨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窗口：“我去。”

“我也去。”王嬸從床上站起來，從購物袋里掏出一把菜刀，“老太婆我活夠了，幫你們爭取時間。”

年輕夫妻中的丈夫也站了起來：“帶上我們吧，我老婆是護士，可能有幫助。”

林一然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個臨時團隊迅速成型，轉頭看向楚輕語：“我們……”

楚輕語嘆了口氣，從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計劃？”

莫小雨咧嘴一笑：“制造混亂，然后——跑！”

五分鐘后，刺耳的火警鈴聲響徹避難所。趁著混亂，七人一貓沿著少年指引的路線，鉆進后山的排水管道。

黑暗中，林一然抱著貓深一腳淺一腳地前行，忍不住小聲問楚輕語：

“我們這是……莫名其妙組了個隊？”

楚輕語在黑暗中捏了捏他的手，聲音罕見地帶著一絲笑意：

“歡迎來到末日生存小隊，咸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