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好在，盧修斯腦海里的技能樹只消失了短短的幾秒，再出現的時候，便長大了些許，掛在樹枝上法術格也解鎖了一個。

而之前充盈的神力，又恢復成了可憐的一截，僅僅只是填充了這個技能的一小節樹干，其他的地方都是空著的神力槽，嗷嗷待哺的，等著盧修斯給它們填滿。

沒錯。

這法術“重力”所帶來的神力加成下，盧修斯竟然臨戰突破，成了序列二！

只是這個突破過程，太過于普通了，普通到盧修斯確認了好幾遍，才發現自己不是在做夢。

而更古怪的事情……

盧修斯總覺得，他的技能是爆炸的一瞬間，他似乎從四處逸散的神力中，“看”到一個陌生的神紋虛影。

這個神紋虛影，絕對不屬于他所認知的…或者說，至少不屬于盧修斯記憶里任何一個阿尼亞神系的神明。

別人突破也這樣嗎？

盧修斯不知道。

但他總有一種隱約的預感，他的技能樹晉升會出現陌生神紋的事，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就算是希雅。

盧修斯當然知道希雅值得信任，但是奧利斯被神棄掉那日，來自帕拉斯女神的一瞥，至今還讓盧修斯覺得毛骨悚然。

這些思緒紛雜，看似漫長，卻只在盧修斯的腦海里停留了短短的一瞬。

僅僅在擔憂了幾秒之后，他就將自己的注意力重新放回到了新出來的法術“重力”上。

重力，這可是個好東西，按照理論上來說，屬于規則系的法術。

如果盧修斯能做到操縱重力，他就可以讓整個戰場上的奧古斯軍團人，都“漂浮”起來。

別的不說，至少那些沉溺于貼身肉搏的蠻族人，就只能變成會動的靶子，隨便射。

但是，盧修斯悄悄使用后才發現，他現在所掌握的“重力”，似乎只是一個殘缺的法術。

他只能改變自己的重力，而且，這種改變還非常消耗神力，即便耗空所有神力，他也只能在天生短暫的漂浮三分鐘而已。

就這三分鐘，盧修斯還得計算好高度，免得他飛得太高，降落的時候給自己摔成肉餅。

或者控制好落點，就像他剛剛做到的那樣。

“盧修斯神官！”

一聲急迫的吼叫，打斷了盧修斯的思考，他抬眼望去，才發現他剛剛想的太過專注，竟然忘記了自己身處何方。

戰爭，還在繼續。

“蹦床”這種武器所帶來的優勢，也僅僅只是拖延了蠻族大軍推進戰線的腳步。

奧古斯軍團在意識到，蠻族沖鋒已經無法起到作用以后，立馬便將蠻族巨人，當做了可以移動的要塞肉墻。

而神力耗空的盧修斯，現在只能作為旁觀者，圍觀這場殘酷的，血腥的人命屠戮場。

他被兩個戰士護在身后，而希雅，她金色的發梢末尾，已經完全成了白色。

遠遠望去，那慘然的一抹白，就像她迅速流失的生命力燭火，一點點的燃燒成灰燼。

這意味著…希雅堅持了這么久，神力終于耗盡了。

如果說，她之前還能用神力輔助，減少生命力消耗的話…那么她現在，就已經完全是在氪命了！

“還有辦法，一定還有辦法…”

晉升的喜悅被迅速沖淡，盧修斯握緊了拳頭，頭一次有了深深的無力感。

他還是太弱，太弱！

如果…如果能再有時間，再給他更多的時間，希雅就不用氪命。

如果…如果他能更強一點，寒風要塞就不用拿命去填戰線，只需要拿武器，拿更先進的武器…

“踏馬的。”盧修斯的指尖掐進血肉，掌心都被指甲劃出了傷痕。

難道寒風要塞…真的要在今日毀滅了嗎？

可是盧修斯，不甘心！

嗚——嗚——嗚——

驀得，熟悉的軍號聲再度響起，奧古斯軍團背后，有一輛華麗的車馬，載著一個全副武裝的紅發惡漢緩緩出現。

那紅發惡漢面貌丑陋，眼里閃爍著陰桀邪惡的目光，他遠遠的，隔著萬千尸體堆積成的血池，望向盧修斯的方向，唇角牽扯起一個堪稱嗜血的弧度。

盧修斯這才發現，那紅發惡漢手里，竟然提著一個人頭燈籠，那人頭的顱骨被掏空，里面盛滿了蠟油，一個燈芯在天靈蓋上緩慢燃燒著綠光，讓人見之悚然。

“這是，禮物。”

那人明明只是普通的張嘴，可他的聲音，卻迅速傳遍了戰場，并直直朝著盧修斯的耳膜撞過來。

恍然間，盧修斯差點以為自己要失聰了，兩道鮮血順著耳孔流出來，他的身子晃了晃，差點跪在地上。

但是，盧修斯狠狠握住了城墻上嶙峋的石頭，撐住了身體。

“盧修斯，等我解決那邊的事，再來收你、和你們寒風要塞所有叛軍的項上人頭。”

那紅發惡漢嘴角咧開充滿惡意的弧度，他看起來非常樂意看到盧修斯的狼狽，然后，他將那人頭燈用神力遠遠的投擲過來，在即將砸到盧修斯面部的一瞬，懸停！

盧修斯與那人頭燈死不瞑目的雙眼對視，這才發現，這人頭的主人，竟然還是他的熟人。

奧利斯。

這人頭，赫然屬于已經叛逃寒風要塞的奧利斯！

“西塞羅。”無需過問，盧修斯就從嘴里拼湊出了這個名字。

這等神力控制力，這樣惡劣的手段，還有…這等豪華的排場。

放眼整個奧古斯軍團，也只有一個人才有。

“收兵吧，今天，我玩的很盡興，下次…希望你們能掙扎的更久一點。”

嗚——嗚——嗚——

鬼哭狼嚎的號角聲再一次響起。

無論是超凡者還是蠻族，這些奧古斯軍團的士兵們，就像是被操縱傀儡一般，瞬間退去，毫無留戀。

他們毫不猶豫的踐踏過同伴的尸體，不過十分鐘，就跟隨已然啟程的西塞羅，退了個干干凈凈。

咣當。

失去神力依托的人頭燈落在地上，砸了個粉碎。

寒風要塞的城墻，此時已經被鮮血刷上一層洗不盡的暗紅色，希雅身上的神力收斂，發梢的白發隨風飄揚，像一面白幡，奠基著這一場戰役里，死去的所有阿尼亞人。

沒有人歡呼，沒有人喝彩，甚至沒有一個阿尼亞人，對這場劫后余生的慘烈戰爭，表示喜悅。

他們只是丟掉武器，毫無形象的坐到已經被鮮血和碎肉浸透的泥土上，久久的沉寂，然后…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