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胡方宇視頻里不止烏山那場戰斗一個猛料,比起那場戰斗,這高中生無意間拍下的烏鴉才是這次禍水的根源。
這一刻,薛白明白了這些怪人到底是為什么盯上了胡方宇,又是什么讓他們不惜犯險也要抓到胡方宇。
和調查局不一樣,怪人們從一開始盯上的就只是潛伏在胡方宇體內的烏鴉,而不是這個可有可無的高中生,以及他無意間拍下的怪物視頻。
說來陸千山是該慚愧的,這些怪物可比調查局知道的多得多。
沒有遠程手段的儺神張開嘴對著天上的烏鴉發出了無聲的嘶吼,而那烏鴉則是張開嘴,用口中那只本屬于胡方宇的眼睛看向儺神。
緊接著扭動那些丑陋的觸手,儺神腳下的地面便被扭曲,水泥和土地就像是觸手一樣拔地而起,將儺神卷入其中,然后合攏,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牢籠。
這是今天薛白第二次見能夠看見儺神的怪物,或許不該稱它們為怪物,而是具有著和儺神相似的神性。
你是邪神,我也是邪神,我們都有光明的未來。
“讓后備的作戰小組來救人吧,把王九九她們帶走。”
薛白用手指按緊耳機,以阻擋現場的噪聲。
“還有,告訴陸千山,讓他更新下他那村網通的情報網。”
不管是死靈還生的怪人,還是怪人召喚出來的駭人天使,又或者寄生在胡方宇腦袋里的烏鴉,這些東西調查局全部一概不知,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怎么干活的。
說完薛白便摘下了只剩下雜訊噪音的耳機,用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笑容看著天上的烏鴉。
“這臨山市該不會是被什么不干凈的東西纏上了吧?怎么怪東西層出不窮的。”
說來好笑,薛白都開始覺得自己有些不正常了,這種情況下也完全感覺不到緊張,反而是覺得有趣和開心,真想看一下那堆馬賽克底下的理智值還剩下多少。
儺神還是比較可靠的,那堆被壓縮起來的水泥和泥土根本無法傷害神明大人分毫,只是短暫地將祂困住,便被儺神揮動那枯木般的手臂粉碎牢籠,毫發無傷地走了出來。
這樣的結果似乎也出乎了那烏鴉的意料,只見它拍打著翅膀就想逃,然而從旁伸出的白色手臂則是將其一把擒住,拍在地面上。
薛白扭頭看去,就看見那天使此時已經停止了哭嚎,用那些惡心的腹足站了起來。
左眼的雙手只是伸出了手指,還在用力撕開缺口,右眼中其中一只手已經完全伸了出來。
那手,有著人類手臂的外觀,或者說手指部分是人類,手臂部分卻是由十數節胳膊相連而成,完全違背了人體該有的關節組合,而且看樣子那手臂還能繼續從眼窩里面生出來。
看多了還挺倒胃口的。
被抓住的烏鴉繼續扭動觸手,就看見天使的手臂被扭作一團,指頭和臂膀糅合在一起團成團。
本來因為成長轉階段好不容易止住了啼哭的天使再一次嚎啕起來,手臂斷口處噴出白色粘稠物質重新組合成手臂的樣子。
也就是這時候,調查局的后備小組來了,他們驚奇地看著臨山市三中變成了怪物大戰的舞臺。
后備作戰小組的存在意義是控制現場,以及可能存在的對人戰斗,他們身上都有著相較而言比較完整的裝備。
現在這情況這些沒有靈力的普通人反而能在這樣的危險環境里多呆一會,也是挺可笑的。
不過普通人能自由行動的代價就是,他們很快就會被分解轉化為靈力,被天使吸收。
“薛顧問……。”
作為作戰部隊隊長的耿浩剛準備說些什么,就看見身上的戰術裝備像是風化一樣快速腐蝕,束帶部分更是直接斷裂,就連被面具覆蓋的臉上也開始陣陣刺痛,之前并未聽聞的情況讓他緊張地閉上嘴巴,以防止是什么腐蝕性的毒霧什么的。
雖說就算是毒霧,這時候再做打算也晚了。
薛白的興趣全在面前的怪物大戰上,只是揮了揮手。
“帶他們走。”
耿浩想問薛白自己有什么打算,但看薛白那副不太在意的樣子,耿浩還是選擇相信薛白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于是乎帶著隊員救助倒下的王九九李可唐她們。
朝身后一瞥,看到王九九他們被作戰小隊救走,薛白也就少了許多顧忌。
怪物大戰進入到了三方亂戰,其中烏鴉一個勁想逃,儺神想要捉住烏鴉,烏鴉便會聯合天使做出反抗,等到天使眼看要得手,烏鴉又會放緩對儺神的壓制,讓儺神阻止天使。
顯而易見,這仨里面最聰明的是那只烏鴉,儺神不會說話的工具人一個,很難看出智力水平,而智力最為低下的大概就是剛出生不久的天使了,被打了就只會哇哇哇,然后下次還會上當。
別說,薛白突然覺得這玩意有點可愛了。
但蠢歸蠢,天使的力量一直在增強中,整個臨山市三中已經被腐蝕得千瘡百孔,甚至能看到墻壁里的鋼筋,而且這個腐蝕范圍還在擴張,已經超出了學校的范圍,開始腐蝕周圍的居民區。
說起來,如果天使真的吃了這烏鴉之后會怎么樣呢?從現在的幼蟲一口氣羽化為成蟲嗎?那會有膚白貌美大長腿的小姐姐嗎?不然也太對不起天使的名頭了吧。
想歸想,薛白還是忍痛按捺住了躁動的好奇心,不然要是真因此出點什么紕漏,搞出個異世界版本浣熊市寂靜嶺什么的,陸千山應該不會替他蹲號子,到頭來還是得他自己鐵窗淚附送一首《room of Angel》。
于是乎薛白決定先解決逐漸成長的天使,然后再想辦法收拾烏鴉,畢竟從危害程度來看,就是這么個優先級,要是因此導致小烏鴉又逃進誰的眼睛里,不小心再多倆獨眼龍,那也只能為他的霉運默哀了。
天使眼看著快要抓住烏鴉的時候,就如之前反復過數次一樣,再一次遭到了儺神的阻攔,原本的話應該就這么開始下一次拉扯,可誰知這一次這個看不見的倒霉玩意不講武德,完全不顧烏鴉逃跑,就一個勁地按著天使猛錘。
說好的三方拉扯呢?你怎么能破壞規矩?
儺神在三頭怪物之中體型最小,力量卻是最強的,當祂下定決心暴揍其中一方之后,那一方基本是沒有反抗的余力的。
于是天使的嬰兒腦袋被從中劈開,眼睛里的手臂被扯下,就差把肥胖的蟲軀給打個死結了。
戰況一邊倒,烏鴉沒人阻攔,輕易便飛上天空,就在薛白感慨之后還不知道得去什么地方找這寄生蟲的時候,那傻鳥停下來了,回頭看了。
就和大多數傻鳥多少沾點弱智還喜歡看熱鬧一樣,這烏鴉也許是不理解為什么沒人阻攔自己了,又或許是更樂于看見兩個死敵抱在一起打出狗腦子,總之這傻鳥就這么停在半空中不動了。
“這傻鳥,怕不是沒長腦子吧?”
薛白能夠預料到,接下來的場面會非常非常諧。
因為這傻鳥似乎已經忘記了,自己曾經一度被從天上拽下來過。
果不其然,就看見正在挨打的天使突然瞪大了眼睛,猛然生長出來的手臂以飛快的速度直取天上的烏鴉,在傻鳥反應過來之前將其一把抓住,然后用更快的速度收回,意圖將其塞入口中。
“儺神。”
傻鳥自己找死,薛白卻不能放任它被天使吃下肚,立刻吩咐神明大人趕緊用祂那無敵的神力想想辦法。
然而天使腦袋上的傷口處突然生長出眾多細小的手臂,這些細小手臂雖然無法完全阻止儺神,卻做到了讓祂動作稍微停頓。
而就是這不起眼的停頓,讓儺神沒有攔住,烏鴉被天使吞吃入腹。
啊,吃掉了。
“嘖。”
要不怎么說神對手不如豬隊友呢,雖說小烏鴉也不是隊友就是了。
難得地沒有把失誤賴到儺神頭上,薛白只是默默談起思考起補救措施。
而儺神則負責任得多,祂用兩手撐開天使的嘴巴,想要把傻鳥撈出來,卻看見傻鳥已經被天使喉嚨里無數細小手臂牢牢纏住,眨眼間便被淹沒在了慘白色的肉塊中。
那瞬間,數十只手臂從天使身體兩側生長出來,將這條長著嬰兒腦袋的白色幼蟲擁入懷中。
儺神因為躲閃不及時,被兩只手臂擦過手肘和脖子的位置,僅僅只是擦碰,便將那兩處的身體組織剜走,留下深深的傷痕。
與此同時,天色轉瞬間就被黑暗覆蓋,就像是有人拖動了視頻的進度條,黃昏的美麗落日被無星無月的夜幕所取代。
無論是誰,只要是看見這一幕的都能清楚地明白,大的要來了。
天使被自己的手臂擁抱,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繭,就如同蝴蝶羽化的過程那樣。
周圍物質的分解速度立刻上升了好幾個檔次,原本緩慢的腐蝕過程,變成了沙子城堡倒塌的過程,附近樓房從墻體到埋入墻體和地基的鋼筋,全都化為齏粉,吸入到巨大的繭中。
薛白挺想看看這東西要是羽化了會是漂亮的蝴蝶,還是丑陋的大撲棱蛾子,但遺憾的是只能到此為止了,再怎么說也不能讓危害繼續擴大下去。
所以,現在到了薛白……手里的王牌……儺神上場了!
此處應有雷鳴般的掌聲。
啪啪啪啪。
雖然鼓掌的只有薛白一個人,但是氛圍到就行了。
就連儺神也好奇薛白又在整什么逼動靜,忍不住回過了頭,就看見薛白一臉悲戚地對祂說。
“吃了吧。”
見儺神傻傻回頭,站在那邊一動不動,兩眼直勾勾地盯著薛白,小小的眼睛里透出大大的疑惑。
薛白也只能給祂解釋‘吃’這個字的意思。
“你看到那個東西了吧?”
他用右手的中指指了指天使的繭,然后左手食指和拇指捏了一個圈。
“這是你的嘴。”
然后右手的中指穿過左手的圈。
“這是吃。”
真的,人類毀不毀滅沒關系,這倒霉玩意先毀滅一遍吧。
也就是欺負儺神真不會說話了。
“很簡單吧,趕緊去,不然等那東西蓄力完畢,搞不好咱們都會死在這里哦。”
說到這,儺神眼睛里閃爍起了晦暗不明的光芒,很顯然祂并不贊同薛白的破辦法,但卻沒有辦法反抗。
天使幼蟲就遠比儺神體型更大,現在變成繭之后就更大了,薛白本想提醒儺神可以試著切小來吃,就看見無所不能的神明大人伸長了脖子,像是蛇一樣將腦袋探向天使的繭。
接下來就有些少兒不宜了。
儺神原本那枯樹枝咬合而成的嘴巴猛然張開,卻不被嘴角這種不便的東西所限制,那裂開的從口器從腦袋穿過脖子,一路延伸到胸腹,露出身體里面雜亂的枯木構造。
那慘絕人寰的樣子就像是被人把胸腹給撕開了一樣。
緊接著就在薛白面前上演了一出蛇吞象。
新芽從朽木上萌發出嫩綠,本來是一副很有新生意蘊的畫面。
可要是新芽是從儺神裂開直至胸腹的嘴里長出來,這畫面就只能引起人的不快來了。
新生的嫩芽成為了儺神靈活的牙齒,茁壯生長然后將天使的繭整個包裹住,越來越多的越來越密集的新芽參與到這個工作中來,直至將繭完全送入口中。
這個畫面就像是蛇吞象的現實寫照,儺神的脖子變得比他的身高還要粗,中間隆起繭的形狀就像是撐開蛇腹的大象。
“你可沒醫保哦,吃壞了肚子得自費。”
儺神根本不理會薛白的俏皮話,他喉嚨用力收緊,隨著一陣牙酸的響聲,被吃下的繭被擠壓變形,眼看著就要破裂。
而儺神呢,正一邊擠碎繭,一邊將其往腹中塞,那喉嚨的蠕動也很像蛇。
就在儺神將繭完全咽下的同時,只聽得咔嚓一聲,緊隨而來的是一陣痛徹心扉的萬鬼嘶嚎。
繭,破碎了。
白色的光芒在儺神腹中亮起,那光芒刺破了儺神的肚子,所觸及之物全被這微微光芒分解,歸于虛無。
不止如此,就連儺神的身體也開始隨著體內被光芒充滿而膨脹,讓薛白想起以前朝著橡膠手套吹氣時的場景。
也真虧得儺神那副木頭一樣的身體能有這樣的韌性。
只聽得轟隆一聲響,一道光束從儺神喉中噴發,撕裂了晦浪滔天的愁云慘霧,骯臟惡煞所組成的黑夜被照亮,蒼白群星從那魔障后展露出輝光。
隨著能量炸裂開來,儺神的身體癱倒在一片廢墟之中,被光芒膨脹開來的身體開始收縮,一只小小的黑色身影,從祂肚子上還未愈合的傷口鉆出,飛入夜空。
整個臨山市三中以及附近居民樓已經不復存在。
對于這樣的結果,薛白發出了感慨聲。
“果然爆炸了啊。”
天使吃下那么多的能量,外加烏鴉體內的能量,就如同給氣球打氣,外面的氣球一破,那肯定是得爆炸不是?所以他才讓儺神吃下那個繭,就是為了不殃及自己。
至于儺神會怎么樣?這不是好好地活著呢嘛,放心放心,一切都在計算之內。
薛白走到儺神身邊,開口安慰到。
“干得不錯,你成功拯救了自己的性命。”
難得從嘴里蹦出兩句好話,讓儺神傷痕累累的身體顫了顫。
“回去記得把巨型帝王遛一遛。”
儺神不顫了,就是嘛,薛白就該這樣,這才對味嘛。
薛白說完,拍了拍儺神滿是木疙瘩的大腦袋,轉身離開,所以他并沒有看到,神明大人看著他背影所展露出來的怨毒和憤恨。
天使的繭確實在儺神的肚子里爆炸了,但這并不是普通的爆炸,而是靈力的泄露或者說是能量的泄漏,既然是泄漏,那么除了刺破儺神肚子逸散出去的少部分能量之外,其他能量去哪了呢?
儺神站起身,蒼白的光芒在他體內流動,修復著傷口并強化祂的身體,這種自外來到這顆星球的力量本是與祂相悖的東西,可這一次,祂卻毫無障礙地將其吸收。
感受著體內力量充盈,自信和實力一通增長,長久以來的怨氣在這一刻終于是突破了理智的限制,怨恨如同實質一樣讓這個異形的神明變得更加扭曲而可怖,原本枯木一樣行將腐朽的軀殼被充盈,形同憎惡一樣的尖角和荊棘刺破體表顯出形體。
神明的惡意在這一瞬間,完全聚焦到了薛白的身上,而薛白卻毫不知曉自己死期將至。
如同宣告死亡的鐘聲一樣,儺神慢慢朝薛白逼近,五步,三步,兩步,只差最后一步……與那最后的鐘聲一同,薛白的生命也將凋零。
剎時間,恐懼如同潮水一樣將其淹沒,那并非是生物最原始的,對于死亡的恐懼,而是面對咧嘴狂笑的無盡深淵時,理性被瘋狂所吞食,自我開始崩塌,思想亦將不復存在的絕望,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尋得一線希望的恐懼。
這樣的恐懼讓神明大人無法再挪動哪怕分毫,只能呆滯地看著眼前的人類。
那人類。
那可能是人類。
那本該是人類的東西。
名為薛白的軀殼下,那混沌無明的黑暗中,無數大大小小的眼睛眨巴著,或是嘲笑或是譏諷又亦帶著慈愛的眼睛,骨碌碌地游走到身后,就這么肆無忌憚地打量著弱小無力的神明大人。
“說起來。”
在薛白開口的瞬間,那眼睛回到了體內,悠哉的打量著這個世界。
“剛才我看到那烏鴉從你肚子里飛出來了,真是頑強的生命力。”
那烏鴉可是先被吃進肚里,然后又承受了一次爆炸,連天使都被儺神消化了,那傻鳥竟然還能活蹦亂跳。
“可惜那傻鳥這么一逃,就不知道去什么地方才能抓到它了。”
也許這就是緣分吧,那東西注定和調查局無緣。
然而,本以為緣分就此告馨,誰想到在出其不意的地方給續上了。
“我的眼睛啊,我的眼睛啊啊啊啊!!”
那一瞬間,薛白聽成了有人在叫‘我的王之力’,沒辦法,這已經是刻在他們那代人腦髓里的老梗了,想忘都忘不掉。
“怎么了怎么了?”
薛白湊了上去。
此時已經來到了學校外的馬路上,道路被管控,五輛調查局的廂型車圍在一起,中間是調查局所屬的醫護人員正在給傷員檢查身體。
聽到薛白的聲音,眾人都非常驚喜,雖然他們從外面能看到那沖天而起的光柱與頭頂散開的黑暗,卻無法知道薛白的安危。
此時看他完好無損地走出來,王九九躺在擔架上頭也不抬地向他招了招手,看起來還沒從剛才的頭痛中緩過來。
李可唐抱著飛劍坐在車里朝他點了點頭,不知怎么的薛白總覺得能從她清冷的臉上讀出哀傷,該不會是飛劍壞了吧?
醫護人員則是立馬圍了上來想要給他做檢查。
薛白揮了揮手示意醫護人員過一會再檢查,先讓他看看是哪個小倒霉蛋叫得這么凄厲。
等眾人讓開一條道,薛白看清楚哀嚎的倒霉蛋時,不由得咧嘴一笑。
剛意外失去了一只眼睛的胡方宇此時正捂著那只被偷走了眼球的眼睛,叫得十分之凄慘。
“剛才爆炸的時候,有什么東西飛進他眼睛里了。”
醫護人員給薛白解釋了情況。
于是薛白就更樂了。
“沒事沒事。”
薛白拍了拍醫護人員的肩膀,然后走到胡方宇擔架旁,不顧旁邊嚇了一跳的醫護人員的阻攔,一手抓住胡方宇的手強行揮開,一手去掀開胡方宇的眼皮。
薛白聽到身后的醫護人員倒吸了一口涼氣,然后發出了讓人牙酸的結巴聲音。
不怪醫護人員大驚小怪,就連出于好奇湊過來的王九九和李可唐都露出了嫌棄的表情。
只見胡方宇曾經一度失去眼球的眼眶中,一顆眼球滴溜溜地打著轉,一張鳥喙從眼球的邊緣伸出來,頗為挑剔地調整著嘴里眼球的方向,像極了在給娃娃調整眼球的孩子。
眼看眼球位置調正了,鳥喙慢慢縮了回去,然后,在胡方宇眼球和下眼瞼之間的縫隙,一雙漆黑泛著瑩藍色的眼睛睜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