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梓揚吸了吸鼻子，又灌了一大口酒，情緒在酒精和江楓的開導下，總算慢慢平復了一些。

他抹了把臉，苦笑道：“不說這個了，越說越來氣。最近工作也挺煩的，公司項目緊，天天加班，感覺人都快熬廢了。”

“你們程序員不都這樣么，拿頭發換錢。”江楓打趣道。

“可不是嘛。”齊梓揚嘆了口氣，隨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精神稍微振作了些說道。

“對了，楓子，我最近接的活有一個是給咱們的大班長秦若雨做的，一個服裝銷售的小程序，她給的錢還挺爽快，頂我小半個月工資了。”

“秦若雨？”江楓聽到這個名字，微微有些意外。

“嗯，就是她。”齊梓揚的語氣里帶著幾分感慨，“你還記得她吧？咱們班長。“

“她現在可厲害了，自己創業搞服裝，還在抖音上開直播賣女裝，粉絲好幾十萬呢，生意做得風生水起。“

“當時調試數據的時候，我瞄到過一些后臺的訂單量和銷售額，嘖嘖，發展得是真快，上個月我記得光一個爆款鏈接的流水就相當驚人了，她現在是真發了。

“真不敢想，當年她還是那個家境一般，得靠自己拼命打工賺學費的女生。”

齊梓揚這番話，把江楓的思緒一下子拉回了大學那會兒。

秦若雨這個人，他一直記憶深刻。

她個子高挑，總是扎著利落的馬尾，臉上沒什么表情，但做事卻極有章法。

作為班長，她總能把班級事務處理得井井有條，組織能力和執行力都遠超同齡人。

雖然出身普通家庭，但從大一開始就沒閑著，各種兼職忙得腳不沾地，身上那股不服輸的勁頭，讓人印象深刻。

那時候的她，穿著樸素，心思全在學業和賺錢上，與“時尚”、“服裝”這些詞匯似乎毫不沾邊。

“確實，秦若雨一直都很有目標，也肯下功夫。”

江楓點點頭，心想秦若雨這股勁兒，確實，能成事也不奇怪。

不過，他也清楚，單憑勤奮，在這個時代想要快速崛起并不容易，運氣和抓住風口同樣重要。

自己若非有了系統的助力，此刻恐怕還在游戲公司里為了KPI和版本上線而焦頭爛額。

“楓子……你說我圖啥呢？天天頂著黑眼圈寫代碼，頭發大把掉。”

”好不容易攢點錢，還被騙得團團轉……看看人家秦若雨，當年悶頭學習的班長，現在是大老板了，指點江山的……我呢？連個女主播都把我當凱子耍，唉！”

他顛三倒四地說著，一會兒說自己當程序員多苦，一會兒又罵那女主播沒良心，舌頭都大了。

江楓看他這副樣子，知道不能再喝了，便招手叫來老板結賬，然后拿出手機，叫了個代駕。

大約十五分鐘后代駕司機到達了燒烤店門口。

江楓架起已經醉得東倒西歪的齊梓揚，費力地架著他他往店外走。

一出店門，江楓一眼瞥見，之前隔壁桌那個戴棒球帽的女孩，這會兒還站在路燈下，正低頭劃拉手機，八成在等車。

她站姿筆挺，即便是在放松的狀態下，腰背也自然挺直，雙肩微微后展。

江楓心里暗自判斷，這女孩恐怕是受過一些專業儀態之類的訓練。

就在江楓攙扶著齊梓揚，小心翼翼地從女孩身邊經過時，懷里的齊梓揚突然腿一軟，整個人的重量都向一側歪去。

江楓猝不及防，被他帶著踉蹌了一下，齊梓揚的胳膊肘不偏不倚地撞在了女孩持手機的手臂上。

“啪嗒”一聲輕響，女孩的手機脫手而出，掉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江楓連忙穩住齊梓揚，急聲道歉。

女孩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碰撞驚了一下，迅速彎下腰，撿起了地上的手機。

她直起身，借著路燈的光亮看了一眼手機屏幕。

江楓也瞥見了，那屏幕已經裂成了幾道蛛網般的紋路，亮起來時，整個屏幕都呈現出不規則的彩色條紋，顯然是內屏也摔壞了，花得不成樣子。

“實在對不起，我朋友喝多了，沒注意。”江楓臉上露出歉疚的神色，“你看這手機……我賠給你。你方便的話，我現在就轉賬給你。”

女孩抬起頭，帽檐依然壓得很低，只能看到她小巧的下巴和顏色很淺的唇瓣微微動了動，聲音悅耳，帶著一絲無奈：“屏幕花了，現在操作不了微信和支付寶。”

“那……你看這樣行嗎？我們加個微信，或者你給我個手機號，等你方便的時候，告訴我維修費用，或者我直接賠你一部新的。”江楓提議道。

女孩沉默了幾秒，然后報出了一串數字：“138********。”

江楓掏出自己的手機，點開微信，通過手機號搜索。

申請發送完畢，他再次誠懇地對女孩說：“真的很抱歉，給你添麻煩了。你放心，手機的維修費或者你想換一部同型號的新機，費用都由我來承擔。”

女孩“嗯”了聲，江楓見她下巴輕點，心知她這是同意了

這時，代駕司機已經將江楓的勞斯萊斯庫里南開了過來，穩穩地停在路邊。

司機下車，恭敬地拉開車門。江楓費力地將爛醉如泥的齊梓揚塞進后座，然后自己也準備上車。

車門關上前，他回頭看了一眼，那個棒球帽女孩依然站在原地。

路燈的光線在她身上勾勒出一道纖細而略顯孤單的剪影。

車輛平穩啟動，江楓先將齊梓揚送回了他租住的小區。

一路上，齊梓揚含糊不清地嘟囔著醉話，一會兒說自己代碼寫得頭禿，一會兒又提到秦若雨，

“秦若雨……當年……當年可是我的女神……可惜啊……我……我這種宅男……哪有機會跟人家說上話……”

將齊梓揚安頓好，江楓才讓代駕送自己回到濱江花園。

回到家中，他沖了個熱水澡，驅散了身上的寒氣和燒烤味。

他拿起手機，點開微信，發現對方已經通過了他的好友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