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盤指引的山路越來越窄，最后變成一條貼著懸崖的羊腸小道。右邊是陡峭山壁，左邊是萬丈深淵，云霧在腳下翻滾，像張著大口的巨獸。

“師父，這路太險了。“我死死貼著山壁，不敢往下看。

師父走在最前面，道袍被山風吹得獵獵作響：“再堅持一下，過了這段就...“

他的話戛然而止。前方轉彎處突然傳來日語喊叫聲和皮靴踏在石頭上的聲響。師父猛地抬手示意我們停下，但已經晚了——五個日本兵端著槍從拐角轉出來，雙方打了個照面。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秒。領頭的日本兵瞪大眼睛，剛要舉槍，師父袖中銅錢已破空而出，正中他眉心。那兵像截木頭般向后栽倒，剩下四人頓時亂作一團。

“往回跑！“師父拽著我和婉兒轉身。

我們剛跑出十幾步，后方也響起了日語喊聲。又一小隊日本兵堵住了退路，我們被夾在中間，進退不得。

“趴下！“師父一把將我和婉兒按在崖壁凹陷處，自己擋在外面。

子彈打在石壁上，碎石飛濺。我蜷縮著身子，聽見彈頭從頭頂呼嘯而過。婉兒緊緊抓著我的胳膊，指甲都陷進肉里。

槍聲稍歇，一個生硬的中國話響起：“道士！交出青銅羅盤，饒你們不死！“

我小心地抬頭，看見一個佩軍刀的日本軍官站在二十步開外，正是之前山洞里那個佐藤一郎。他身后站著至少十五個全副武裝的士兵，槍口齊刷刷對著我們。

師父緩緩站直身體，擋在我們前面：“東瀛倭寇，也配染指我中華道寶？“

佐藤冷笑一聲，拔出那把詭異的黑色軍刀：“上次讓你跑了，這次可沒這么好運。“他揮了揮手，“抓活的！特別是那個男孩！“

四個日本兵端著刺刀沖上來。師父突然動了，速度快得我眼睛都跟不上。他身形如鬼魅，閃過第一把刺刀，反手奪過槍，槍托重重砸在那兵太陽穴上。第二個兵還沒反應過來，師父已經擰住他的手腕，“咔嚓“一聲脆響，那兵慘叫著跪倒在地。

剩下兩個兵慌忙后退，師父趁機奪過一把軍刀。刀光如雪，在空中劃出完美的弧線，兩顆頭顱幾乎同時飛起，鮮血噴出三尺高。

“八卦游龍步！“佐藤驚呼，“你是武當派的人！“

師父不答，軍刀在手中轉了個漂亮的刀花，擺出起手式。山風掀起他的白發和道袍，那一瞬間，他仿佛不是個六旬老人，而是下凡的天神。

“開槍！開槍！“佐藤氣急敗壞地后退。

子彈如暴雨般傾瀉而來。師父的軍刀舞成一片銀光，竟將大部分子彈擋下。金屬碰撞的火星四濺，叮叮當當的聲音連成一片。我看呆了，這就是師父真正的實力嗎？

突然，師父身形一閃，沖入敵陣。軍刀所過之處，血花綻放。一個日本兵被攔腰斬斷，上半身還在爬行；另一個舉槍格擋，連槍帶人被劈成兩半。師父在人群中穿梭，每一步都精準地避開刺刀和子彈，每一刀都帶走一條性命。

“八個...九個...十個！“婉兒在我耳邊小聲計數，聲音顫抖。

佐藤臉色鐵青，突然從懷中掏出一張黑色符紙，咬破手指在上面畫了幾筆，然后拋向空中。符紙燃燒起來，化作一只黑色大鳥，尖嘯著撲向師父。

師父揮刀斬向黑鳥，刀身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擋住。就在這分神的一瞬，一排子彈擊中了他的胸膛。

“師父！“我撕心裂肺地喊出聲。

師父踉蹌幾步，用刀撐住身體，鮮血從嘴角溢出。佐藤得意地走上前：“清風道長，把羅盤和那孩子交出來，我可以給你個痛快。“

師父突然笑了，白須染血，卻依然仙風道骨：“倭奴，你太小看中國道術了。“

他猛地將刀插在地上，雙手結印，口中念道：“天地無極，乾坤借法！“一道青光從他胸口射出，直沖云霄。剎那間，風云變色，雷聲隆隆。

日本兵驚恐地后退，佐藤也變了臉色：“快殺了他！“

亂槍齊發。師父的身體劇烈抖動，血花在道袍上綻開，但他結印的手紋絲不動。青光越來越盛，最后化作一條青龍虛影，盤旋在山道上空。

“走！“師父用最后的力氣向我們喊道，“去武當山！找...玉虛...“

一聲驚雷炸響，山壁劇烈震動，無數碎石滾落。日本兵慌亂躲避，陣型大亂。我和婉兒趁機沖過去想救師父，卻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推開。

“紫微...接住！“師父拋來一個油布包，“好好...修煉...“

我接住布包的瞬間，一塊巨石從山壁滾下，正好砸在師父所在的位置。煙塵散去后，那里只剩一堆碎石，和半截露在外面的軍刀。

“師父——“我跪倒在地，淚水模糊了視線。

婉兒拼命拉我：“紫微，快走！趁他們還沒反應過來！“

我機械地跟著她跑，胸口像壓了塊大石，呼吸都困難。身后傳來佐藤的怒吼和槍聲，但我們熟悉山路，很快甩開了追兵。

不知跑了多久，我們癱倒在一處隱蔽的山洞里。我顫抖著打開油布包，里面是一本手抄的《天罡大刀要術》，扉頁上寫著“清風子親筆，傳于弟子紫微“。書頁間還夾著一張泛黃的照片，是年輕時的師父站在一座道觀前，身旁還有幾個道士。

我的眼淚砸在照片上。婉兒輕輕抱住我，她的肩膀也在發抖。

“我們得...給師父立個墳。“我哽咽著說。

第二天黎明，我們冒險回到事發地點。日本兵已經撤走，只留下滿地的彈殼和血跡。那堆碎石上，師父的半截道袍露在外面，像一面破碎的旗。

我們徒手挖了個淺坑，把能找到的師父遺物小心放進去。婉兒采來野花擺在墳頭，我則把那把日本軍刀插在墳前當墓碑。

“師父，我一定學好您教的本事，為您報仇。“我重重磕了三個頭，額頭抵在冰冷的泥土上。

起身時，我發現婉兒不見了。正著急，遠處傳來她的尖叫。我抄起一根木棍沖過去，看到一幕讓我血往頭上涌的畫面——

三個日本兵按著婉兒，她的衣服被撕開一半，一個軍官模樣的家伙正淫笑著解皮帶。婉兒拼命掙扎，一口咬住那軍官的耳朵，生生撕下一塊肉來。

“八嘎！“軍官捂著血淋淋的耳朵，抽出軍刀就要劈下。

我顧不得多想，從懷里掏出羅盤，對著陽光一晃。刺眼的反光正好照在軍官眼睛上，他下意識抬手遮擋。我趁機沖上去，一棍子砸在他后腦。

“紫微！“婉兒掙脫束縛，撲進我懷里。

剩下三個日本兵端起槍，我拉著婉兒就往林子里鉆。子彈打在周圍的樹干上，木屑飛濺。我按照師父教過的“蛇形走位“，忽左忽右地奔跑，讓敵人難以瞄準。

“分開跑！“到一個岔路口，我推了婉兒一把，“老地方匯合！“

我故意弄出很大聲響，把追兵引向自己。跑出一段后，我爬上棵樹，屏息等待。兩個日本兵氣喘吁吁地追來，在樹下張望。

“小兔崽子跑哪去了？“

“肯定在前面！“

等他們跑遠，我溜下樹，繞路回去找婉兒。她躲在約定的石縫里，臉色慘白，但還算鎮定。

“沒事了。“我脫下外衣給她披上，“我們得趕快離開這里。“

婉兒突然盯著我身后，瞳孔收縮：“紫微！“

我猛地回頭，那個耳朵流血的軍官不知何時摸到了我們身后，軍刀已經舉起。千鈞一發之際，婉兒抓起一把泥土揚在他臉上。軍官慘叫一聲，我趁機使出師父教的“猛虎撲食“，將他撞倒在地，軍刀脫手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