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暴雨。

就在人們擔憂大雨會引發內澇，但即便是天災終有停歇時刻。

太陽東升，陽光驅散了烏云。

這場大雨，將天玄城提前拉入了冬季氣候。

清晨的氣溫，比起前日明顯下降了十度以上，大水瀉出城內，陸上殘留的水分，凝結成冰霜。

被寒氣凍醒的江楠楠，從母親的懷中蘇醒。

“醒了，楠楠。”

江母替女兒整理睡亂的長發，緊了緊被褥，不讓她被寒氣凍到。

醒來的江楠楠深吸一口氣，提了提精神，立即詢問母親有關李耳的事情。

“大哥哥醒了嗎？

我要去看看他。”

昨夜，她不知不覺中，陷入夢鄉，醒來后十分擔憂李耳的狀況。

江母倒是一夜沒睡，所以，她聽到了半夜停下的哭聲。

“現在，大哥哥可能還在睡覺，進去的時候，記得動作輕點，幫媽媽看一下大哥哥有沒有蓋好被褥。

如果沒有，楠楠幫忙蓋好，可不可以啊。”

江楠楠用力點頭，從溫暖的被褥掙脫開來，穿著睡衣就往房間外跑去。

看著全然不怕冷的江楠楠，江母無奈的微笑，起身準備燒爐做飯。

有魂力護身的江楠楠身體非常抗寒，她光著腳踩在冰冷的地板上，輕輕敲響李耳的房門，小聲問道：“大哥哥，醒了嗎？”

屋內一片寂靜。

江楠楠推開門縫，窺探屋內的情形。

可透過門縫，她沒有看到床上鋪有被褥的痕跡。

視線移向靠近窗邊的那側，江楠楠瞳孔皺縮，看到了李耳望著窗外，毫無聲息的坐在窗邊的背影。

微弱的日光照進屋內，那道背影看上去是那么的冰冷，凄涼。

‘難道，大哥哥徹夜未眠，整夜就這樣坐著嗎？’

江楠楠咬緊嘴唇，鼓足勇氣，踏入了生人勿近的冰冷房屋。

“大哥哥，我進來了。”

強裝開朗的聲音響徹寂靜的屋內，江楠楠大步走到李耳面前，想要說些能讓他好受的話。

不過，當她看到李耳的正面，來不及說出安慰話語，就發出了驚呼聲。

“大哥哥，你的眼睛，你的眼睛變紅了！”

江楠楠眼中的李耳，此時十分憔悴，明顯的淚痕，還有毫無情緒波動的虛無狀態，讓人忍不住心疼。

但更讓她震驚的是，李耳瞳孔從原先的黑瞳，徹底轉變為猩紅之色。

兩道猩紅虹膜內，除了包裹著最中心的黑色小瞳孔，瞳孔周圍，各自產生一上一下的黑色小勾玉。

有人會用哭紅了雙眼來形容哭泣后，眼角，眼白充血變紅的情況。

但李耳的這雙眼眸，是眼白內的虹膜與瞳孔，發生了根本性的顏色轉變。

當江楠楠直視著這雙眼眸，她內心仿佛被陰冷，嗜血的吸血兇獸盯視，這種感覺與李耳原先釋放出來的溫柔，和善的眼眸截然相反。

僅是被盯住，江楠楠感受到了由腳底擴散至全身的寒意與僵感。

李耳聽到江楠楠的聲音，眼眸空洞的緩緩望去，強撐微笑道：“不用擔心，楠楠。

大哥哥只是一夜沒睡，眼睛有些疲勞，等我睡一覺，眼睛會變好的。”

有氣無力的辯解聲，從李耳口中傳出，此時的他，顯然是沒有注意到自己身上發生的巨大變化。

回魂后的那雙眼眸，不再只是令人膽寒，江楠楠終于從僵硬中解脫出來。

她急忙解釋道：“不，我說的是瞳孔。

大哥哥，你等我一下。”

江楠楠沖出房屋，回到自己的屋內，她急忙呼喊母親，問道：“媽媽，鏡子呢？”

江母疑惑道：“在桌上。

楠楠，怎么了，為什么這么著急？”

江楠楠抓住桌上的小型手持鏡子，并向母親解釋道：“快來，媽媽，大哥哥的眼睛好像出現問題了？”

“什么！”

聽到這個消息，江母表情頓時變得驚慌，顧不得其他，跟著女兒瘋狂跑進李耳的房間。

她可是答應了李花兒，在她離世后照看李耳。

她絕不能讓孩子在母親離世后的第一天，出現更大的悲劇。

當她走入房內，已經看到江楠楠將鏡子照到李耳眼前，讓他自己觀察眼睛的變化。

江母也是透過鏡子的反射，看到了那雙猩紅的眼眸。

“這是什么？”

驚訝的情緒，讓她放慢了腳步，愣神的注視著李耳的眼睛。

“寫輪眼！”

似是在回答江母，李耳低沉的聲音傳入兩人的耳中。

只是，說出這個詞語時的李耳，語氣十分冰冷，甚至充滿了滔天的憤怒。

失神的李耳，死死盯視著鏡子中那雙眼眸，空洞的表情，被從心底涌現的強烈情緒所覆蓋。

停止的黑色小勾玉，在這股情緒的推動下，開始加速旋轉起來。

令人窒息的冰冷之感，再度由李耳身上彌漫至四周。

這個時候，李耳卻是爆發出了近乎癲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居然在這個時候覺醒了武魂。”

武魂這個詞一出現，原本還擔心的母女倆，臉上浮現了驚喜之色。

她們對李耳沒能覺醒武魂感到遺憾，雖然有些晚了，但能夠覺醒武魂，無疑是件好事。

可是，她們很快注意到李耳看上去不像是在慶祝武魂的覺醒，而是對武魂的出現，感到憤怒。

狂笑的李耳，單手用力摁住眼眶，失笑道：“為什么是寫輪眼，為什么是這個武魂？”

雖然不知前世的幻想寫輪眼為何會出現在自己身上，但他非常清楚這雙眼眸的意涵。

這是通過強烈情緒刺激，如失去至親之人的痛苦，才能得到開眼與進化的強大瞳術。

帥氣的外觀，強大的能力，使得李耳在前世幻想過自己也能擁有這樣的眼睛。

可是，小時的憧憬，以這樣的方式得到實現。

李耳只覺得非常嘲諷。

這雙眼眸，仿佛是在嘲笑李耳沒能保護自己的摯愛之人。

大笑聲中，他的眼眸之中不斷地流淌著淚水。

表情更是徹底崩潰，仿佛變成了沒有靈魂的人偶，只有空殼在抖動。

“為什么是寫輪眼？

這不就像是在說，媽媽是因為我才死去的么！

哈哈...”

高速旋轉的勾玉，像是能源被切斷，停止了旋轉，寫輪眼的光芒消散，重新恢復到原來的黑色瞳孔。

跟隨寫輪眼的消失，李耳也像失去電源的玩具，整個人重重地向一側倒去，徹底陷入了重度昏厥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