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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璇璣變

狼嚎聲撞在斷崖上碎成十七八段。澹臺鏡將謝孤白推進半塌的驛站,腐木梁上垂落的蛛網突然繃直如琴弦——這是藥王谷的「懸絲診脈」,此刻卻成了索命利器。

“西北來七,東南至五。“她屈指彈動蛛絲,謝孤白看見月光在絲線上凝成霜刃。第一匹灰狼撞進天羅地網時,血珠順著蛛絲滾落竟發出編鐘清響。

狼群卻突然裂開條通道。白狼王額間嵌著枚青銅眼珠,瞳孔里流轉著星圖。謝孤白右臂龍紋劇烈抽搐,斷刃不受控地劈向狼王,卻在觸及青銅眼時被無形氣墻震飛。

“那是渾天儀的殘片!“澹臺鏡甩出銀針擊打青銅眼十二次,每次碰撞都迸發出不同音階。當《清商調》最后一個音符炸開時,白狼王皮下突然鉆出千百條鐵線蟲。

腥風撲面。謝孤白抄起燒火棍捅進狼口,焦黑的木棍遇血竟浮現出山川脈絡。澹臺鏡瞳孔驟縮:“這是丈天尺!龍脈...“話未說完,地面突然塌陷。

他們墜入的密室墻壁刻滿星圖,中央青銅鼎內懸浮著半截斷刀。謝孤白懷中的虎符突然發燙,鼎身饕餮紋睜開第三只眼,射出光柱籠罩他右臂——皮膚下的金絲開始編織成大運河輿圖。

頭頂傳來金鐵交鳴。燕橫舟的繡春刀劈開青銅鼎,刀刃擦著謝孤白鼻尖掠過,斬斷了他與龍脈幻象的連接。“錦衣衛辦案。“刀鞘磕在鼎耳發出鳳鳴,“兩位是要跟我走,還是喂了外面的食尸鼠?“

澹臺鏡突然笑了。她指尖銀針引動密室內的水汽,在燕橫舟刀身上凝出冰花:“詔獄的烙鐵可解不了牽機引。“針尖劃過丈天尺,木紋滲出黑血形成八個字——「龍眠湘西,虎嘯遼東」。

地面再次震動。白狼王尸體爆開的血霧中,青銅眼珠化作流星擊穿穹頂。燕橫舟反手甩出刀鞘,鞘中飛出的不是利刃,而是卷泛黃的魚鱗冊。謝孤白看見某頁畫著養父的臉,標注卻是「天工坊大匠·謝沉舟,景明二十七年誅」。

“你爹當年私鑄的可不是農具。“燕橫舟刀尖挑起丈天尺,“他在洞庭湖底造了艘能飛的樓船,用的龍骨是...“

箭雨破頂而下。黑衣人踩著青銅碎片躍入密室,鋼鞭纏住丈天尺就要回扯。燕橫舟繡春刀突然發出龍吟,刀身映出謝孤白右臂的龍紋——刀刃竟憑空暴漲三尺,將鋼鞭連同半截手臂齊齊斬斷。

澹臺鏡趁機彈響蛛絲。密室穹頂的星圖開始旋轉,二十八宿方位射出銀針。謝孤白在混亂中抓住燕橫舟刀柄,掌心龍紋與刀身螭吻雕紋咬合的瞬間,地底傳來齒輪轉動的轟鳴。

“不好!“澹臺鏡甩出金絲纏住二人腰身,“這是璇璣山莊的天地鎖!“

整座密室突然折疊翻轉。謝孤白在眩暈中看見斷刀與丈天尺拼成完整的長劍,劍柄赫然是虎符形狀。燕橫舟的魚鱗冊被氣浪掀開,最新一頁寫著:「謝孤白,景明遺孤,承大衍劍意,當誅」。

暴雨從裂開的穹頂澆下。丈天尺上的龍脈圖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謝孤白右臂游動的金絲地形。澹臺鏡突然咬破他手腕,吮吸著龍血在燕橫舟刀身畫符:“以汝之刃,承吾之咒,斬運三載!“

繡春刀發出痛苦嘶鳴,刀身浮現的符咒竟與謝孤白胎記一模一樣。黑衣人趁機擲出轉經筒,梵文經卷裹著黑霧罩向三人。燕橫舟突然攬住謝孤白后撤七步,每一步都在青磚上踏出北斗陣眼。

“看好了。“他手腕輕抖,繡春刀劃出的弧光里浮現出謝孤白使過的逆刃三式,“這才是大衍劍意的本來面目。“

刀光斬碎黑霧時,謝孤白看見十二年前皇宮大火的幻象。有個獨臂男人抱著嬰兒沖過火海,斷腕處綁著的正是養父常用的牛皮繩。

齒輪咬合的聲響從地脈深處涌來。密室四壁的星圖開始錯位,天樞位銅釘迸出火星,在地面積水中燒出七朵青蓮。澹臺鏡甩出的金絲突然繃斷——不是被利刃所裁,而是被某種無形氣機吞噬了震顫的頻率。

“閉眼!“燕橫舟突然翻轉刀柄,繡春刀吞口處的螭吻雕紋竟張開嘴。謝孤白感覺眼球被冰針刺痛,再睜眼時,整間密室已籠罩在刀身折射的虹光里。那些運轉的齒輪在彩光中顯形,每個齒槽都刻著《璇璣譜》殘章。

黑衣人鋼鞭挾著風雷砸下,卻在觸及虹光的瞬間失去勁道——鞭梢詭異地卷曲成佛手柑形狀。澹臺鏡趁機彈出三枚銀針,針尖在虹光里分裂成蛛網狀氣勁,將鋼鞭寸寸肢解。

“器宗·萬象折光。“燕橫舟刀鋒輕顫,虹光隨頻率變換切割空間,“能破天下剛猛路數,卻最怕...“話音未落,地面青磚突然坍陷成沙,沙粒凝成八尊持戈陶俑——正是璇璣山莊的「流沙兵燹」。

謝孤白踩到丈天尺,木紋突然游出蝌蚪狀銘文。他本能地以斷刃為筆,在沙地劃出養父常鑄的避雷銅紋。沙俑長戈刺到銅紋邊緣竟自動偏轉,在燕橫舟腳邊犁出焦痕。

“氣宗·點龍睛?“燕橫舟挑眉,“謝沉舟竟把天工坊絕學化入鑄鐵術...“

澹臺鏡突然扯下發帶,青絲暴漲如瀑。發絲纏住沙俑關節時,她雙手結出藥師印:“傀宗可不是璇璣的專利。“沙粒從陶俑眼眶簌簌而落,竟在空中重組成波斯密文——正是摩云金城的求援信號。

地面裂痕中升起青銅柱,柱面浮凸著謝孤白在虎符上見過的龍紋。他右臂金絲突然鉆入柱體裂隙,整座密室開始傾斜。燕橫舟的繡春刀插入地面滑行,刀刃與青銅摩擦迸發的火花里,謝孤白看見十二年前獨臂人抱著嬰兒躍入鑄劍池的畫面。

“抓住!“澹臺鏡將銀針射入青銅柱,針尾延展成晶絲滑索。三人順著傾斜的密室滑向未知深淵時,謝孤白懷中的虎符突然與丈天尺嵌合——尺面浮現的龍脈圖正指向湘西云霧繚繞的某處山谷。

追兵在頭頂化作黑點。燕橫舟突然揮刀斬斷晶絲,借著反沖力撞向側壁機關。青銅柱內傳出機括彈射聲,十二道鐵閘次第落下,將追兵封死在漸漸閉合的齒輪迷宮中。

黑暗里亮起幽藍磷火。澹臺鏡的銀針在虛空中劃出藥王谷的「氣脈圖」,映出謝孤白右臂金絲已蔓延至心脈。“龍脈在改道。“她指尖凝霜按在他喉結,“有個比璇璣山莊更麻煩的東西盯上你了。“

燕橫舟的刀鞘忽然發出蜂鳴。魚鱗冊自動翻到繪著星羅島的一頁,墨跡正在褪色重組——原本的島嶼輪廓扭曲成謝孤白右臂的金絲地圖。“蜃樓城要提前現世了。“他摩挲著刀柄螭吻,“你的血,是開啟的鑰匙。“

震動再次來襲。謝孤白觸到青銅柱內壁的刻痕,那紋路竟與養父醉酒時在沙地上畫的鑄模圖一模一樣。當金絲完全覆蓋龍紋的剎那,他聽到地心傳來巨物蘇醒的喘息——像是千丈鐵艦破開巖層的轟鳴,又似古鐘在深海震蕩的余波。

澹臺鏡突然嘔出銀血。她的九陰逆脈在龍氣刺激下暴走,發間鈴鐺封蠟盡碎。鈴聲蕩開的漣漪里,謝孤白看到七歲那年的雪夜——養父用斷臂在雪地畫出星圖,血滴落處正是如今丈天尺標注的龍眠之地。

“抓緊!“燕橫舟繡春刀劈開磷火,刀刃截取一段幽藍火焰。火舌舔舐過的青銅浮現出飛行樓船的結構圖,其中動力艙的位置,赫然標記著天工坊的獨門暗記。

崩塌的巨響從頭頂壓下。謝孤白在墜落中握緊斷刃,金絲從虎符灌入刀身,殘缺處竟生出光刃。他下意識地朝虛空揮斬,刀光過處,黑暗如帷幕般裂開——展現在眼前的不是地底巖層,而是浩瀚星空下緩緩轉動的渾天儀陣列。

儀體表面覆滿鐵鱗,每一片都刻著謝氏族徽。燕橫舟的狂笑在星空間回蕩:“謝沉舟啊謝沉舟,你把整座天工坊都鑄進了龍脈!“

澹臺鏡的銀針突然全部指向北方。謝孤白順著針尖望去,渾天儀中央懸浮的正是養父缺失的右臂——那斷肢握著的,是一柄刻滿波斯咒文的鍛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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