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

謝之序正在和手下吩咐事情，剛說完，趙姒晚便哭著跑了進來。

謝之序心頭一凜，揮退了一旁的下屬，抱住沖進他懷中的人兒，柔聲安撫，

“晚晚怎么了？誰欺負你了？”

趙姒晚不說話，只一味低頭垂淚。

淚珠將她的睫毛沾濕，如同極佳的南海珍珠，顆顆墜落。

那雙黑黝黝的杏眼盈滿了淚，愈發晶瑩。

謝之序看得心疼不已。

“是姜青釉，是不是？”

“她又欺負你了？”

謝之序說這話時，俊眉皺著，眼中滿是責備。

只是這責備并不是沖著趙姒晚去的。

趙姒晚心中得意，面上卻更楚楚可憐。

她抽噎了一聲，“前些日子搶了王妃姐姐的院子，我心下自責。便想著去給姐姐賠個不是。”

“誰料……”

“姐姐直接叫我滾，說我表里不一，勾引表哥你，日后會不得好死。”

謝之序蹙眉，“她當真這么說？”

謝之序覺得有些奇怪。

姜青釉外表柔弱端莊，實則內里剛強烈性。

成婚這么多年，鮮少發脾氣，更遑論出口傷人。

但想到前些日子她的變化，她對趙姒晚的各種刁難看不慣，謝之序又有些信了兩分。

趙姒晚委屈地看他一眼，沒說話。

倒是她身后跟著的丫鬟云栽，突然出聲，“何止？王妃說的話比這難聽多了！”

“我們郡主心地善良，因著宮中的事，自覺對不起王妃，才放低身段去給王妃賠不是。”

“可王妃不僅不領情，還辱罵郡主。”

“看到我們郡主頭上的翡翠步搖，還嘲諷我們郡主就是趴在王爺身上吸血的倀鬼！”

“她還命人將我們郡主轟出了院子！實在是太過分了……”

“云栽！別說了！”

趙姒晚喝止一聲，一副阻止她接著說的模樣。

落在旁人眼中，就是被人罵了還要成全旁人的名聲。

謝之序眉頭皺的更緊了。

他不是不信趙姒晚的話，但這實在不像是他印象中的姜青釉。

可趙姒晚應該是不會騙他的。

謝之序眉眼微沉。

趙姒晚也沒有打算用一兩句話就讓謝之序完全信了自己。

反正她嫁進王府是板上釘釘了，就算姜青釉再不情愿，也不可能違背皇舅舅的圣旨。

她也自信，有她在，很快就可以將謝之序的心完全拉到她這里，屆時，姜青釉還不是任她處置？

今兒這一出，不過就是讓姜青釉早點被拉下馬，做的功夫。

想到這兒，趙姒晚決定再加把勁兒。

“表哥，你要多關心一下王妃姐姐。”趙姒晚抬起頭，一臉溫柔體貼的模樣，“這天下女人，沒有一個是真心愿意與旁人分享自己心愛之人的。”

“這些日子，王妃姐姐總是出門，想必，也是因為不想在府中看見我，才想著出去散散心，透透氣。”

“雖然，我不會和她爭搶你，可王妃姐姐心中總歸是不舒服的。我也不希望因為我的緣故，讓你們生了嫌疑。”

“胡說什么！”

謝之序不贊同她的說法，“是她自己善妒。”

趙姒晚嘴角微勾，面上卻是搖頭，

“今日，我無意間說漏了嘴，踢到了府中中饋的事，王妃姐姐很生氣，以為我要和她搶奪府中權柄，這才出言不遜。”

趙姒晚越說越愧疚，眼睛里再次盈滿淚水，“依我看，王妃姐姐掌管王府多年，很多事情都得心應手，若是因著我入府，這些都要交到我手上。換做我……只怕也會難受。”

她的話說的很隱晦，表面是說姜青釉今天罵她這一通，是因為她搶了謝之序的關心。

實則，卻是暗戳戳地表示姜青釉之所以會這么大的情緒，根本不是真的關心謝之序，而是放不下遙蘭王府的掌家大權，放不下這潑天的榮華富貴。

因著她入府心緒不佳，出府散心都是借口。

暗地里指不定是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交易。

她心中得意自己這一手挑撥能力，卻不知道，遙蘭王府這么多年，若不是有姜青釉坐鎮，靠著她高超的治理能力，還有嫁進來時那令人咋舌的嫁妝撐著，遙蘭王府如今根本不是她看到的這樣。

她低著頭，一副我委屈，我不說，我大方的樣子，卻沒看見謝之序在聽完她這些話以后，眼中一閃而過的疑惑。

姜青釉為了王府大權，處心積慮，費盡心機？

他不是很相信。

但他沒有懷疑趙姒晚騙他。

“你呀，明明身份高貴，卻還這樣為別人體恤，可知這世上的人并不都是知恩圖報的。”

“你這么為她考慮，能有什么好處？”

謝之序捏捏她的鼻子，語氣寵溺。

趙姒晚哼了一聲，模樣嬌俏可人。

“王妃姐姐，是表哥在意的人，也就是我在意的人。我希望你們都好。”

說罷，她小鳥依人似得貼近謝之序的懷中，遮掩住眼中藏不住的陰狠怨毒。

謝之序毫無察覺，他此時滿心都是感動，伸手摟住她細嫩的腰身，微嘆口氣，“你呀！”

云栽忙低下頭。

兩人溫存了片刻，謝之序松開她，給她擦干凈尚帶著淚痕的臉頰，安撫道，“再哭可就不好看了。”

“云栽，帶你們郡主回去梳洗一下。”

“晚些時候，我帶你出去吃飯。金滿樓新出了一種菜式，你還沒嘗過呢。”

趙姒晚破涕為笑，興奮地點點頭，帶著云栽離去了。

等他一走，謝之序就把身邊的常澤叫了進來。

對于趙姒晚的污蔑，姜青釉不知情，知道了也不在意。

謝淮欽已經命人把賬簿送到了雪苑手上，她此時正忙著對賬，沒時間理會旁人。

是以，后面幾次，趙姒晚再次登門找茬的時候，姜青釉也是直截了當地把人轟出去，壓根不停她說話。

而有了謝之序的撐腰，趙姒晚一次比一次放肆。

人還沒進王府呢，就已經以王府女主人的口吻說話了。

還想把姜青釉身邊的人拉下去打一頓，理由是不敬側妃。

姜青釉被她鬧煩了，直接懟回去，“莫說你還未過門！就算你真進了府，不過一個側妃，頂了天就是高級妾室。”

“你如此無禮，我以正室身份處置你，王爺也保不住你！”

她神色冷硬，眼中寒光攝人，一時還真叫趙姒晚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