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雙生焰
- 雪硯十三春
- 蘇越辰
- 1886字
- 2025-04-20 19:03:22
波斯火神廟的穹頂在烈日下泛著赤金光芒,殿內燃燒的圣火卻被層薄冰籠罩,形成冰火交融的奇景。沈硯冰望著穹頂壁畫,發現波斯火王的冕旒紋樣竟與寒江閣冰裂紋如出一轍——原來百年前的絲綢之路,早已將冰火共生的種子埋在東西方的交匯處。
“遠方的冰火使者,可愿與本王論道?”火王身著綴滿火晶的長袍,眉心嵌著冰魄石,與沈硯冰袖口的刺青遙相呼應。他抬手,圣火忽然分出兩簇,一藍一紅在殿中游走,卻在觸及蘇挽月的銀鈴時,自動凝成冰梅與赤焰的形狀。
“論道之前,能否先看看貴國的‘冰焰泉’?”沈硯冰取出從寒江閣帶來的冰蠶蠱,“我聽聞此泉能讓火焰在冰層中燃燒,正如我們中原的共生梅,冰與火本就是雙生。”
火王的瞳孔驟縮,他看見沈硯冰掌心的寒霧中裹著穆昭明渡來的火勁,竟與波斯古老的“雙生焰”傳說完全契合。三日后,眾人在波斯圣山腳下見到了冰焰泉——百丈冰壁中,赤焰如活物般游走,卻不融化冰層分毫。
“硯冰哥哥,你看!”蘇挽月忽然指著冰壁,那里天然形成的紋路竟與地火洞的共生圖一模一樣,“原來天地早就在教我們,冰與火該如何共舞。”她的赤鱗鞭甩動,鞭尾的波斯火晶與冰壁共振,竟在泉眼處激出七彩虹光。
火王忽然跪地,摘下眉心的冰魄石:“傳說中,唯有能讓雙生焰歸一者,才能平息我國冰火兩族的千年之爭。”他望向沈硯冰與穆昭明交疊的手,“圣火祭司曾預言,東方會來兩個掌紋里藏著‘昭’字的人,一個握冰,一個玩火。”
穆昭明忽然想起冰庫中哥哥刻的“昭”字,想起小酒館檐角的雨,忽然輕笑:“火王可知道,‘昭’字在我們中原,是日與月的合璧,就像冰與火的共生。”他用火刀在冰壁上刻下“昭”字,火焰順著冰紋蔓延,卻在筆畫交匯處凝結成冰晶。
冰火兩族的長老們望著冰壁上的字,忽然痛哭流涕——他們爭斗千年,竟不知答案早藏在最簡單的筆畫里。沈硯冰趁機取出《共生錄》,將中原的冰火圖騰與波斯的雙生焰紋并列,發現兩者的核心竟是相同的“平衡”二字。
半月后,波斯圣山巔豎起了新的圖騰——雙鳳銜梅,左鳳覆冰,右鳳燃焰,下方刻著中波雙語的“昭明”。蘇挽月將桃花簪贈給火王的女兒,簪頭的赤焰金托在冰原上格外耀眼:“以后想我們了,就用冰露煮火茶,茶香里會有江南的雪。”
歸程路過敦煌時,三人在鳴沙山遇見了正在繪制壁畫的江湖百曉生。他指著未完成的壁畫,上面畫著沈硯冰三人在冰庫、地火洞、波斯火神廟的場景,每處細節都嵌著“昭”字的變體:“江湖人都說,你們三人走到哪里,哪里的冰與火就不再相爭。”
“百曉生可知,最初的‘昭’字,是刻在寒江閣的窗欞上?”沈硯冰摸著壁畫上的冰裂紋,忽然想起穆昭明當年偷偷刻字的模樣,“后來在雪地、在火漆、在琉璃燈上,這個字跟著我們走遍了江湖。”
秋分那日,三人終于回到江南。“雪硯春”茶館的檐角換了新的冰棱燈,穆昭明剛推開木門,就看見阿徹正蹲在柜臺前,用冰蠶蠱給波斯火蝶降溫——后者正停在蘇挽月新繡的冰火紋簾幕上。
“硯冰哥,昭明哥,你們看!”阿徹舉起塊木牌,上面用波斯文刻著“昭明”,旁邊畫著冰梅與火蝶,“波斯王子說,這是他們新的和平圖騰。”他眉心的冰梅刺青在燭光下泛著微光,與穆昭明刀柄的赤焰紋相映成趣。
深夜,沈硯冰獨自坐在茶館后院。月光照著墻角的共生梅,冰棱與火焰狀的花蕊在風中輕顫。他摸出哥哥的“硯雪佩”,發現佩環內側的小字在月光下竟浮現出新的紋路——那是波斯雙生焰與中原冰火鳳的融合。
“在想什么?”蘇挽月的銀鈴輕響,遞來一杯剛煮的雪硯茶,“昭明哥又在修補你那件破青衫,說袖口的冰裂紋比波斯火晶還珍貴。”她鬢邊的桃花簪終于褪了色,卻仍別得端端正正,像極了十年前在梅樹下的模樣。
沈硯冰接過茶盞,看茶湯里浮動的梅瓣,忽然想起十年前小酒館的梨花白,想起冰庫的月光,想起波斯火神廟的雙生焰。原來江湖恩怨從來不是非黑即白,就像這杯茶,冰露與火茶缺一不可,缺了哪樣,都不是記憶中的味道。
“挽月,你說我們老了以后,會不會變成茶館里的說書人?”沈硯冰忽然輕笑,“講兩個少年在冰湖烤魚,講一個姑娘追著他們滿山跑,講冰與火如何在恩怨里種出共生梅。”
蘇挽月忽然指向檐角:“你看,雪又落了。”細雪落在冰棱燈上,被火綢燈映成暖白色,像極了當年小酒館檐角的雨。沈硯冰望著雪光中的“昭”字木牌,忽然明白,十年江湖路,他們早已把故事刻進了每一場雪、每一朵焰、每一個愿意回頭看的人心里。
雪落無聲,卻讓整個江南都想起了那個關于冰與火的傳說。有人說,在寒江閣的冰庫與烈陽教的地火洞之間,有一條看不見的路,路上開滿了共生梅,每朵梅瓣上都刻著“昭明”二字。而走過這條路的人,終將明白——江湖最美好的,從來不是武功的高低,而是在恩怨中依然能看見的,藏在時光褶皺里的溫柔。
(第十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