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來到凌晨十二點零五分，被勸回宿舍的張國偉還沒有入睡。

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越想越氣。

自己當時和幾個哥們都把他圍起來了，那小子還敢囂張！

“老劉，睡了沒？”

張國偉從下鋪坐起來，下了地來到劉曉輝旁邊開口詢問。

“咋了？”

此時的劉曉輝并沒有睡著，見對方來到自己旁邊便開口詢問。

“跟我出去一趟。”

“行。”

此時睡在上鋪的劉曉輝并沒有多想，緊跟著穿上衣服下床走了出去。

另一邊床鋪上的趙曉東聽見動靜下意識抬頭看了一眼，見兩人搖晃著身子走出寢室，心中涌起不祥的預感，急忙把宿舍內的其他人喚醒，想要跟上去看一看。

“他媽的，那小子憑什么這么囂張，他竟然不怕咱們。”

張國棟和劉曉輝兩人邊上樓梯邊聊天。

“媽的，那就弄他，我看那小子也不太順眼。”

劉曉輝跟著回話，腦海中也都是對方跪地求饒的場景。

在應對比自己還囂張的人就應該是這個樣子，只有你把對方給打怕了他才能見著你繞道走，才會尊敬你，害怕你！

兩人結伴來到203寢室門口，推開門走了進去。

再次來到張子濤床鋪面前，一把抓起他的被子將其扔下床。

“你他媽給我下來！”

再一次被吵醒的張子濤有點懵逼，也是用著不耐煩的口吻：“又干嘛！”

“去你媽的，你給我下來！”

聽到對方還敢叫囂，張國棟一把上前抓住對方的胳膊，想要把他給拉下來。

“你們又干嘛啊！”

就在這時，104寢室的其他幾人趕到，想要制止與張子濤發生沖突的張國棟和劉曉輝。

“你們別拉我，今天非得給這彼養的一點教訓。”

說罷，劉曉輝抬起腳來踹向張子濤，而張子濤也是下意識進行躲閃。

“你他媽還敢躲！”

沒踹到對方的張國棟心中的火氣瞬間涌上心頭。

“你們能不能別他媽在我們寢室干仗！”

見幾人沒完沒了，被吵到的同寢室室友用著憤怒的眼神看著闖進自己寢室的不速之客。

“你他媽跟我出來。”

不知道為什么，被對方大聲呵斥這句話后的張國棟突然涌出一股害怕的沖動。

他擔心自己的行為激起對方寢室其他人員的不滿，更擔心自己打不過他們幾個。

留下狠話，轉頭離開。

而張子濤也并不打算出去。

來到自己的被子旁，彎下腰來將被子撿起來。

走出門口的劉曉輝和張國棟兩人見對方沒有跟著自己走出來，轉頭又一次返回，想要將張子濤拉出203寢室。

他們的動靜很大，也是吵醒了同一樓層其他寢室的人員。

房間門被打開，有人伸著腦袋往外瞅，有的人則是穿著褲衩子叼著香煙來到外面看…

張子濤一共被人拉出來三次。

第一次的時候，他是抱著被子走了出來，和對方理論沒有多久就回去了。

第二次，他又被人拉了出來，第三次則是他跑回去拿著一把水果刀不停著揮舞。

“動刀了啊。”

看到這里的蘇陽眉頭緊鎖。

他知道，這是張子濤被執法單位起訴并判刑的重要原因。

因為在案件中，司法機關不知道這其中的具體過程，他們只是通過案件之中的片段進行一個自認為合理的推導，通過這種方法來還原事件的全部過程。

而在這個過程中，他們會下意識的偏向被害人。

腦海中的片段還在繼續：

第三次走出宿舍的張子濤手里拿著一把長度約十五公分左右的水果刀，不停的向要靠近自己的人揮舞著。

他只能通過這種方式來給自己打氣，讓對方害怕從而不敢靠近自己。

而喝了酒的張國棟和劉曉輝一點不畏懼對方的行為，繼續出口叫囂。

他們都知道，張子濤不敢拿刀子捅自己，就是個假把式罷了。

不停的語言侮辱和推搡終于讓張子濤失去了理智。

最后，張子濤動手了。

面對對方的一圈人的圍攻，他的目的很明確，就是劉曉輝和張國棟兩人。

失去理智的張子濤拿著刀子捅向張國棟，連捅了三刀后又掉頭去干劉曉輝。

此刻的他的想法很簡單：

一條命換兩個人的命，值了！

失去理智的張子濤沒有考慮到自己的后果。

他的臉上帶著紅色的血斑，面目猙獰，如同那從地獄走來的惡魔。

幾分鐘后，張國濤和劉曉輝兩人倒在地上痛苦的哀嚎，那一聲聲慘叫嚇醒了站在走廊看熱鬧的其他人。

他們都紛紛返回至自己的宿舍，從里面上了鎖。

而另一邊，恢復理智的張子濤手止不住的顫抖，他大口喘著氣坐在地上。

大概過了幾分鐘，張子濤站起身來，將水果刀扔在地上，準備前往警局投案自首…

“挺難辦的。”

案件的整個來龍去脈到這里就徹底結束了。

從法律的角度來看，給張子濤判處故意殺人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因為是他主動拿的刀，而不是他從對方手里搶下刀進行防衛。

類似的案件，蘇陽以前也接觸過。

那是一個標準的正當防衛的案子。

在那個案件中，他的當事人剛開始是被人拿刀威脅，最后則是追著他砍。

要不是對方在追逐的過程中不小心摔倒在地，那案件就變成了xxx故意殺人案。

那是蘇陽的成名之戰，甚至后來推進了整個司法改革，引出了第二十一條：正當防衛。

腦海中新的畫面打斷了蘇陽的回憶：

審判庭上，坐在被告席的張子濤有些傷感，因為他看到了自己的父母。

明明是四十出頭的年紀，此刻卻是滿頭銀發看起來是如此的滄桑。

這是他第二次后悔動手殺人，。

第一次后悔是剛進看守所的時候，在面對審訊時和警察的交談之后。

他怪自己太沖動了，也正是由于自己的一時沖動害了兩個家庭徹底破碎，更是讓自己那四十多歲的父母們為了自己的案子不停的奔波。

審判席上，負責起訴本案的公訴人和律師開始交手打擂臺。

公訴人的態度非常的強硬，說張子濤就是故意殺人，而相對于公訴人的咄咄逼人，辯護律師那邊單從氣勢上就弱了一頭。

說是來為當事人辯護，但看起來更像是過來走過場，不愿意去和公訴人員爭辯。

坐在被告席上的被害人家屬則是用著十分憤怒的語氣說著惡毒的話：

“學校里面那么多人，為什么我兒子偏偏只找你一個人的麻煩？”

“你自己真的沒有問題么？”

就好像，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張子濤自己引起的。

蘇陽則是深吸了一口氣，因為他了解案件的整個過程，他更明白當時張子濤是怎樣的心理。

恐慌。

面對多人，下意識的害怕，不知道該怎么辦，

憤怒。

一次又一次的挑釁和辱罵，讓他失去了理智。

自衛。

想要通過手中的水果刀來制止對方的霸凌。

還擊。

是在一次又一次挑釁下的正常行為。

了解并帶入當事人，蘇陽有些莫名的傷感。

這或許是張子濤的真實情緒，無助而又迷茫。

我真的錯了么？

我是應該被他們打一頓老實巴交的不還手對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