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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皇子謀

燕都驛站的檐角掛著未化的霜,二皇子蕭承寧捏著鎏金密匣的手指節泛白。匣蓋上的無常門印記還帶著體溫,那是今晨一名灰衣人從窗縫塞進來的——對方落地時,他分明看見其袖口繡著先帝暗衛的飛魚紋。

“殿下,密匣有蹊蹺?!敝\士陳修遠按住他欲開匣的手,指尖在木蓋上輕叩三下,“無常門從不在白日遞信,且這印記……”話未說完,匣蓋突然“咔嗒”彈開,半片龍御殘頁隨黑霧飄出,頁角“清君側”三字在晨光中泛著血光。

蕭承寧瞳孔驟縮。殘頁上的血字與三日前他在城郊破廟撿到的如出一轍,當時那頁殘頁上寫著“蕭氏正統,當復大位”,而此刻這行“清君側”,分明是要他舉兵進京。“打開看看。”他沉聲開口,目光掃過帳中十二名暗衛,每人腰間都掛著先帝遺留的“承乾衛”腰牌。

殘頁展開的瞬間,帳內燭火突然變青。蕭承寧看清上面新增的小字:“太子黨余孽藏于吳尚書舊宅,內有當年弒兄鐵證。”陳修遠倒吸冷氣:“吳崇山是皇帝心腹,若真藏有證據……”話未說完,蕭承寧已抓起披風:“備馬,去舊宅!”

吳尚書舊宅的朱漆門早已斑駁,蕭承寧踹開門時,腐木味混著血腥氣撲面而來。前廳供著的吳崇山畫像被砍成兩半,露出暗門后的石階。他握緊腰間佩劍,隨暗衛下入密室,石壁上的油燈卻在此時亮起,照出滿墻的羊皮卷——全是皇帝與北狄通商的賬單,角落還擺著半具骸骨,頸間掛著與他生母相同的玉佩。

“殿下,這是……”陳修遠的聲音發顫。蕭承寧卻盯著骸骨右手的劍繭,與先帝生前握劍的姿勢分毫不差。他忽然想起乳母臨終前的胡話:“您后頸的朱砂痣,和先帝幼時一模一樣……”

帳外突然傳來馬蹄聲。一名暗衛踉蹌闖入:“殿下!有禁軍往驛站來了,說是奉了陛下口諭!”蕭承寧猛然轉身,只見沈硯冰扮作老宦官,正扶著帳門咳嗽,袖口露出半截褪色的飛魚紋。

“口諭在此。”沈硯冰呈上鎏金圣旨,封蠟上的蟠龍紋還帶著溫熱,“陛下說,二皇子私結江湖勢力,著即入京候審。”蕭承寧接過的瞬間,圣旨邊緣的金線突然刺入掌心,他驚恐地發現,所謂口諭不過是張白紙,上面用血水寫著“謀逆”二字,正是他的字跡。

“燒了!”他怒吼著將圣旨拋入火盆,陳修遠卻突然指著灰燼:“殿下看!”燃燒的紙灰竟顯形出“蕭承寧乃先帝遺腹子”的血字,每筆都像活物般蠕動,爬向他后頸的朱砂痣。

帳內溫度驟降。蕭承寧盯著沈硯冰,發現對方耳后有塊淡紅印記,與他在密室骸骨上看到的一模一樣。“你是誰?”他的劍已出鞘,卻見沈硯冰摘下宦官帽,露出額角第四道鬼面紋:“殿下難道不好奇,為何龍御殘頁總在您封地現世?”

沈硯冰抬手,羅盤血紋映出先帝臨終場景:一名宮女生下男嬰,被吳崇山用先帝玉佩調換。“二十年前那場暴雨夜,陛下斬了皇兄滿門,卻漏了個在娘胎里的孩子——”他逼近半步,看著蕭承寧握劍的手發抖,“您后頸的朱砂痣,是蕭氏皇族嫡脈的印記,而剛才密室的骸骨,正是您的外祖?!?

帳外傳來禁軍的喊殺聲。蕭承寧突然笑了,笑聲里帶著淚:“所以你讓無常門送殘頁,讓我查舊宅,就是為了讓我相信自己是先帝之子?”他的劍指向沈硯冰,卻在此時,帳外傳來“三皇子遇刺”的通報,聲音里帶著北狄口音。

“不,我只是讓您看見,陛下想讓您看見的?!鄙虺幈笸税氩?,袖中滑落半片殘頁,上面新顯的血字是“蕭承寧謀逆,證據在御書房第三格暗匣”,“就像當年陛下看見‘太子當立’的預言,就像現在您看見‘清君側’的指令——龍御天書的詛咒,從來都是讓人相信,自己是天命所歸?!?

蕭承寧的劍“當啷”落地。他忽然想起,母妃臨終前曾塞給他一枚玉佩,上面刻著“承乾”二字,與密室骸骨頸間的一模一樣。而沈硯冰此刻的話,像把刀剖開他二十年的信念:原來他不是天命所歸,只是詛咒的下一個棋子。

“殿下,禁軍已包圍驛站!”陳修遠的聲音驚醒了他。蕭承寧望著沈硯冰消失的帳角,突然抓起殘頁塞進衣襟——不管這是不是局,他都必須賭一把。當他翻身上馬時,發現馬鞍下藏著先帝的調兵符,而符上的血手印,竟與沈硯冰掌心的羅盤缺口吻合。

夜更深時,沈硯冰坐在驛站頂,看著蕭承寧的車隊向京城方向疾馳。他摸向袖中先帝玉佩,那是從密室骸骨頸間扯的,此刻正與羅盤產生共鳴?!笆挸袑?,你以為自己是執棋者,卻不知,從你出生那日起,就注定是棋盤上的‘嫡子’棋。”

掌心的羅盤突然發燙,血紋在“蕭承寧”的生辰八字旁,多出一道與“蕭承禮”相連的紅線——那是父子相殺的命數。他知道,當蕭承寧帶著調兵符入京,當皇帝在御書房發現“先帝遺詔”,這對名義上的父子,便會像當年的皇兄與皇帝那樣,刀劍相向。

“硯雪,你說他們要是知道,所謂遺詔不過是我用吳崇山的骨頭刻的,會是什么表情?”他對著月亮低語,指尖撫過羅盤上妹妹的閨名,“當年他們用‘莫須有’的罪名毀了我們沈家,現在我便用‘是與否’的疑云,讓整個蕭氏皇族,都活在遺詔的陰影里。”

驛站后院傳來貓頭鷹的叫聲。沈硯冰起身,衣擺掃過瓦當,露出下面刻的“承乾二十七年”——正是先帝駕崩的年份。他知道,蕭承寧的車隊今夜會遭遇“太子黨余孽”的伏擊,而那些殺手,正是他用阿蟬的蠱蟲操控的無常門死士。

“下一站,該讓皇后宮里的奶娘,給三皇子喂下帶鳳凰紋的毒藥了。”他輕笑,額角的鬼面紋在夜色中泛著微光,“當三皇子毒發喊出‘母后跟敵國通商’,蕭承寧的‘清君側’,就有了最正當的理由。”

北風卷起檐角積雪,沈硯冰望著遠處疾馳的火把,想起十年前在東宮初見蕭承寧,那時的少年皇子捧著書卷,說要做個“仁君”?,F在,這個“仁君”的劍上,即將染上他“父皇”的血,而沈硯冰的棋盤上,又一顆棋子,正按照他的劇本,走向既定的殺位。

當晨鐘響起時,燕都驛站的梁柱上,不知何時多了道血字:“皇子謀逆,始于天命?!蹦亲舟E,與龍御天書上的血字分毫不差,卻在晨光中漸漸淡去,只余沈硯冰袖中羅盤的溫熱,提醒著這場顛覆,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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