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上齊了，劉光天倒了兩杯酒，遞了一杯給蛋子。

“給，蛋子。喝酒，一醉解千愁。”

“嗯，光天，你說的對，夢里啥都有。”

蛋子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

“哎，吃菜，別光喝酒。”

劉光天夾了一片回鍋肉，往嘴里塞。

“光天，你說，我該怎么辦？”蛋子夾了一塊紅燒肉，咬了一口，滿嘴都是油。

“哎，走一步，看一步吧。”劉光天嘆氣。

“咦，那不是小芳嗎？”蛋子抬頭，呆呆地看著前方。

劉光天笑著說：“蛋子，才喝一口酒呢，這就醉啦？”

他順著蛋子的目光，看過去。

非常意外，站在窗口畏畏縮縮的女人，正是蛋子心心念念的那個人。

只見她剪了一個妹妹頭，衣服褲子都是補巴。

小芳站在窗口，手里緊緊捏著兩毛錢，苦苦哀求：“師傅，我只有這些，能不能炒個肉？”

“不夠，你走吧。”服務員翻了一個白眼。

“師傅，求求你了。”小芳眼眶紅了。

“走，走，走，你當這是哪兒？”服務員語氣不好了。

要不是小芳長得漂亮，又是女的，服務員早就踹她兩腳了。

蛋子走到跟前，掏出五塊錢，遞給服務員：“這些，夠了吧？”

服務員接過錢，白了他一眼：“一個肉菜，要一塊錢、二兩肉票。”

劉光天遞了四兩肉票：“給，炒兩個葷菜給她。”

“行，回鍋肉和紅燒肉，炒好叫你。”服務員補了三塊錢，遞給蛋子，語氣緩和了一些。

“蛋子，光天，謝謝你們。”小芳淚水直流，泣不成聲。

蛋子伸出手，想幫她擦擦眼淚，又縮了回來。

“走，去那桌坐坐。”劉光天掏出手帕，遞給小芳。

小芳接過手帕，擦了擦淚水，跟著他們，走了過去。

她緩緩坐下，原原本本講起來。

小芳小學沒畢業，就輟學了。

一天，來了個瘸腿男人，掏出一百塊錢。

他要拿這錢，換小芳做媳婦。

小芳的父母見錢眼開，立馬答應。

可憐的小芳，抹著淚，失魂落魄地跟男人走了。

男人是軋鋼廠的電工，脾氣暴躁。

他對小芳，動不動就打罵。

小芳說著，滿臉都是淚。

劉光天皺了皺眉，滿腹狐疑：“不是，你還小，怎么可能結婚？”

小芳擦了擦淚，嘆了一口氣：“哎，為了錢，我媽把我的年齡改大了。”

蛋子咬牙切齒：“怎么能這樣，他們真的是～你的爸媽嗎？”

“小芳，吃吧。”劉光天拿了碗筷，遞給她。

小芳接過碗筷，拿了一個白饅頭。

“嗯，好吃，遇到你們，真好。”她低頭，啃著白饅頭。

“小芳，今天是怎么回事？”劉光天夾了一塊回鍋肉，放小芳碗里，關心地問。

小芳抬起頭，小聲說：“那個，我男人想吃國營飯店的菜，給了我兩毛錢。”

蛋子不可思議地看著她：“虧他想得出來，兩毛錢，夠干嘛。”

小芳眼里含淚：“可是，我怕回去挨打。”

“小芳，現在是新社會了。他敢打你，你上街道辦告他啊。”劉光天語重心長的說。

“哎，有啥用，每次街道辦的人一走，我又挨打了。”小芳唉聲嘆氣。

“既然這樣，你離婚啊，我娶你。”蛋子望著她，深情地說。

小芳臉羞得通紅，低下頭。

劉光天給她夾了半碗豬肉，勸道：“小芳，你只有離婚，才是最好的選擇。”

小芳為難了：“那個，離婚后，我住哪？”

蛋子拍拍胸脯，信誓旦旦的說：“我娶你，住我家。”

“小芳，恐怕你得先斷親，再離婚。”劉光天分析。

“光天，這是為啥？”蛋子不解。

“蛋子，你想想，小芳離婚后。她父母再找個人，把她嫁了，你能怎樣？”劉光天講得頭頭是道。

小芳點點頭：“光天，你說得對，先斷親。”

自從嫁人了，小芳一次也沒回過家。

劉光天湊在她耳邊。低聲嘀咕，小芳連連點頭。

吃完飯，小芳提著肉菜，匆匆忙忙走了。

蛋子好奇：“光天，你剛才給她出啥主意啊？”

劉光天神秘一笑：“呵，天機不可泄露，你等著瞧吧。”

兩人坐上吉普車，蛋子鑰匙一扭，油門一踩，車飛速前進。

“光天，小芳要是能離婚，真是太好了。”蛋子邊開車邊說。

“蛋子，你家會同意你娶她？”劉光天看著他，關心地說。

“哎，難啊，她是二婚，我爸肯定不同意。不過，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嘛。”蛋子心平氣和。

只要小芳能成功離婚，他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劉光天瞅了他一眼，調侃一下。

“喲，那明天還相親不？”

“相啊，為啥不相？我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唄。”

蛋子笑著說，見到小芳，他心情好了許多。

“行，明天叫我。”劉光天嘴角上揚。

明天的相親，肯定有趣。

“光天，你真夠義氣，謝啦。”蛋子呵呵笑。

四合院到了，“咯吱”一聲，吉普車停下了。

“那個，蛋子，明天見。”劉光天下車，揮揮手。

蛋子啟動吉普車，一溜煙沒影了。

閻埠貴提著煤油燈，站在門口：“喲，光天，下館子啦？”

“三大爺，同學請客吃飯，不去不行啊。”劉光天搖搖晃晃地走，喝了兩杯，有些醉了。

“得了吧你吶，國營飯店吃飯。那是多美的事，還不去不行。”閻埠貴心里酸溜溜。

他是人民教師，為啥沒人請客吃飯？

“三大爺，您咋知道的？”劉光天邊走邊說。

閻埠貴扶了扶斷腿的眼鏡，望著他，沒好氣地說：“中院熱鬧得很，想不知道都難。”

劉光天詫異：“三大爺，我出去吃飯。光中院屁事，為啥熱鬧？”

閻埠貴把賈家的事一說，劉光天笑了：“喲，賈家真是夠嗆，一天不吃白饅頭，就鬧騰啦。”

他說完，打開門，拉開電燈。

“光天，自行車推回去。”閻埠貴好意提醒。

劉光天的自行車，擺在前院，他是操碎了心。

要是車在自個眼皮子底下，不見了，他沒面子。

閻埠貴只好坐在門口，一直守著。

“三大爺，您還記得我的同桌小芳嗎？”劉光天邊推自行車進屋，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