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在領隊巫師的指揮下，步伐雖不急促，卻井然有序，沿著石橋緩緩返回銀月學派。

北境的寒風依舊刺骨，冰屑如針般撲面而來，但學徒們的神情十分輕松——任務雖有些危險，但還是圓滿告落。

回到學派時，天色已近黃昏。

眾人各自散去，艾倫卻未停留片刻，徑直走向領隊巫師所在的灰塔。

他踏入房間，那位巫師正背對門口，立于窗前遙望遠方。

艾倫上前，將手中記錄水晶鄭重遞出。

巫師轉過身，目光如刀鋒般掃過艾倫，接過水晶后微微頷首：

“任務完成得不錯，靈性學院的學徒果然有幾分底蘊。”

艾倫微微一笑，謙遜道：“多謝夸獎，不過是盡力而為。”

巫師未再多言，只是揮手示意他離開。

艾倫行禮告退，走出灰塔時，不禁感到一絲饑餓。

他緊了緊雪原披風，腳步不由加快，朝食堂走去。

整整一日未進食，他的胃早已在抗議，急需一頓熱騰騰的飯菜來撫慰身心。

銀月學派的食堂坐落于學派中心，是一座由黑曜石砌成的宏偉建筑，外墻厚重堅實，頂部鑲嵌著巨大的冰晶，在暮色中折射出奇異的光芒。

艾倫推開沉重的木門，一股暖意撲面而來，與外界的嚴寒形成鮮明對比。

大廳內，數十張長桌整齊排列，學徒們三三兩兩地聚坐，低聲交談。

艾倫選了個靠窗的座位坐下，窗外雪景如畫，遠處冰塔的尖頂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今日的烤雪鹿肉熱氣騰騰，切開時汁水四溢，顯然是用炭火慢烤而成。

冰湖魚湯盛在粗陶碗中，湯色清澈，魚肉白嫩，漂浮著幾片北境特有的冰草，入口微苦卻回味悠長。

至于霜花餅，表面覆著一層細膩的糖霜，帶著一絲冰涼的口感，似乎和前世的某些糕點有些類似。

艾倫細細品味，饑餓感漸漸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滿足與放松。

四下與靈性學院的喧鬧不同，這里的學徒大多沉默寡言，低頭專注于食物或手中的書卷。

偶爾有人交談，聲音也壓得極低，仿佛生怕驚擾了某種無形的秩序。

桌上擺放著簡單的鐵質餐具，刀叉邊緣磨得光滑，顯然用了多年。

他正切著鹿肉，耳邊傳來一陣低語。

鄰桌的兩個學徒壓著嗓子說話，其中一人道：

“聽說這次裂隙清剿又死了個一級學徒。”

另一人冷笑：“北境就這樣，能活下來才有資格談未來。”

兩人進食的聲音幾近于無，襯托得這低語有些刺耳。

咬了一口肉，那人又道：

“低等資質的學徒，什么不要拿命去搏呢？高等有中央城選拔，低等有資源障礙，無非快慢罷了。”

艾倫聞言，心中微動，卻未抬頭，只是默默咀嚼。

雖然靈性學院的低等資質學徒似乎也過得不怎么樣，但這里的學徒好像早已習慣生死，對危險的討論平靜得近乎冷漠。

和他印象里那種搞預言的隱士不是很一致，但又在情理之中。

不過這不妨礙艾倫吃得暢快，盤中的食物很快一掃而空。

他靠在椅背上，揉了揉腹部，又取來一杯飲料。

一種由北境草藥泡制的熱茶，色澤淡綠，散發著清幽的香氣。

他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溫熱的茶水順喉而下，令人全身泛起溫熱感。

正當他沉浸在這片刻的寧靜中，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視野邊緣。

雷蒙·弗羅斯特端著餐盤，步伐不急不緩地走來，臉上掛著慣有的溫和笑容。

他在艾倫對面坐下，未等開口便道：“艾倫，介意我坐這兒嗎？”

艾倫放下茶杯，抬頭看他一眼，微笑道：“當然不，請坐。”

他心中卻暗自警惕，雷蒙的突然出現，絕非偶然。

雷蒙坐下，目光掃過艾倫的空盤，笑道：

“北境的食物還合胃口嗎？我剛來時差點被這冰湖魚湯的苦味嚇退。”

“還不錯，尤其是霜花餅，味道挺特別。”

兩人閑聊了幾句，雷蒙突然壓低聲音，目光中閃過一絲神秘：

“艾倫，我有個提議，你有興趣聽聽嗎？”

艾倫挑眉，放下茶杯，示意他繼續。

雷蒙環顧四周，確認無人注意后，低聲道：

“我聽說北境有處遺跡，藏著珍貴的巫術資料，對我們未來的中央城選拔大有幫助。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探索？”

此言一出，艾倫心中微震。

中央城選拔是每個學徒的終極目標，能從中脫穎而出，便意味著更廣闊的前途。

雷蒙的提議無疑誘人，但他也深知遺跡探索的兇險。

他不動聲色地問道：“遺跡？具體在哪兒？”

“一處古老的遺跡，據說是北境這邊的超凡種。不同于南邊的蛇人、巨魔和狼，這邊的生物似乎過多的是能量生物。”

雷蒙微微一笑，語氣中帶著幾分誘惑：

“有興趣做筆交易嗎？我需要個擅長能量感知的搭檔——資源可以給你，我只取真理為之后的中央城選拔做準備，這也是我來北境的目的。“

艾倫凝視著杯中旋轉的銀芒。

三天前裂隙清剿時，他故意顯露的洞察力果然引來了貪婪的鬣狗。

這時艾倫想到了米洛，那個對北境了如指掌的二級學徒，或許能從他那里探聽到更多線索。

“容我考慮。“

艾倫未直接應允，語氣緩和道：“遺跡探索風險不小，我得先弄清楚情況。”

雷蒙似早有預料，笑道：“當然，我明白。你慢慢想，我等你的答復。”

他頓了頓，又道：“若你有意，我們可約個時間再細談。”

——

冰塔七層的冥想室彌漫著某種類似薄荷的冷香，艾倫找了個角落坐下，閉上雙眼，開始每日例行的冥想。

他的思緒如湖面般平靜，精神力緩緩流淌。

不知過了多久，他緩緩睜眼，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冰塔外忽然傳來悠長的鐘鳴，雪梟的啼叫穿透厚重的云層。

艾倫裹緊雪原披風踏入風雪，八十一枚精神力符文在意識海上交織為復雜的模型。

他估計，自己半年內興許便能晉升為二級學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