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溫盯著天花板裂口垂下的陰影,喉結滾動。那黑衣男人落地無聲,血紅雙眸在昏暗中像兩簇將熄的炭火。他嘴角一揚,露出某種近乎懷念的表情。
“你……”那人聲音沙啞,“就是下一個。”
空氣像是被抽了氣。
異世界來客猛地甩出觸手,卻在觸及對方的一瞬驟然縮回,焦糊味在空氣中炸開——
“不是實體!”它咆哮,“是高維投影!”
“那就別讓他靠近!”靈魂擺渡者掌心翻轉,金光凝成符文直撲那人胸口!
沒響動。
符文化作一道流光,在他胸前濺起細碎光點。
生物老師眉峰緊蹙:“無效?”
余溫指尖扣住掌心,指節泛白:“不,他在看我們怎么反應。”
那人果然站著不動,眼神掃過眾人,像在打量什么實驗品。
“你是誰?”余溫嗓音低沉。
男人輕笑:“你不記得我了?”
心理治療師下意識退半步:“你們認識?”
“我不認識。”余溫咬字清晰,“但我知道,你和那個穿黑袍的是同源。”
“同源?”那人瞇眼,“不,我是你。”
靜。
記者眼珠顫動:“你說什么?”
男人向前一步:“我只是……你輪回千百次之后的模樣。”
余溫握匕首的手筋肉繃緊:“夠了。我說了,我不信這些玄乎的東西。你到底想干什么?”
那人停住,笑意加深:“我只想告訴你一件事。”
“說。”
“今晚不會是你最后一次面對我。”他抬手指向自己太陽穴,“當你理解輪回的意義時,你會明白——我才是真正的你。”
話音未落,他身形開始扭曲,像電視信號丟失的畫面。
技術專家猛拍控制臺:“等等!我還沒鎖死他的定位!”
沒用。
人影徹底消散,只留下地板上一塊焦黑印記。
良久,靈魂擺渡者才開口:“這不是普通敵人。”
“我知道。”余溫低頭看著手中匕首,“他不是敵人……他是我。”
生物老師皺眉:“你說什么?”
“如果真是這樣,”余溫抬頭望向窗外搖曳的槐樹枝,“那我經歷過多少個這樣的夜晚?”
心理治療師喉嚨發干:“每一次失敗……都會重來一次?”
“也許。”余溫視線落在那棵樹投下的影子上,夜風吹得枝葉簌簌作響,像誰在耳邊低語。
技術專家突然壓低聲音:“等等!那段信息還在!”
眾人圍攏過去。
屏幕上,寫著:
【你準備好面對真正的自己了嗎?】
下方新增一行:
【倒計時:71:59:58】
記者嘴唇緊抿:“時間限制?”
歷史學者推眼鏡:“七十二小時。必須關閉裂隙。”
“那就出發。”余溫起身,外套蹭過桌沿發出窸窣聲。
心理治療師攔住他:“你真的沒事?他說的話……對你沒影響?”
“有。”余溫點頭,“所以更不能退縮。”
“為什么?”
“因為我得弄清楚。”他目光如針,“哪一個是真正的我。”
沒人說話。
武器檢查聲在屋內此起彼伏。
技術專家調出地圖:“目標在城郊廢棄化工廠,直線距離三十公里。”
“監控盲區多。”記者翻著手中的資料,“我們可以繞進去。”
“入口有兩個。”余溫指著地圖,“主控室和地下排水口。主控室必有守衛,從排水口潛入。”
生物老師皺眉:“巡邏隊怎么辦?”
異世界來客咧嘴一笑,觸手輕輕卷起桌角一支筆:“我會讓他們看見不該看見的東西。”
“發現異常立刻撤離。”靈魂擺渡者叮囑。
“明白。”余溫點頭。
幾分鐘后,全員穿戴完畢,推開安全屋的門。
夜風穿過空街,槐樹影子拉得很長。
技術專家忽然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眼屋子方向。
“怎么?”記者問。
“有點奇怪。”他低聲說,“那個人……為什么要提醒我們?”
沒人回答。
余溫也回頭看了一眼。月光把槐樹的枝椏剪成一張巨大的網,正緩緩朝他們罩下來。
“走吧。”他道。
車發動,駛入黑暗。
車內沉默蔓延。
每個人心里都在想著同一個問題——
如果輪回存在,他們究竟經歷過多久?
十幾分鐘后,前方亮起警示燈。
司機擰眉:“壞了,封路。”
三輛SUV橫堵路口,幾名戰術服人員正在設卡。
記者壓低聲音:“不對勁,這地方平時沒人管。”
“沖過去?”異世界來客嘴角微揚。
“不行。”靈魂擺渡者搖頭,“暴露不起。”
“繞道?”生物老師握緊方向盤。
“不。”余溫伸手按下車窗按鈕,“我來。”
他探出頭喊:“喂!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一人走過來,面無表情伸出手:“證件。”
余溫遞出一張卡片。
那人接過后掃一眼,臉色變了,立刻敬禮揮手示意放行。
車順利通過。
松口氣聲在車廂里響起。
記者湊近:“你剛才給他看的什么?”
余溫收起卡片,笑了笑:“老朋友給的通行證。”
“你還藏這種東西?”
“有些事,”他望著窗外,“提前準備總沒錯。”
車子繼續前行。
后視鏡里,那名男子盯著手里的卡片很久,然后拿起對講機低聲說了句什么。
下一秒,整條街的路燈全滅。
黑暗中,一雙雙猩紅的眼睛悄然睜開。
但他們不知道。
他們只知道——
這一戰,必須贏。
否則,不只是他們,整個世界都將被吞噬。
車子疾馳,駛向未知的命運。
而余溫,則攥緊了手中的怨靈核心碎片。
他知道,真正的考驗,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