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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各方異動,相命之術(shù)!

晨氣未散。

瑯?biāo)铣牵拖杉覐R僅有一街之隔的茆芝堂瑯?biāo)咒仭?

呂巖自從昨日夜間來到茆芝堂后,便被分到一位老師傅手下,跟著學(xué)習(xí)。

在一間堆滿帶泥藥材的草棚院子里,辨、揀、洗、烘、切,一樣樣從頭學(xué)起。

包吃包住,月例三百文銅錢,還能學(xué)得這門稀罕手藝。

他高興得幾乎一夜未睡,翻來覆去,腦中浮現(xiàn)的都是在葛家選仆的種種場景,心中直呼慶幸!

莫非真有老天爺庇佑自己?

揉了揉惺忪的眸子,呂巖被老師傅叫醒,一路跟他穿過鋪子后面的院落,走到茆芝堂中間的宣事堂。

堂中立著一道高大影壁。

壁上刻著一幅毛發(fā)纖細的皎潔白兔,毛茸茸的雙爪緊握,抱著一根下圓上方的六棱玉杵,搗著一口石臼。

石臼內(nèi)黑乎乎紅彤彤的一片,似有人形藥材落于其中,叫人不寒而栗。

“此乃玉兔搗藥圖,多多感悟,其中玄妙自有體會。”

一旁的老師傅難得提點了他一句。

呂巖沒看出個所以然,楞楞點頭。

不一會兒,有管事給他發(fā)了繡有茆芝堂的衣物和木質(zhì)銘牌。

“在茆芝堂做工,此物須時時掛在腰間,萬萬丟失不得!”

管事嚴(yán)肅叮囑后轉(zhuǎn)身離去。

一直到了草棚院子,呂巖望著已然忙活起來的下人們,眼神巡了兩圈,并未看到一同而來的兩位同鄉(xiāng),一個葛家下人,一個書生楊尉。

“師傅,可知昨日和我一起來的那兩位同鄉(xiāng)在哪?”呂巖好奇問道。

老師傅淡淡瞟了他一眼,面無表情道:

“安分做好你的事,鋪子里的東西少打聽!”

“近日藥物收得越來越多,還不滾去干活?”

不知為何,呂巖的心撲通一跳,趕緊走到一旁,埋下腦袋分揀藥材。

……

西郊集,四象會持有的采買牙行。

李念兒自半夜醒來后,頭昏腦漲。

隨著那種殺盡蒼生樊籠,斬斷一切枷鎖的欲望消退。

腦中記憶越是翻滾,她就越是冷汗直冒。

用那身舊衣服抹了抹身上的濕痕,她換了身苗掌柜送來的嶄新衣裙。

她的心中并不后悔!

葛家天中節(jié)當(dāng)天,莊子里死了不少人,或久病不治,或突發(fā)惡疾,或意外落水。

其中也包括她那還沒服侍有半個月的婆婆。

她知道,葛家莊年年如此,但曾經(jīng)的她唯有認命。

但是如今,她小腹依舊源源不斷地傳來力量,她想要做些什么!

推開二層閣樓小門,她一身素黑描蘭無襟裙,步子大開大合,瘦瘦的小腿上繃出麥色的肌肉線條。

剛一下樓,苗秀蘭看得眼睛發(fā)亮,連忙挽住她的胳膊,峰巒聚在臂間,親熱道:

“真是羨慕妹妹這等好身材,比那些臭男人干爽利落多了!”

李念兒眉頭輕皺,快速抽出手臂道:

“苗掌柜,我已拜過會首銅像,立下血誓,飲過血酒,是四象會一員了吧?”

“那是當(dāng)然,我們四象會親如一家,兄弟姐妹互幫互助,正缺妹妹你這等滄海遺珠般的血裔高手!”苗秀蘭言笑晏晏。

“那好,我要習(xí)武!會中是否有合適的武學(xué)給我?”

“自然有的!我四象會能短短數(shù)月發(fā)展壯大到如此規(guī)模,家底如何不豐厚?”

“我觀妹妹你的血脈中子鼠最盛,會中適合你的凡俗武學(xué)有三門,分別為:陰魄亥行針、閻鼠聞嗅法、咫尺縮身功。”

見李念兒一時不知如何選擇,苗秀蘭進一步解釋道:

“十二正肖的仙家血脈,修行武道自然是契合血脈最好,多學(xué)些有血脈聯(lián)系的凡俗功法,對于以后感悟武道秘籍益處多多!”

“那些什么也不懂的習(xí)武粗人,自以為練了一身武學(xué),但血脈淡薄,就算修行了雜血秘籍,也是成就有限,一輩子待在鑄體境界無法突破。”

“至于妹妹你,身上的仙家血脈濃厚我四象會自然會不留余力地好生培養(yǎng),這三門武學(xué)都可以交給你。”

“但是,會里有規(guī)矩,有功自有賞,無功不受祿。”

“妹妹你除掉鄒麻子算是一功,只能挑選一門。”

“那我想全要呢?”李念兒雙眸一斜。

“咯咯,我就知道妹妹是個心氣高的,姐姐已經(jīng)為你備好了任務(wù),只要你愿去瑯?biāo)侵袨樗南髸k一件事,三門武學(xué)姐姐現(xiàn)在就親手奉上。”

“何事?”

“妹妹雖未通武藝,但有一身不錯的天賦,正好合適跟蹤他人。任務(wù)便是,去瑯?biāo)侵懈櫿录壹抑髡掠耆R,順便打探下那許祀的行蹤。”

……

葛家莊。

曾經(jīng)的大管家葉向德沒想到自己居然再一次回到了葛家大院。

而且依舊是大管家。

只是各處葛家標(biāo)志被抹除,換成了袁字,只有些微角落還殘留葛家痕跡。

好幾天過去了,葉向德的腦子依舊是懵懵的。

他沒想到,風(fēng)平浪靜、稀松如常的一次渡河,行至河中小船竟然遭遇莫名的一道巨浪,船上眾人悉數(shù)被掀入水中。

只有他葉向德,習(xí)武大成,硬生生渡浪游水回岸。

豈料,正是筋疲力盡之時,被幾個小流匪活捉,綁上了山寨。

流匪統(tǒng)領(lǐng)袁知勇并未苛待他,反倒好酒好肉伺候,迷迷糊糊待了幾天再下山,卻突聞葛家滅亡之事。

袁知勇態(tài)度大變,種種酷烈手段之下,他只能將在葛家知道的所有事通通吐了出來。

袁知勇當(dāng)機立斷,帶著幾百號流匪一起下山,金銀開路,正式占據(jù)葛家莊!

葉向德不知這幫流匪用意,但他無意中曾聽袁知勇多次念叨著一個詞:

“陰墟!”

……

瑯?biāo)背牵〖摇?

許祀方醒,便有丁家的一位管事領(lǐng)他去見家主丁元山。

丁家正廳中,此人背向許祀,面對一幅蒼茫的無月黑夜屏風(fēng)掛畫。

畫中無一草物生靈,僅有奇形怪狀的斑斑空白,有的似嶙峋巨石,有的像飛禽走獸,最多的是那些像撕裂尖嚎的殘缺人體。

管事退下后,丁元山轉(zhuǎn)過身來。

他黑發(fā)濃眉,國字臉上有著淺淺皺紋,頗有一股家主威儀。

“你就是來自葛家的許祀?”

丁遠山上下掃了許祀一眼,盯著他的雙眼,不需他的回答,接著說道:

“我家修北承你恩情,我丁家然不會視你如其他下人,安心待在丁家,對你也算是好事。”

說完,此人揮了揮手,抬腳轉(zhuǎn)進屏風(fēng)之后。

再由管事帶回住處。

這名管事離開前,對許祀道:

“許護院,家主有言,在丁府中,您不必拘束,除了家主們所在的位置,其他地方都可去得。”

“但若您要離開丁府出去一番,就得通知我一聲,我好安排人跟著您,好為您帶路。”

此人說完,就望著許祀,含笑而立。

半句不提贖回奴契之事,半點不得離開丁府。

許祀雙眼一瞇。

恰在此時,一道陰鷙聲音響起:

“怎地?這等待遇,堪比我丁家子弟,許護院是還有哪里不滿意?”

丁系陽嘴角一撇,流露出一絲不屑,雙手抱在胸前,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即使父親丁坤海已經(jīng)和他說過這枚‘人嬰果’的寶貝之處,但他絕不可能轉(zhuǎn)頭去討好這種鄉(xiāng)野賤民。

二哥丁修北像個蠢貨似的,這種遲早要落入腹中的果兒,居然還客客氣氣地捧著。

就不怕這人順著桿子往上爬?

他丁系陽不僅要搶下這枚果兒,更要將這果兒好好修整一番。

免得這種‘將奴仆下人奉為座上賓’的事在滿城傳出笑話!

許祀沉默不語,也是似笑非笑地盯著他。

豎眸人祟的神通已經(jīng)刷新,他本不想浪費在這種貨色身上。

但是,他不介意將此人好好調(diào)教調(diào)教。

“哼!許護院有膽就來練武場上比劃比劃,別跟個……”

這股陽氣不足的話音還未落下,許祀已然身動。

僅僅邁開一步,身影如同仙鶴展翼,踏空而行,不沾一點塵埃。

轉(zhuǎn)眼之間,他已立在場中高臺。

一縷縷罡氣聚在指尖,和當(dāng)初丁修北將罡氣附在刀身形成刀芒一樣。

許祀單手一抬一按。

站在他下方的丁系陽還沒反應(yīng)過來,瞬然只覺兩股陰冷刺骨的氣息猛地鉆進他的膝蓋,飛速地向上延伸。

“你!”

丁系陽心神俱震,心中懼駭如巨浪滔天。

二哥不是說他僅僅武學(xué)大成嗎?

怎么會有這般手段!

罡氣離體,只有武道修為到了鑄體二層,一身筋肉久經(jīng)淬煉,已經(jīng)達到氣巨血肉、游弋滋養(yǎng)的階段,方可使得出來!

此等跡象,說明,許祀,赫然就是鑄體二層!

丁系陽調(diào)動體內(nèi)為數(shù)不多的罡氣,與那兩股兇猛的陰冷氣息對抗,堪堪緩住即將跪倒在地的雙腿。

一時間,心中除了驚駭,更多的是憤恨不甘!

他憑借祖宗血脈,自幼觀摩《玄黓悍狽血源圖》,好不容易才修行到鑄體一層開竅穴的武道境界。

居然不及一個鄉(xiāng)野家奴?

這簡直就是對他的羞辱!

怒火焚身,丁系陽急迫無比的催動玄黓悍狽血脈,按照血源秘圖上的軌跡運行。

頃刻間,一尊長吻露齒、淌著黃液的悍狽兇影在他背后浮現(xiàn)。

似有低沉的狽吼聲傳來,許祀感覺周圍空氣一窒。

契合血脈的血源秘圖,果真氣勢非凡。

就在許祀身上的白鶴輕鳴聲響起之時。

一股極度危險的氣息如同飛矢般直沖后背涌來!

霎時間,他按下施展上章游鶴血源圖的想法,整個人側(cè)身一躍,遠遠避開。

那股危險氣息猶如附骨之疽,不肯放過丁府中的每一個人!

原本站在一旁的管事,已經(jīng)被許祀對丁系陽動手的舉動驚得要叫出聲來,但還沒張開嘴,那股瞬間將他從外表穿透到內(nèi)里的氣息讓他昏闕過去!

與此同時。

丁府家主丁元山還沒感覺到什么,他身邊的侄子丁修北卻騰地一驚,玄黓悍狽虛影剛浮現(xiàn)就被刺破虛實!

丁修北感覺有什么黏糊糊的東西,將他的整張臉拓印下來,心神也隨之被拓出!

丁元山面色陰晴不定,似乎想到了什么,大手一揮,祖宗靈位飛了出來,立在丁修北頭頂。

相命之術(shù),出于皇庭龍脈!

命弱之人豈能承重?

好在許祀警覺得快,那股致命氣息被他躲了過去,只是停留了一瞬。

但是,這已經(jīng)有所遺漏!

那股氣息,像是他曾在葛家那尊仙肖遺蛻鼠像遭遇的幽綠目光!

誰會突然沖丁家出手?

他一下子想到了昨夜的柳家對話。

來歷不凡的馬家!

那位馬公子!

午馬,乃是十二正肖。

坊間有言,白馬非馬,馬相無面!

此等人物,僅憑兩道目光,就能橫掃整個丁家!

小院房中,許祀心頭一蕩。

自天中節(jié)那日,葛從輝禮祭祖宗開始,瑯?biāo)h愈來愈不平靜。

縣中各鄉(xiāng)紳望族出動,陵山郡的世家也開始現(xiàn)身.

甚至,還隱藏著仙家出沒!

許祀猜測,很可能是葛家那尊已經(jīng)殘破的仙肖鼠像藏著什么秘密!

許祀剛想喚起豎眸人祟,附魂那位馬公子,便感受到抗拒之意。

顯然,那位不僅僅實力高深、陽氣旺盛過人,而且說不定還有某種護身之術(shù)。

如同當(dāng)初的燈芯女童無法聽到葛從輝的密室動靜一樣。

雖然無法對馬公子動手,但是許祀可以通過他身邊的柳家人行事。

不過,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施展神通,還得細細謀劃,不可打草驚蛇。

丁家之外,重重疊疊的房屋遠處。

馬相衡立在高臺,任憑風(fēng)聲呼嘯,揚起他的衣襟。

左手持著相命羅盤,一道微小馬首立于盤中,不停擺動。

右手掐指成罡,但這道罡氣猶如濃霧,在他面前鋪展。

霧中,曾在丁修北身上發(fā)生的事情與身邊景象,昭然在目!

自他太祖白馬公決意大隱隱于市之后。

曾經(jīng)名震大夏的馬家,搬入十方大山之間的陵山郡。

到他這一代,一百余年,終是第一次出手!

馬相衡的目光停留在霧氣中的一幅畫面上。

此時,丁修北手中的長刀黑芒沖天,玄黓悍狽的兇猛加持之下,他縱身凌空,使出重若山岳的一斬。

葛從輝連帶心口處的仙肖鼠像,剎那破裂!

馬相衡本是眼波如水,現(xiàn)在水面跌入了一顆小石子。

泛起陣陣漣漪。

“有意思!”

“比剛開始那人,更有意思!”

馬相衡眼縫一張,露出黑瞳中,有白色微光似星辰閃爍。

也像是,有無數(shù)發(fā)光的蟲卵在其中蠕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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