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山縣，內城。

青石板鋪陳，偌大長街顯得異常的干凈整潔。

來往之人，也是衣裳齊整，外城之中滿街滿巷的流民，更是一個都看不到。

一道三丈城墻，將內城外城，幾乎分割為兩個世界，讓初次進入內城的秦河，一陣恍惚。

赤蛟街。

赤蛟幫東城分壇雖大，但與赤蛟幫內城總部相比，則是小巫見大巫，整整一條街道，兩側建筑連綿，都是赤蛟幫內城總部所在——事實上，“內城總部”不過是外城赤蛟幫幫眾的稱呼。

其真正稱謂，應當是赤蛟幫“臨山分舵”。

因為赤蛟幫真正總舵，坐落于青玄郡城，臨山縣這邊，只是個分舵罷了，其最高首領，亦只是真正赤蛟幫的一位舵主。

一舵之力，便位居臨山縣三幫五門之一，而且隱隱有三幫五門之首景象，其總舵實力，由此可見一斑。

不過這些離秦河太過遙遠，他如今目標很明確，就是習得赤蛟幫內煉法門，成就內家高手。

那時候，方才有資格，去領略那更遠方的風景。

“這邊請！”

前方，一名赤蛟幫內城幫眾，引領著秦河一路越過赤蛟街，朝著前往一處宅院而去，門前匾額之上，刻著“傳功堂”三字，宅院門口兩側，各站了兩名赤蛟幫幫眾。

問明來意之后，其中一人取代帶路之人，對秦河恭敬道：“請跟我來。”

臨山縣宅子大小不一，但其格局倒是頗為相似。

進門后是一墻照壁，越過照壁之后，則是處占地寬廣的演武場，秦河目測一番，恐怕足有一畝之廣，但唯有四五人，在此隨意修煉切磋著。

只是此四五人，身上氣勢皆是不凡，都能讓秦河有種隱隱的威脅感，顯然都是紅棍層次的高手。

“來新面孔了？”幾人隨意朝秦河打著招呼，有資格被帶到此地的，最起碼都是赤蛟幫紅棍，甚至偶爾還能見到雙花紅棍過來，所以這些人也樂意在此多多結交人脈。

等到看清秦河面孔，則是神情微動：“這么年輕，怕是比李鴻那小子，還要小好幾歲吧？”

被他們稱為“李鴻”的，是個約莫二十歲的年輕人，天生長了副笑臉，主動迎上秦河：“在下李鴻，北城分壇紅棍，兄弟很面生啊？”

人家笑臉相迎，秦河也沒有拒人千里之外的意思，笑著回應：“在下秦河，東城分壇紅棍，剛加入幫中不久，日后還請多多指教。”

“好說好說。”李鴻爽快道，又細細打量了秦河一眼，“嘖嘖，我今年二十二，二十歲那年外煉功法大成，當上紅棍，去年才立下功勞有資格來此傳功堂，他們都說我天才……我看秦兄弟你，怕是只有十七八歲吧，嘖嘖嘖妖孽啊！”

“僥幸罷了。”

秦河看出來了，這李鴻應是自來熟的性子，為人倒也豪爽，結交一番不是壞事。

只是如今惦記著內煉法，唯有告罪一聲：“李兄，秦某還有要事，就先失陪了。”

“去吧去吧，我理解，去年第一次來的時候，我比你還著急，嘿嘿。”李鴻笑著示意秦河自便，“不過得到內煉法簡單，想要真正有所質變，成為內家高手就難了……像我天賦算是不錯了，但苦修一年，也就只是在小成境界打轉，對實力提升其實有限，想要內煉法大成，一舉質變突破明勁層次，成就內家高手，還不知要到何時。”

聞言，秦河倒是不急著走了，難得遇到個話癆的，干脆多聊幾句，也能幫他了解不少情況：“明勁？”

“嗨，就是普通人所謂的內家高手。”李鴻解釋道，顯然也頗為享受這種為人師的感覺，“內煉法同樣分為入門、小成、大成層次，但前面兩個層次只是捕捉勁力氣感而已，若是沒練過武的普通人學了還好，對我等外煉高手而言，其實提升不大。”

頓了頓，他接著道：“唯有提升至大成，方才是徹底質變，勁力自生，剛猛外顯，是為明勁。勁力加持之下，開碑裂石不在話下，從此與尋常外煉高手，徹底不是一個世界之人！像你我如今層次，那是挨著就死，擦著就亡！”

“只是入門易大成難，你看那幾位，有些都練了好幾年了，還只是在小成層次罷了，可能這輩子都難以大成了。”

話語間，顯然是將秦河視作同類人，對其他那幾位紅棍，則是有幾分不以為然。

聞言，秦河若有所思。

心中更是蒙上層陰影。

他算是聽明白了，內煉法易學難精，入門甚至小成境界，其實未必比他們這等外煉大成之人強。

真正想要突破明勁，邁入那“內家高手”行列，唯有大成。

問題是，外煉法門他都是直接預支到大成層次。

換了內煉法，還能直接大成么？

如若只是個入門、小成層次的，以他資質想要大成，恐怕就麻煩了……

搖搖頭，將雜念壓下，秦河繼續打聽著消息：“李兄，幫中幾種內煉法門，能否和秦某說說？”

“沒問題。我和你說……”

盞茶時間后，秦河辭別李鴻，在幫眾帶領之下，秦河到了傳功堂主樓，此乃三層高的建筑，飛檐翹角，雕梁畫棟，顯得格外雄偉。

一樓之中，一片空曠，唯有正中位置擺著張太師椅，一名中年儒生打扮之人就悠然躺在太師椅上。

一股比之白三爺還要強的壓迫感，從中年儒生身上撲面而來，如泰山壓頂般，讓秦河下意識警覺起來。

“明勁？還是更高的層次？”

秦河暗自猜測，也知道了眼前儒生身份：“東城分壇紅棍秦河，見過傳功使！”

“這么年輕？”

傳功使稍稍坐正身子，眉頭一挑：“你們壇主已經上稟過舵里你立下善功之事了，二百兩，你可以在此傳功樓中，習練內煉法一日。”

秦河依言奉上錢銀之后，傳功使問道：“想修煉哪門內煉法？”

秦河恭敬道：“傳功使，我想習練蛟蛇勁！”

“蛟蛇勁？”傳功使臉上露出耐人尋味之意，“年輕人有志向！”

在前來傳功堂之前，秦河便曾請教過白三爺，方才又從李鴻口中確認了一番，對赤蛟幫傳授的內煉法門，也有所了解。

傳功堂中，能夠習練到的內煉法，共有五門。

其中蛟蛇勁是公認最好的，但其難度同樣是最大的，除非極度自信之輩，其他人大多選擇其他法門。

好比白三爺，也曾對此法門眼饞不已，但最終修煉的還是其他法門。

但對秦河而言，難度大不大，其實并無太大意義。

傳功使從太師椅站起，往一樓后方墻體走去，秦河這才發現，這看似空曠的一樓，原來還有個暗門，想來便是存放功法秘訣之所在。

片刻之后，傳功使回返，手中多了本薄薄的冊子：“這《蛟蛇勁》的優缺，想必你之前也有所了解，我最后問你一遍，你確定要修煉此功？”

“我確定。”秦河確認。

“既是如此，我也不勸你。”傳功使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將手中功法遞給秦河，“你有一天時間記住此功法，在這期間，如果有不懂的地方，也可以問我，當然我回不回答你，就看我心情了。現在，你可以隨便找個地方去看了，只要不離開這主樓范圍內即可。”

秦河接過：“多謝傳功使。”

說完，秦河行了一禮，隨意找了個地方，席地而坐，深吸口氣，翻開手中這本《蛟蛇勁》。

“終于可以學到內煉法了！”

饒是秦河養氣功夫不錯，如今得到這傳說中的內煉法門，心情依然激蕩不已。

一旦大成，就將徹底踏入另一方天地。

此等脫變，無論是誰，都難以平靜。

翻開《蛟蛇勁》，開篇明義，便是一句：

“蛻鱗換甲筋骨堅，吸納天地靈氣添。蛇身扭轉乾坤力，欲化蛟龍沖九天。”

隨著往下閱讀，秦河也徹底明白此《蛟蛇勁》之真意，取的便是“蛇化蛟”之意，迎來徹底的大蛻變。

一旦大成，便如玄蛇化蛟，一飛沖天，徹底邁入內家層次。

時間點滴流逝，一整本秘訣，也被秦河翻閱完畢。

秦河面前，一段水墨文字緩緩浮現：

【可預支“蛟蛇勁（大成）”】

【當前可預支額度：無】

【預支項：磐石拳】

【償還進度：六成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