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格甚至覺得自己能聽見這只渡鴉在嘲笑他。

他長吐一口氣，強迫自己平靜下來。

『冷靜……重新找到節奏……』

林格閉上眼睛，回憶起腦海中渡鴉留下的那道魔紋圖譜，開始刻意將魔力細分成數個音頻軌道，每一道都如同音符一樣穩定地流淌出來。

一道，兩道，三道……

這一次，他不再焦急，而是仔細地將魔力節奏調節到一致的頻率上。

每根細絲之間輕微地相互共振，隱隱形成一種特殊的和諧音律。

漸漸地，這些絲線穩定下來，如同琴弦一般輕輕震顫，開始在他指尖交織成完整的魔紋圖譜。

幾分鐘后，當林格最終穩定地繪制完最后一道魔力絲線時，整道魔紋瞬間綻放出一道淡淡的銀色輝光，空氣中傳來了一陣清脆悅耳的聲音，仿佛輕盈的豎琴彈奏般柔美而協調。

“成功了！”林格驚喜開口。

“很好。”

渡鴉滿意地梳理了一下翅膀上凌亂的羽毛，眼中紅光微閃，開口道：“你只要成功施展一次契約儀式，就可以完成精神契約。”

林格照做。

一道微弱的精神共鳴波動之后，他突然感覺自己的精神世界里似乎多了什么東西。他輕輕閉眼，用精神力小心翼翼地掃視過去——

在意識深處，一點微小而漆黑的火苗正在幽幽跳動，透著幾分詭異的美感。

林格本能地操控精神力，懷著好奇心去觸碰它。

就在觸及的瞬間，系統的提示音清晰地傳入腦海：

【……灰燼世界生物信息錄入中……】

【已契約生物：災厄信使】

【位階：三階】

【種族：虛空生物】

【能力：】

【虛空穿躍：來自虛空中的信使，可以輕而易舉地穿過任何物理層面無法解決的障礙。即使是跨越不同位面，它也能輕松地來到你的身邊。】

【陰影化：災厄信使無法被物理層面的攻擊所選中。同時在危險時，它可以將自己的身軀融入任何陰影與黑暗中，無法被低于自身等級的偵察法術感知。】

【介紹：來自虛空深處的災厄傳播者。據說聽見它嘶啞鳴叫的人，會無形中被災厄與厄運纏繞。不過……你是否聽過另一句話？凡有災厄之地，必有幸運同行。災厄與幸運，本就是陰影與光明的兩面而已。】

林格小小地震驚了一下。

眼前這只看起來弱不禁風、黑漆漆的鳥，居然是三階生物？

按照巫師塔的劃分，三階對應是……正式巫師。

林格嘴角不自覺地抽搐了一下。

這些擁有血脈能力的異界生物，果然都不講道理。他這個巫師學徒千辛萬苦冥想了這么久，現在卻僅僅只是別人天生就擁有的起跑線而已。

想到這，他忍不住嘆了口氣。

但下一秒，他心頭忽然一亮：

這么說，他豈不是擁有了一個正式巫師等級的戰斗幫手？

這個念頭剛剛浮現，面前那只渡鴉就猛地轉頭盯向他，狹長的紅色眼睛里明顯透著鄙夷和不滿。

“收起你的念頭吧，人類。我可不擅長戰斗。”它用嘶啞卻人性化的女聲強調道，“總之，我只能幫你做傳遞信息這種低級任務，至于其他的瑣事，別再煩我——”

它沒有給林格半句回應的機會，漆黑的翅膀一抬，空中便浮現出一道淡淡的虛空波紋。下一刻，它便輕巧而優雅地飛入其中，眨眼便消失不見。

林格微微張著嘴，半晌都沒反應過來。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怎么這個巫師世界里連一只鳥脾氣都這么大？不過話說回來……

但說歸說，林格的眼中還是露出幾分滿意的笑意。

哪怕嘴巴毒、性格差，這個契約至少在實用性上無可挑剔。有了這只渡鴉，他聯系凱恩或伊爾莎都方便了不少，不必再親自跑腿。

更何況，系統的契約提示還沒有結束。

【已簽訂一階精神契約，當前可被動召喚災厄信使，使用條件為一次性法力波動激活，冷卻時間：12小時】

【特殊說明：災厄信使為不受控制生物，已擁有基本人格意識，請避免進行強制命令型指令，強行驅策將導致契約穩定性下降。】

林格眉頭一挑。

“果然啊，這玩意兒雖然是幫手，本質上還是個‘合作’關系。”

他回憶起剛才渡鴉那副有些難搞的態度，估摸著——這東西恐怕壓根不把他這個巫師學徒放在眼里。

“不過也好，至少有自己的鳥格意識，反而不容易被人利用。”

林格轉身走回桌前，隨手拿起一根新煉制的魔藥標簽筆，習慣性地開始整理器具。

這是他的一個“老習慣”——每次重要實驗結束后，哪怕再累，也會把所有材料、器具清點收好，避免遺留的魔力波動引發雜質變異，哪怕只是幾絲殘留的靈能碎片，也可能在煉藥時影響成品的穩定性。

他用精神力重新封印了幾支用過的藥劑瓶，將碎片分類歸入煉金木盒中，指尖不忘擦去桌邊因溫度變化殘留的凝霜。

整個房間內逐漸恢復了秩序。

精神海也逐漸從波動恢復平穩，那點黑色火苗仍安靜地懸在他意識的角落，仿佛沉睡，但隨時都能回應召喚。

“行吧，鳥先生。既然你這么高貴，我勉強不打擾你睡覺。”

他笑著搖了搖頭，心情比預期輕松了不少。

整理完思緒，林格轉身出門，準備前往集市再采購一批煉藥材料。手頭那幾種藥劑剛好賣得不錯，是時候再賺一筆。

畢竟這些天的花銷已經不小，總不能指望巫師學徒那點不定期的補貼撐下去。

一銀幣的利潤也是利潤，對吧？

而就在林格踏入街頭的時候，朝陽剛剛越過塔樓的陰影，三天時光，也悄然流過。

......

“喂喂喂！你們難道就不好奇，有沒有導師選中你們嗎！”

清晨的走廊回蕩著凱恩帶著幾分抱怨的嗓音，“都給我興奮起來啊！！”

林格和伊爾莎互相看了一眼，同時從對方眼里看出了無奈。

凱恩永遠是這么不著調，哪怕快要決定命運的一天，也還是能嘻嘻哈哈地嚷上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