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格的意識進入了一片純白空間。

他下意識皺眉，掃視四周——這不像現實世界，反倒更像是某種精神構造的底層區域。

空蕩蕩的，除了眼前那扇門，什么都沒有。

“看來，只有這里了。在精神世界總不能出現意外吧？”

林格思考了片刻，隨后收束起精神力，決定靠近那扇門。

————

與此同時。

門內，在林格進入這個空間的時候，幾乎是同一瞬間，純白的世界之中閃現出一顆顆元素符號的殘影：火、冰、雷、光、暗、風、土、水……但它們沒有靜止，而是飛速游走、融合、重組。剎那間，整個世界開始崩塌。

——空間驟然扭曲。

一道道畫面在潔白的幕布上呈現。

奧丁的長矛貫穿了雷云，如同天界之王，他立于神國宮闕之巔，手中揮動的雷霆將數十頭巨人從時間的長河中抹除，那些名為尤頓的恐懼在咆哮與悲鳴中四分五裂，灰飛煙滅。

畫面飛速呈現，最后一幕是光陰荏苒的三千年后。

一位銀袍巫師佇立在深淵邊界，手中法杖鑲嵌著九枚烈焰徽記符文，這是傳奇大巫師的身份象征。在他對面的是，一尊從煉獄中緩緩爬出，足有百米之高、渾身覆蓋著黑鐵與血肉的深淵魔王。天空烏云翻滾，大地嘶鳴。那位巫師高舉著雙手，在翻涌的雷雨和分崩離析的世界中，高聲念出一個僅僅在歷史書中出現過的密文咒語。

“律令——死亡。”

那一刻，世界像是暫停了半秒。

風暴倒轉、雷云崩解、法術的光輝被吸入一道漆黑深淵。所有元素、神明與秩序的碎片，仿佛都被拖拽進某個無形的漩渦中，最終——化作虛無。

整個世界歸于死寂。

……

下一秒，林格終于走到了門前，把手搭在門把上。

“這里怎么又有門？門后的世界不會又和上次一樣吧？”他回想起上次馬車上看到的冥想畫面，不自覺地嘀咕了一句，然后推門而入。

“嗯？”

林格呆滯地眨了眨眼。

門后既不是金碧輝煌的神國殿堂，也不是生靈涂炭、尸骸遍地，甚至連任何一處浮動的法陣波紋都沒有。

空空如也。

林格面前，是一片徹底的虛無。

沒有地板，沒有天空，沒有任何顏色。連“黑暗”這種形容詞在這里都不成立。

他抬頭看，低頭看，左右轉了三圈，甚至試著往前邁了一步，腳下沒有落點，就像漂浮在一塊無限大、無限靜的空格子里。

“……這是哪？”林格臉上露出非常復雜的神情。

他伸出手，用手指戳了戳空氣——什么也沒碰到。

又拍了拍自己的臉——嗯，還清醒的。

林格眨了眨眼，又試圖喚醒系統：“系統？”

沒有回應。

林格嘆了口氣，環顧四周：“這就……完了？”

一股澄澈的魔力波從水晶球蔓延到他觸摸著的手指，隨之而來的是他此時看不到的系統提示在任務日志里默默刷新，然后被新的提示一條條迅速頂掉，放入回收站。

【正在掃描宿主靈魂印記……】

【檢測到：全系完全親和/世界樹激活，當前世界：米德加爾特（人界）】

【判定結果：精神構造強度高于當前世界巫師學徒平均標準500%】

【宿主是否選擇系統輔助：否】

【警告！！！】

【系統模塊停止：停止鎖定顯性親和——火、冰、雷、光、暗、風、土、水。】

【已回歸：世界樹——原初神國】

水晶球驟然亮起，一道道復雜的符文順著林格的掌心亮起，一直蔓延到腕骨，直到碰到蛇形印記才停下。

三分鐘過后，看到林格還閉著眼睛。坐在桌后的中年巫師原本面無表情的臉，此刻手下的羽毛筆不耐地敲打著桌面。

“你看到了什么？”他盯著林格。“出現了什么景象呢？例如傾覆的巫師塔，噴涂著火焰的巨龍……或者是從尸骸中復蘇的巫妖。”

“或者……哪怕是什么地精、食尸鬼、冰霜妖也可以。”

“啊?開始了嗎？”林格睜開眼，驚訝地張大了嘴巴。他還以為這個水晶球的啟動需要一定時間……他剛剛甚至有些想打盹的沖動。

“已經結束了。”對面的巫師有些不耐煩地敲了敲桌子。

林格有些疑惑地回答：“什么都沒看到。”

中年巫師抬眼看他，有些驚訝，認真地端詳：“你確定？”

林格苦笑著點頭，“是，白茫茫的一片。”

中年巫師皺著眉頭，面容上的表情帶著些許驚訝，隨后抬手在新的羊皮記錄紙上刷刷勾畫了幾筆，然后將水晶球往后輕推了一點。

“結束了。魔力天賦測定，九級。”

“九級是最高嗎？”林格隱隱有些期待。

“不，九級是最低。最高是一級。”

“……”

“不過根據水晶冠冕的反饋，你的精神力天賦很強，大概有二級。真是奇怪的搭配。”中年巫師也有點疑惑地看著測試結果。

“請問為什么會出現——”

“停，我今天已經超額工作了三分鐘了，現在是下班時間。出門左轉，拿著你的排隊的序號去做登記。那里的人會告訴你接下來做什么。”坐在桌子后的中年巫師迅速收起桌子上厚厚一沓羊皮紙，起身向房間的后門走去。

林格有些無語又好笑地看著這位即將下班的巫師。

好濃的班味，原來連巫師都沒法克服上班的痛苦。

“好的。”阻止一位打工人的下班顯然是惹人生厭的舉動。林格點頭，轉身出去，順便禮貌地帶上了門。

等候在門口的凱恩迅速跟了上來，一臉掩飾不住的好奇。“嘿，你在測試里看到了什么？”

“別提了嗎，什么都沒看到。”林格嘆了口氣，“只有一個空房間。”

“房間里什么都沒有？”凱恩詫異地反問，有些不敢相信。

“是的。”林格無奈重復。

“想開點。”

凱恩唏噓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同病相憐的神情：“別太在意。我當初測的時候也跟他們預期的不一樣。別人都說自己看見怪物、法術、奇幻生物....之類的東西，結果就我一個異類。”

林格挑眉：“你看到什么了？”

凱恩眨了眨眼，一本正經地開口：“我看到我死去十年的爺爺從我家后面的墓地里爬出來，一副潔白的骷髏架子，居然還會說話。他爬起來給我炒了盤菜，然后拉著我打牌，還非得跟我結拜，怎么都攔不住。”

“？”這下輪到林格呆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