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慶京都的秋雨裹著桂花香,范閑站在監(jiān)察院天牢頂層,指尖摩挲著從北齊密探身上搜出的青銅碎片。碎片表面刻著半株幼苗,葉脈間流動(dòng)的金紫光芒,竟與他在澹州見過的神秘壁畫如出一轍。
“大人,北齊使團(tuán)今日遞交國書,提及長江流域出現(xiàn)‘引魂燈臺’。”王啟年掀開暗門,腰間牛皮袋里裝著三日前從江心洲帶回的濕紙鶴,“更蹊蹺的是,這些紙鶴遇水顯形,竟畫出了慶國太廟的方位。”
范閑挑眉,碎片突然發(fā)燙,在石墻上投出模糊的人影——那是個(gè)眉心長著金紫幼苗的少女,正被無數(shù)鏡光環(huán)繞。他突然想起五竹叔曾說過的“神廟裂痕”,當(dāng)年在澹州井中看見的神秘紋路,或許與此碎片息息相關(guān)。
“備馬,去太廟。”范閑將碎片收入袖中,黑色披風(fēng)掃過墻角的監(jiān)察院密卷,卷末關(guān)于“葉姓巫女”的記載突然浮現(xiàn):“永徽三年,北齊圣女臨盆,血浸青銅鏡,鏡中顯‘雙生歸位,裂痕必開’。”
太廟地宮的燭火在風(fēng)中搖曳,范閑握著青銅碎片貼近石墻,壁畫上的雙生宿主突然睜眼。他瞳孔驟縮——壁畫中的逆紋十字與蝕紋漩渦,竟與碎片上的幼苗紋路組成完整圖案,而在圖案中央,刻著與他生母葉輕眉相同的姓氏。
“范大人深夜造訪,是想解開葉輕眉的身世之謎?”清冷的聲音從陰影中傳來。葉小棠握著柳葉刀抵住他后頸,蝕紋漩渦在眉心若隱若現(xiàn),“三日前你派往江心洲的密探,可是拿走了我的‘空之根’殘片?”
范閑反手扣住她手腕,驚覺其內(nèi)力運(yùn)轉(zhuǎn)路線竟與慶國皇室秘傳的“霸道真氣”同源:“姑娘掌心的金紫血液,倒像是從神廟裂痕中流出的‘引魂血’。”他突然瞥見她頸間銀飾,正是葉輕眉當(dāng)年留給五竹的信物。
石墻突然震動(dòng),壁畫浮現(xiàn)出新的畫面:葉輕眉站在青銅祭壇前,手中握著與葉小棠相同的“空之根”殘片,祭壇刻字正是“雙生既散,萬引同光”。葉小棠的銀飾發(fā)出蜂鳴,她“借陰眼”望去,竟看見范閑記憶里的澹州古井——井底沉睡著具刻滿共生紋路的石棺,棺蓋中央嵌著半塊鏡魂碎片。
“你母親是初代宿主的分魂!”葉小棠后退半步,鏡魂碎片在袖中發(fā)燙,“當(dāng)年她從神廟帶出的不是武功,是巫族用來穩(wěn)定裂痕的‘空之根’!”范閑的指尖無意識撫過碑文,上面記載著慶國皇室的真正使命:“世代守護(hù)神廟裂痕,以防黃泉倒灌人間。”
地宮深處突然傳來鎖鏈崩斷聲,十二道身影從陰影中走出,他們身著慶國禁軍服飾,后頸卻刻著與鏡魂相同的逆位紋路。為首者掀開衣襟,胸口嵌著完整的九瓣鏡碎片,瞳孔里倒映著北齊皇宮的景象——那里,圣女正用葉小棠的畫像祭天。
“范大人果然來了。”為首者的聲音帶著金屬質(zhì)感,“北齊圣女要借引路人的血重啟神廟裂痕,而您——”他指向葉小棠眉心的幼苗,“體內(nèi)流著能激活裂痕的雙生血。”
范閑突然將葉小棠拽進(jìn)壁畫暗格,地道盡頭的青銅門刻著與江心洲相同的星圖:“二十年前,母親用‘空之根’封印了神廟裂痕,現(xiàn)在北齊想借你的血解開。”他掏出從王啟年處得來的密信,信末蓋著監(jiān)察院朱筆印:“葉小棠,北齊圣女走失的雙生妹妹,慶國葉姓皇族遺脈。”
葉小棠的銀飾突然炸裂,露出里面的血書殘頁:“吾女小棠,若見此信,速往慶國太廟,裂痕鑰匙在你眉心——母字。”她后頸的蝕紋漩渦與壁畫上的慶國皇族印記重合,竟在石墻投射出葉輕眉的虛影:“小棠,你父親是慶國皇帝,而你……是神廟裂痕的活鑰匙。”
地道外傳來密集的腳步聲,范閑握緊葉小棠的手,發(fā)現(xiàn)她掌心的幼苗紋路正在吸收自己的真氣:“慶國皇室的霸道真氣,原來本質(zhì)是逆紋力量的變種。”他突然福至心靈,將碎片按在青銅門上,“當(dāng)年母親分裂雙生血,把逆紋力量注入慶國皇族,把蝕紋力量留給了北齊圣女。”
青銅門應(yīng)聲而開,門后是座倒懸的神樹祭壇,樹根處纏著慶國歷代皇帝的骸骨,樹冠則托著北齊圣女的命星。葉小棠“借陰眼”看見更震撼的畫面:二十年前,葉輕眉與慶帝聯(lián)手分裂雙生血,用皇族血脈當(dāng)裂痕的活閥門,而她和北齊圣女,正是被分裂的雙生宿主。
“原來我和圣女是雙生姐妹。”葉小棠的聲音發(fā)顫,“母親用‘空之根’保住了我的命,卻讓姐姐成了北齊的祭天工具。”范閑點(diǎn)頭,指向祭壇中央的青銅鏡,鏡中映出北齊皇宮的場景——圣女正舉著柳葉刀,準(zhǔn)備劃破自己眉心的蝕紋漩渦。
地道突然震動(dòng),慶國皇帝的圣旨從暗格飄落,黃絹上用朱砂寫著:“葉小棠,朕之次女,若歸太廟,裂鏡祭天,保慶國萬年——父字。”葉小棠望著圣旨上的蟠龍紋,突然發(fā)現(xiàn)龍爪竟握著與自己相同的幼苗紋路。
“他們要拿你和圣女的血重啟裂痕,用雙生宿主的心臟當(dāng)新的閥門。”范閑拽著她沖向祭壇頂端,“當(dāng)年母親反對的,正是這種用血脈當(dāng)牢籠的做法。”他掏出從神廟帶出的鑰匙,與葉小棠的“空之根”殘片共鳴,竟在倒懸神樹上打開了一扇光門。
光門內(nèi),江心洲的九名少年正在搭建引魂橋,他們的掌心光芒與慶國皇族的霸道真氣產(chǎn)生共振。葉小棠突然明白,母親留下的真正遺產(chǎn)不是血脈,而是讓每個(gè)人都能成為引路人的信念:“慶帝想當(dāng)新的巫族大祭司,用雙生血延續(xù)皇族統(tǒng)治,而我們——”
“要讓裂痕不再需要皇族血脈。”范閑握緊她的手,雙生血在祭壇上開出金紫花朵,“就像你在江心洲做的,讓每個(gè)魂魄都能自己選擇歸途。”
地道外的腳步聲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北齊使團(tuán)的驚呼聲。葉小棠望向光門,看見圣女正站在北齊皇宮頂端,她眉心的蝕紋漩渦與自己的幼苗紋路遙相呼應(yīng),竟在兩國邊境的天空,拼出了完整的引魂星座。
而在光門深處,葉輕眉的殘影露出微笑,她的掌心托著“空之根”殘片,上面新刻的字正是:“雙生非皇,引魂非祭——裂痕之下,眾生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