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威那雙狹長的眼睛在沈莉臉上游走：

“沈隊長，”

他嗓音壓得極低，卻字字如冰錐刺人，

“局里的規矩，你不會不清楚吧？

紅頭文件第三條第七例，低等級任務，禁止副隊長級以上插手。”

他忽然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齒：

“可現在，我手底下十幾個外包工，全他媽在喝西北風——”

指節猛地砸在桌面，

“你說，這事怎么算？！”

辦公室的空氣瞬間凝固。

“操你媽的張威！”

汪風突然暴起，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脖頸青筋暴起，雙眼充血：

“你他媽真當自己是根蔥了？！”

他一把扯開制服領口，露出鎖骨處一道猙獰的舊傷，那是去年和黃蜂小隊沖突時留下的。

“排名高了不起？！”

汪風獰笑，

“自己手底下的人是廢物，跑到老子這里狗叫！

只要你敢動手！

老子拼著關禁閉也要撕爛你這張逼臉！”

張威緩緩轉過頭，眼神輕蔑得像在看一只狂吠的野狗。

“汪風，”

他舌尖卷著這個名字，像在品嘗某種劣質煙草，

“主人們說話，什么時候輪到你這條看門狗亂吠？”

轟——！

一股狂暴的靈壓驟然炸開，辦公室的玻璃窗瞬間爬滿蛛網般的裂紋。

汪風突然瞳孔驟縮！！

他感到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掐住了自己的喉嚨，

氣管被擠壓得發出“咯咯”聲響，

“你一個靈眼，當過兩天兵，就真當自己是個角色了？！”

張威冷冷開口，眼中閃過一抹殺意：

“沈隊長，要是你管不好你的狗，

那么，就不要怪我幫你管！”

沈莉拳頭攥在一起，努力壓抑著自己內心的憤怒：

“張威！最后聲明一次，這件事跟我無關，是我下面的外包工做的！”

“哦？就是那個叫葉凱的嗎？”

張威扭過頭，似笑非笑的看著沈莉：

“那我一定得好好查查，你口中所謂的外包工！”

說著，張威站直身子，收斂了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靈壓。

他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塵，轉過身緩緩朝著走去。

走到門口時，張威頓住腳步：

“要是被我查到什么，那就不要怪我.....”

說完，他便瀟灑離去。

“砰——！”

沈莉的拳頭狠狠砸在桌板上，震得杯中的水晃出幾滴。

她死死盯著張威消失的地方，

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著青白，

牙縫里擠出幾個字：

“欺人太甚……”

汪風深深吸了兩口氣，眼中怒火翻涌：

“媽的！真以為我們怕他？

真要動手，鹿死誰手還不一定！”

沈莉卻像是被抽空了力氣，整個人重重跌進椅子里。

她的聲音透著一股深深的疲憊：

“黃蜂小隊……是十二隊之首，連上京都盯著他們。”

她緩緩抬頭，眼神晦暗不明：

“更何況……張威背后站著誰，你我都清楚。”

辦公室里一時寂靜，只剩下空調運轉的嗡鳴。

半晌。

沈莉抬手揉了揉太陽穴，眉心擰出一道深深的溝壑：

“現在最麻煩的是……張威要去查葉凱。”

她深吸一口氣，目光重新聚焦：

“必須盡快把葉凱轉正，否則……”

汪風臉色一變：“今年的考核？”

沈莉沒說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時間一晃，已是傍晚時分。

葉凱的手機又一次震動起來，

屏幕上跳動著“李大忠”三個字。

他盯著來電顯示看了兩秒，拇指一滑，接通了電話。

“喂！葉兄弟！你可真是太神了！”

電話那頭，李大忠的聲音洪亮刺耳，透著掩飾不住的興奮。

葉凱把手機拿遠了些：

“好了？”

“嗯嗯！昨晚一夜無夢，家里也不陰森森的了！”

李大忠的語速飛快，像是生怕葉凱掛電話。

“那就扯平了。”葉凱語氣平淡，手指已經移向了掛斷鍵。

“等等！葉兄弟！”李大忠急忙喊道，“那個……我侄女的事，能不能麻煩你……”

“沒空。”葉凱眉頭一皺，直接打斷。

“我弟弟愿意出50萬！”李大忠幾乎是吼出來的，“只要你肯幫忙！”

葉凱的手指頓在了半空。

50萬？

李大忠雖然是警隊隊長，但清廉得可謂是一貧如洗。

這種窮光蛋的弟弟，居然能掏出50萬？

電話那頭，李大忠見葉凱沒反應，又喊了一聲：

“喂？葉兄弟？”

一陣布料摩擦的窸窣聲后，葉凱的聲音終于傳來：

“可以，但得先付一半。”

“行！我這就跟我弟弟說！”

李大忠的聲音瞬間輕松了不少，

“只要能治好我侄女，錢絕對沒問題！”

葉凱扯了扯嘴角。

——這話說的，治不好就不給錢是吧？

他懶得再廢話，直接掛斷電話，扶著墻慢慢站起來。

一陣強烈的眩暈感襲來，胃里像是被掏空了一樣，餓得發疼。

現在，他覺得自己能吞下一整頭牛。

回到城區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街邊霓虹燈在灑水車清洗過的路面上投下模糊的倒影。

他踩著水洼，徑直走向那家24小時營業的自助餐廳。

推門進去時，收銀臺的小姑娘正打著哈欠。

葉凱掏出手機掃碼付款，

58元的入場券，

在這個物價飛漲的年代確實算得上良心。

他接過餐盤，目光在琳瑯滿目的菜品間快速掃視。

十分鐘后。

當葉凱第三次往返取餐時，他面前的桌子已經堆起了一座小山。

醬排骨、紅燒肉、炒飯、煎餃......

各種熟食雜亂地摞在一起，湯汁順著餐盤邊緣滴落在桌布上。

“先生，您......”

一個穿著制服的女服務員欲言又止地站在旁邊，手指不安地絞著圍裙邊，

“我們餐廳規定，浪費超過200克要加收30元......”

葉凱頭也不抬，只是豎起大拇指晃了晃，隨即繼續埋頭苦干。

他的吃相堪稱兇猛，排骨肉被牙齒輕易地從骨頭上撕扯下來，炒飯幾乎是用鏟的方式送進嘴里。

服務員退到收銀臺，對同事小聲嘀咕：

“這人怕不是剛從牢里放出來的吧？”

餐廳最角落的卡座里，一個戴鴨舌帽的男人慢條斯理地夾著青菜。

他的耳麥藏在衣領下，聲音壓得極低：

“張隊，那小子正在進食......不，應該說是掃蕩。

初步估算已經吃了至少五斤食物。”

耳麥里傳來沙沙的電流聲：“靈能檢測結果？”

“波動值只有64，連筑基期的門檻都沒摸到。”

男人用筷子輕輕戳著碗里的米飯，

“以這種水平，別說完成18個任務，恐怕連最低級的游魂都......”

在這個世界，普通人的靈能波動一般在50左右，那些健身、習武的人一般在60——70之間。

而達到筑基最低標準要在75以上。

“繼續盯著。”耳麥那頭打斷道，“我要知道他接下來的一舉一動。”

男人應了一聲，抬眼時正好看見葉凱端起第六碗炒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