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皇帝不差餓兵，愛卿為抗擊建奴散盡家財，這扳指就權當補償賞你了！”

子正初刻，紫禁城武英殿。

朱聿鍵掂了掂手中飽滿均勻、水潤通透的極品翡翠翠扳指，隨即卻是毫不留戀的拋回了馬士英手中。

不用說，這枚帝王綠翡翠扳指，正是之前阿林阿讓馬士英幫忙‘鑒賞’的東西。

事實上，不止是這枚扳指，那兩箱閃耀著五彩斑斕、絢麗奪目火彩的‘烏拉草’，此刻同樣也擺到了武英殿內。

開玩笑，錢財固然吸引人，但又哪有權勢來得香。

“微臣多謝陛下賞賜！”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馬士英倒也沒搞那些虛偽的推辭，隨即便把重回手中的扳指戴了起來。

“對了，愛卿以為，以戰馬抵賠款之事有幾分把握？”

充公建奴賄賂馬士英的錢財只是小事，戰馬一項才是其最關心的。

沒辦法，自明代中后期開始，原本極為完善的馬政，隨著官吏的腐敗，大明最終卻是如宋朝一樣，陷入了無馬可有用的窘境。

如今朱聿鍵麾下二十來萬軍隊，戰馬數量卻是不足一萬。

而就這，還是數次全殲建奴后的繳獲，再加上歸降的遼東歸義軍戰馬才有的數字。

“陛下……”

……

“怎么樣，那老狗可曾松口？”

就在朱聿鍵詢問馬士英戰馬之事時，會同館內，代善也同樣在詢問著剛剛回來的阿林阿。

“回主子話，賠款之事那老狗倒是松口了，不過……”

聽到主子問話，阿林阿不敢隱瞞，隨即便說起了馬士英給出的方案，拿漢奸和牛羊戰馬抵賬。

“遣返一些文臣漢奸跟牛羊倒算不得什么，不過這戰馬卻是萬萬不能給他們。”

‘大清’之所以能在軍事上碾壓大明、大順，戰力強悍的騎兵，那可是最重要的因素之一。

以明軍現在的威勢，要是再幫其把騎兵這一短板補上了，那不是自己把刀子往敵人手里送嗎？

所以，聽完阿林阿的匯報，代善想都沒想便否定了戰馬抵帳一條。

“主子，奴才以為，其實拿戰馬抵賬倒也不是不行。”

讓代善沒想到的是，他這否定的話才剛剛落地呢，阿林阿卻是跟他唱起了反調來。

“蠢貨，明軍若是有了充足的戰馬……”

“主子息怒，奴才的意思是，明狗不是想要戰馬嗎，那咱們可以用那些即將淘汰、勉強還能用個一兩年的戰馬充數啊。”

“另外，咱們可以在和議條款中再加上一條，這些戰馬或五年、或十年分批交付……”

“如此一來，明軍戰馬數量即便有所增長，那也必定威脅不到我大清。”

眼看代善發怒，阿林阿不敢再賣關子，趕緊說出了自己苦思一路的應對之法。

“呃，好奴才，真是好奴才啊，哈哈哈哈！”

“回頭咱就跟攝政王說，以后跟偽明交接之事，就全權由你負責……”

代善原本滿臉的陰霾，但聽完阿林阿的解釋分析后，隨即卻是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奴才多謝主子大恩！”

……

“多謝馬大人指點，這拿漢奸、牛羊戰馬抵賠款之事，本王答應了！”

“不過我大清畢竟立國不久，財力不足，還請大人看在我等議和之心甚誠的份兒上，寬限些時日……”

彈指燈燼，天已破曉。

轉眼間，便又到了第三次的談判之時。

“此事本官已上奏陛下，念爾等求和之心甚誠，陛下有旨，一名漢奸貳臣可抵扣銀錢百萬。”

“若漢奸數量不足抵扣，總賠款金額減至三千萬兩，但其中一千五百萬兩須現銀交割，其余之數由牛羊戰馬抵債。”

“至于時限，除漢奸貳臣及現銀賠款須在一年之內交割，牛羊戰馬的交割日期，咱們倒是可以再商量……”

有了前一晚的提前‘勾通’，比起前兩次的唇槍舌箭、討價還價，這一次的談判氛圍自然是輕松了許多。

面對代善提出的寬限還款日期要求，馬士英也是一改之前的強勢，并未拒絕。

“多謝馬大人從中周旋，本王以為，這牛羊戰馬的交割，以十年為期如何？”

“十年時間太久了，五年吧，最多五年！”

細節決定成敗，雖說大致梗概已定，但該爭取的卻也絲毫不能放松。

對于代善提出的十年還款期，馬士英當即便搖頭來了個腰斬，剛好卡在了建奴的心理底線上。

“呃，看在馬大人的面子上，五年就五年吧！”

馬士英的要求并未超出自己的心理底線，只稍一猶豫，代善隨即便應了下來，落下了這次和談的尾聲。

“禮親王可還有什么異議，若是沒有，那咱們就正式落書紙上如何？”

既然邊界、駐軍跟賠款事宜均已敲定，接下來的，自然就是正式簽約了。

“本王并無異議，那就照此落書吧！”

不管是建奴還是大明，雙方其實都是各懷鬼胎，都是為了爭取時間而已。

所以這唇槍舌箭爭執了數天的談判結果，其實只要面上過得去就行了。

因此，到了此時，代善自然是可能有什么意見。

很快，一式兩份名為《南京條約》的和談條約，就已擺到了馬士英和代善面前。

“禮親王，若是沒問題就請吧！”

一目十行的瞟了眼前草案一眼，馬士英提筆便在上面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并蓋上自己印鑒遞向了對面的代善。

“南京條約？嗯，這名字倒是起得極為合適、貼切。”

代善可是被多爾袞逼著當了滿奸，最不想聽到的就是議和、求和之類的字眼。

此刻看著眼前完全沒有這些字眼的和約書，心中也是不由得極為滿意。

“那是當然，此和約之名，乃是吾皇陛下親自擬定。”

“原來如此，本王早就聽聞大明皇帝博覽群書，學富五車……。”

代善心情舒暢的提起毛筆時，順便也拍了朱聿鍵一記馬屁。

只不過，他哪里又知道，這份條約之名真正蘊藏著什么樣的意義。

“好了，條約已成，如今只需要雙方用印即可……”

很快，一式兩分和談條約便已簽下雙方代表名字，只差蓋上兩方的玉璽就能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