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城中建奴、叛軍皆已肅清，百姓也已經安定，陛下御駕是否也該還宮了……”

臘月二十二，小年前一天。

經過數萬大軍數天的梳理，加上百姓的積極配合，南京城已是完全恢復了秩序。

而在洪武門已經駐蹕數天的朱聿鍵，自然也接到了眾將入主皇宮的請示。

畢竟皇帝若是沒有回家，他們這些做臣子的又怎么好意思討賞？

“嗯，朕也不能一直住在洪武門，這還宮之事自是理所當然……”

人不能單靠理想活著，升官兒發財的想法也是人之常情。

朱聿鍵作為一個活了兩世的穿越者，自然十分清楚眾將內心的想法。

因此，對于眾將鑾駕回宮請示，他自然是滿口答應。

“不過張勇之前那句話說得沒錯，名不正則言不順。入宮之前，還有一事得先辦了才行啊。”

還沒等滿臉喜色的眾將再次開口，朱聿鍵的輕嘆聲卻是再次傳入他們耳中。

“名正言順？呃，陛下說的可是拜謁太祖皇帝……”

朱聿鍵話音剛落，黃子忠等一眾錦衣衛中的文官子弟，第一時間就反應了過來。

“嗯，先前戰事為重，如今戰事已畢，首要之事自當是拜謁太祖皇帝?！?

朱聿鍵不但是出自唐王一脈的疏宗，更是崇禎這個先帝所定‘罪宗’。

登基之前不久，他才剛剛獲得弘光帝朱由崧赦免，得以脫離鳳陽高墻。

因此，如此先天不足下登基的他，自然不可能獲得什么大明宗室及官員的真心擁護。

尤其在他擺脫鄭芝龍控制、脫離福建之前，隆武朝廷真正所能號令的地方，其實也就福建一地而已。

所以如今在南京及整個江南都已光復的情意下，自然是要先祭拜太祖，以彰顯其皇位的正統性。

……

隆武元年臘月二十三，適逢小年。

然而南京城內，卻是無一家守灶團年。

闔城軍民百姓數十萬，一大早便自發匯聚于洪武門至孝陵沿途，只為目睹‘新皇’天顏。

“陛下來了！”

卯初四刻，洪武門前，先是數隊身著赤紅飛魚服的錦衣衛魚貫而出。

緊接著，換成了紅底云紋的黃龍旗下，棗紅朱龍馬上依舊身著暗金龍紋魚鱗甲的朱聿鍵，就這么大大方方映入軍民百姓眼中。

“陛下萬歲！”

“皇上萬歲……”

剎那間，山呼海嘯般的萬歲之聲頓時沖天而起，現場氣氛只一瞬便被推到了頂點。

開玩笑，百姓雖然不懂那么多大道理，但眼睛卻是雪亮的。

尤其是見識過朱由崧這荒淫無能的皇帝后，眼前這位驅逐建奴、收復國都的皇帝，那可真是妥妥的明君圣主了。

“百姓飽受建奴欺辱蹂躪，皆朝廷之過……”

“傳朕旨意，凡新復之地，皆免除所有錢糧賦稅及徭役三年！”

朱聿鍵感受著百姓發自內心的誠摯擁護，心情激蕩之下，隨即也是來了個投桃報李。

當然，順便也能再收割一波民心。

“草民叩謝陛下天恩！”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很快，隨著朱聿鍵減免賦稅的圣旨傳開，本就已經飚至頂點的百姓歡呼，這下更是直接起飛。

只不過，凡事有人歡喜有人愁。

百姓山呼海嘯般連綿起伏的高呼聲中，御駕之后，百名如牛羊般用繩索牽引的八旗將領，此刻卻是不由得面如土色。

……

“孫臣朱聿鍵謹以赤誠，告祭于太祖高皇帝之神位：

維大明隆武元年，歲在乙酉。嘉平歲暮，辛丑甲辰。

不孝子孫聿鍵，率三軍將士，謹以三牲醴酒、韃虜之首，昭告于太祖開天行道肇紀立極大圣至神仁文義武俊德成功高皇帝之靈前：

嗚呼！皇天不佑，社稷傾危。自甲申之變，賊陷神京，先帝蒙塵，宗廟隳頹。

逆虜竊據我江山，穢污我寢陵。孫聿鍵每念及此，痛徹骨髓，夜不能寐。

今賴太祖神威，將士用命，舊都光復。臣親詣孝陵，拂拭碑碣，見松楸猶在，殿宇尚存，不禁涕泗橫流。

憶昔太祖提三尺劍，掃蕩胡塵，開大明三百年基業。今孫克復南都，實仰太祖在天之靈。

伏惟太祖：

神武布于九垓，圣德昭于萬世。驅除韃虜之功未泯，恢復中華之志長存。

愿佑我大明，重振綱常，廓清寰宇，使日月重光，山河再固。孫臣誓繼太祖遺烈，殄滅丑類，還我太平！

謹以復京之捷，告慰祖靈，伏惟尚饗！

紫金山南麓獨龍阜玩珠峰下，孝陵享殿祾恩殿內，太祖皇帝及孝慈高皇后神主牌位前。

朱聿鍵莊重無比的行完大禮后，隨即便展開祭文跟老祖宗匯報了起來。

只不過，與于以往祭拜孝陵的大明皇帝不同的是，這一次，朱聿鍵帶來的祭品，可不止三牲澧酒。

就在他念出“伏惟尚饗”幾字之時，位于享殿和寶城之間擺放祭品的祭臺區。

百名專門留下來的建奴俘虜身后，早已高舉多時的森寒大刀，此刻也是如閃電般迅疾劈下。

……

“太祖皇帝一生鐵血殺伐，孫臣這份兒祭品，想來應該還能入得了您法眼吧……”

享殿祭拜后，朱聿鍵獨自前往寶城祭奠，象征著他這現任皇帝跟老祖宗對話。

只不過，眼見身邊沒了旁人在場，這會兒他卻是一改之前的莊重，指著祭臺上那堆建奴頭顱，跟老朱‘得瑟’起來。

沒辦法，這百多顆跟三牲一起充當祭品的建奴頭顱，可沒有一個普通人。

除了從親王降為郡王的老奴之子阿濟格外，更有原時空里建奴未來的鐵帽子王勒克德渾，理政三王之二的博洛、尼堪。

像巴布泰這種老奴不受重視的庶子，那都沒辦法擠進前三。

而這些頭顱中哪怕就是地位最低的，那也是建奴的甲喇額真級別。

只不過，這不是修仙世界、玄幻時空，朱聿鍵‘得瑟’不已的炫耀，換來的也不過一陣清冷山風。

“雖說咱不是原本的隆武帝，不過好歹也都姓朱。您驅逐韃虜創下的大明王朝，咱絕不會讓她落入異族之手！”

“等咱下次再來之時，定將那建奴偽皇、攝政王啥的，一并給您帶過來跪地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