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時間逐漸提前,6點稍過,天色已經全黑。
黑沼牙雙手抄在防風外套的口袋里,經過私立青嵐學院大門,踩著上坡路往白川桃發來的地址走去。
路燈昏黃的燈光下,吹過臉頰的風微冷,有種近乎于秋末的干燥涼意。
東京的天氣,如風中的羽毛一般善變。
他心里想著,在街角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左拐,步行一百米左右,一棟燈火通明的公寓樓映入眼簾。
自動鐵門緊鎖,需要刷門禁卡才能入內,或者通過鐵門外的人臉識別裝置開門,和江戶川區的公寓相比,看起來非常高級。
黑沼牙站到攝像頭前,幾秒鐘后,電子音響起,鐵門自動打開。
走進公寓樓,穿過燈光明亮的大堂,進入電梯,再次人臉識別通過驗證后,電梯自行亮起17樓的按鍵,樓層字數開始跳動。
從今天開始,和貓貓、女友生活在同一個公寓里。
距離在東京獨自生活已經過去半年,面對即將發生的事,心中隱隱有些期待和緊張。
叮——
清脆的提示音中,電梯門緩緩向兩側打開。
眼前是一個狹小的空間,幾乎還沒有電梯大,正對面是打開的窗戶,左側是強電井、弱電井和消防器材。
黑沼牙來到右側的房門前,抬手敲門。
咔嚓。
房門打開,玄關暖黃色的燈光下,初鹿野涼面無表情地站在他面前,一塵不染的白色短發垂落肩膀,發隙間隱約露出香肩白皙的皮膚。
她只穿了一條黑色吊帶長款睡裙,光著腳踩在木地板上,柔軟的布料一直拖到膝蓋處,自然地勾勒出完美的身材曲線。
想到初鹿野涼奇怪的癖好,黑沼牙心癢地咽了咽喉嚨,走進公寓,反手輕聲關上房門:“我回來了。”
飯菜的煙火氣涌進鼻尖,給人一種發自內心的溫暖感。
初鹿野涼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抬起雙手,用指尖撐起嘴角,在漂亮的臉上畫出一個機械別扭的微笑:“歡迎回來。”
聽到沒有絲毫情感波動的聲音,黑沼牙捏著下巴,認真端詳片刻,疑惑地問:“涼前輩,這是怎樣?”
“正在練習表情。”
“為什么?”
“千歲說我太冷血,連表情都沒有,沒辦法成為完美的女友。”
初鹿野涼放下手,精致的臉瞬間恢復毫無波瀾的樣子,酒紅色眼眸里隱隱藏著一份失落。
討厭完美的東西,但要求自己做到完美嗎?
黑沼牙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踩掉鞋子,踏上木地板,笑著用不在乎的語氣安慰:“學姐騙你的,現在這樣就很好。”
“牙不介意嗎?”
“不介意,而且我見過你皺眉的樣子。”
表情應該是發自內心,而非刻意,否則就會變成白川桃最討厭的“虛偽”,像新海汐奈那種假笑,只會讓人感到厭煩。
“......”初鹿野涼手抵下巴,點了點頭,果斷放棄“練習表情”的想法。
兩人一起走進客廳,迎面是L型沙發和白色巖板茶幾,墻壁懸掛85寸的電視屏幕,正停留在《寶可夢》游戲的[同行]界面。
客廳與陽臺之間擺放一張原木餐桌,配有三把椅子,餐桌上已經擺好三人份米飯、味增湯、烤牛肉和蔬菜沙拉,中間留出位置等待主菜。
黑沼牙看了一眼電視屏幕,初鹿野涼選擇的是純龍系隊伍:烈咬陸鯊、七夕青鳥、轟鳴月、快龍、三首惡龍、多龍巴魯托。
前三者名字都沒有“龍”字,但確實是龍系無疑,整只隊伍都被他的雪天隊克制。
“涼前輩,你故意的?”黑沼牙邊問邊走向餐桌,在只有一把椅子的一側落座。
初鹿野涼從餐桌另一側搬來椅子,在他身邊落座:“嗯,希望你能贏,但我不會放水。”
“好吧,我會再培養一只仙子伊布。”
黑沼牙順手打開桌上的塑料盒,拿起一顆泡芙扔進嘴里,鮮甜的奶油在舌尖炸開香軟。
“你喜歡吃泡芙嗎?”他扭頭對初鹿野涼問。
“桃喜歡,她慶祝搬家才舍得買。”
聽起來偷吃非常不妥,黑沼牙趕緊把塑料盒重新蓋好:“明天我買一盒補償她。”
“她喜歡甜品,泡芙最便宜,她更喜歡......”
初鹿野涼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下,黑沼牙轉頭看向公寓的走廊,白川桃端著兩只蒸熟的帝王蟹走向餐桌,放在預留的中央位置。
“這也是為了慶祝搬家?”黑沼牙問。
“涼喜歡吃海鮮。”
白川桃瞥了一眼塑料里少了一個的泡芙,金色眼眸用冰冷的視線瞪向他:“賠我。”
“明天。”
“渣滓。”
她嫌棄地罵了一句,拿走剩下的泡芙,放到餐桌另一側,拉出椅子就座:“你和汐奈是什么情況?”
“她和學姐約定,拿到玉龍旗就重組樂隊,所以她想邀請我加入劍道部。”
黑沼牙接過初鹿野涼遞來的筷子,架在米飯碗上,伸手拆下兩條蟹腿,分別遞給白川桃和初鹿野涼。
5萬円的房租,每晚都能吃到海鮮,和女友合租真不錯,而且她還允許養貓。
白川桃接過他遞來的蟹腿,拿出提前準備好的剪刀,把蟹殼剪開來吃:“白癡。”
“新海嗎?”黑沼牙給自己摘下一條蟹腿,用牙齒咬碎外殼,含糊不清地問。
“壞女人肯定不是因為劍道才解散樂隊,這種話也只有那個笨蛋會相信。”
“新海確實不太聰明。”
“這樣也好,至少她沒時間來煩我。”
“她會煩我。”
“我會提防她的,你可不要心軟。”
......
兩人一邊聊天一邊吃晚飯,初鹿野涼始終一言不發,也沒有用眼神和白川桃交流。
吃過晚飯,等白川桃收拾好餐具,黑沼牙和她一起下樓去跑步。
回家時,初鹿野涼正窩在沙發上,披著薄毯縮成一團,用手柄玩《寶可夢》
聽到開門聲,她轉頭看過來,酒紅色眼眸似乎在傳達什么信息。
“涼說,她已經洗過澡了,浴缸里放好了新的熱水。”
白川桃拉開運動外套的拉鏈,脫下掛在玄關墻壁的掛衣鉤,率先走向浴室的方向:“我先去洗,這個時間來不及再放一次熱水。”
“好。”黑沼牙并不介意貓貓的洗澡水,在原先的舊公寓,洗澡只能淋浴。
他踩掉鞋子,坐到初鹿野涼身側的沙發,抬手攬著她的肩膀,視線落在屏幕。
浴室傳來落鎖聲,初鹿野涼歪著腦袋靠在他的肩膀,突然問:“牙,如何看待劍道?”
“現在還沒必要。”黑沼牙坦露心中真實的想法。
按照[百折不撓]的原則,他應該提起竹刀,獨自一人打穿玉龍旗,現在也確實有這個能力。
但是,沒有足夠的收益,根本提不起干勁啊。